原主的丫鬟香蓮笑着謝過了送衛明珠回來的兩個丫鬟,将她們送出門去,轉身就厭煩地看着衛明珠道:“劃個船你都能掉水裏,怎麽沒淹死你呢,就知道給人添麻煩。那邊盆裏有水,湊合洗洗得了,你自己去拿幹淨的衣裳換了。”
盆裏的水是淨手用的,還是涼的。衛明珠瞥了一眼,又看向打着呵欠準備去睡覺的香蓮,沉下臉道:“隻要我把你剛剛的話跟父親說一遍,你就會被賣到山裏去,你要不要試試是你重要還是侯府的臉面重要?”
香蓮錯愕地瞪大了眼,看着衛明珠吃驚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沐浴,就算我是個不受寵的主子,那也是主子,處置你足夠了。”
香蓮被衛明珠淩厲的眼神吓得一激靈,無端生出兩分怯意,下意識地不想和她同處一室,急忙跑了出去。等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香蓮回過神來,氣恨地回頭瞪了一眼,“主子個屁!等回了侯府有你受的!”
說是這麽說,但她到底被衛明珠吓到了,還是心中憋悶的去跟人要了熱水。
衛明珠獨自在房裏找到了銅鏡,拿到光亮處仔細看這一世的容貌。剛剛溺過水,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圓圓的臉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難看臃腫,反而十分讨喜可愛,看上去很招人喜歡。衛明珠有些疑惑,這樣的容貌就算胖了些也不至于招人嫌啊,怎麽從别人那兒一點善意都得不到?
她又照了一會兒鏡子,對比腦海中的記憶,恍然大悟。原主從小被冷暴力^虐待,懦弱膽小早已刻在了骨子裏,常年低着頭縮着肩,眼神怯懦不敢看人,給人的印象自然不好。那些欺負她的人是把她當軟柿子,跟現代的校園霸淩一般無二,而其他不欺負她的人也不會跟她走近。原主這是被二夫人有意養廢,正好凸顯衛明月的出色,讓人忽略衛明月身份上的不足。
衛明珠皺了皺眉,雖然感覺麻煩,但也并沒多少擔憂。她畢竟已經接受過自己的死亡了,現在穿到這裏,她沒覺得必須小心翼翼的活下去,反而覺得現在每一天都是賺來的,她就應該肆意一點,活得自由自在,免得哪天倒黴又丢了命,留下一堆遺憾。
上輩子她就是倒黴透頂,早早失去了雙親,全靠自己打工讀完大學。本來她還算有幾分聰明才智,在影視學院的各科成績都是最優秀的,連導師都誇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可她一出道就撞上一個有背景的對手,從最佳新人獎到最佳女配獎都被對方以不光彩的手段搶走,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像樣的角色找過她,她想演戲就隻能不停的在各個劇組跑龍套。不過做龍套也要做最出名的龍套,她知道是那朵黑心蓮打壓她,所以更加用心演戲,把每一個角色演活,短短兩年就憑無數龍套角色赢得一大票真愛粉絲,甚至建了微博話題說她是最讓人心疼的炮灰,強烈請求各大導演考慮給她個角色,把那朵黑心蓮氣得不輕。
可惜她還沒鹹魚翻身就悲催的挂了,這一挂教會了她一個道理,報仇要趁早,不然挂了就沒得報了!幸好她聽說“周一見”要爆那朵黑心蓮的極品醜聞,不然真是穿了也不甘心啊!
側室傳來香蓮叫人倒水的聲音,衛明珠放下鏡子走過去,把那朵黑心蓮丢到腦後。她命下人出去,把門窗鎖死,這才泡進了木桶中。剛穿來就差點被衛明月給害了,她這會兒不得不爲自己的名節考慮,思緒也慢慢從黑心蓮轉到這一世的身份上來。
原主是死了,但她到底占了這副皮囊,心裏對原主就存了一份感激和惋惜。所以,馮世輝和衛明月就是她的頭号仇人,他們之間橫亘着一條人命,永遠都沒有講和的可能。還有侯府上一代的恩怨,侯爺和二夫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老夫人和二夫人是遠房親戚,完全偏着二夫人,對她來說侯府堪稱虎穴。她的生母沒有見過,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也不清楚,但想想原主的經曆,這個生母八成是指望不上。還有個親哥,這倒是侯府唯一的男丁,很得老夫人看重,可惜二夫人最會殺人于無形,已經用鍛煉的名義把她哥扔戰場上去了,杳無音信,于是到頭來她還是隻能靠自己。
衛明珠也沒感覺多遺憾,心情平靜地撩着水把自己清洗幹淨,體重一下子加了幾十斤讓她動作很不協調,洗完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站起來擦幹了自己的身體,不禁露出個愉悅的笑容,這身材雖然胖胖的,但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居然沒有遊泳圈,到處都軟軟的,其實是個很好看的胖子。
粗略估量了一下,她現在目測身高一米六八,體重七十多公斤,不過沒關系,身爲一個明星,别的不敢說,減肥塑體美容絕對是精通技能,她很有信心恢複前世不過百的女神身材。想想記憶中親哥和渣爹的相貌,衛明珠更放心了,兩個至親都是帥哥,她不可能長得醜!
衛明珠折騰半天感覺很累了,便心情很好的去睡高床軟枕,這些雖然隻是李雪嬌待客用的普通東西,但比衛明珠現代的百元空調被可是舒服太多了,躺在上頭都忍不住想打滾。當然在面對香蓮的時候她表現得很悲憤,畢竟她是被妹妹搶了未婚夫的人呢。
衛明珠再次鎖好門窗就沒心沒肺的睡了,可衛明月卻要被氣死了!她一回來就去找衛明珠,結果衛明珠把門窗鎖死了沐浴,怎麽叫也不應門,她隻好先回去,吩咐香蓮把衛明珠帶來,誰知等得茶都換了幾次也沒等到人,再一問,居然說衛明珠睡了!
衛明月從小到大都沒受過衛明珠的氣,這一天居然因爲衛明珠氣得食不下咽。一個從來都任她欺負的懦弱鬼突然跳起來打了她的臉,她根本忍不下去,甩袖就沖到衛明珠門前,怒氣沖沖道:“司琴、香蓮,你們給我拍門,把那個小賤人給我叫出來!”
“是,二小姐。”
兩個丫鬟二話沒說就用力拍起門來,這是李家在京郊的莊園,姑娘們過來玩都是在各自的小院裏休息,她們也不怕惹來其他人,叫起人來很是賣力。
衛明珠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結果剛夢到那朵黑心蓮被爆了醜聞成爲過街老鼠就被她們給吵醒了,氣得騰一下坐起來就要發火。随即她聽見門外除了兩個丫鬟的叫喊聲還有衛明月沒好氣的催促聲,再往門口一看,果然是三道人影。
衛明珠眼睛一眯,輕輕哼了一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衛明月這個時候來找她,就别怪她不客氣了。她下地披了件外衣,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往門口走,瞅着門外那三道人影,她猛一開門,看也不看就把茶壺砸了出去!接着關門落鎖,怒道:“香蓮你給我等着,回去我就把你賣了!”
門外一聲慘叫,伴随着兩個丫鬟的驚呼聲。衛明珠小心地蹲下趴到了門縫上,看到衛明月被那茶壺正正砸在鼻梁上,仰頭就倒在了地上,淋了滿身茶水不說,那捂住的鼻子也不停地溢出鼻血,當真慘的不得了呢!
司琴和香蓮驚慌失措地将衛明月扶起來,香蓮轉身就沖出院門說去找大夫。衛明月擡擡手想阻止她,可剛一出聲就疼地倒抽一口氣,再看香蓮已經不見蹤影了,隻好作罷。她回過頭陰森森地瞪着房門,胸口劇烈地起伏數次之後才狠狠抓着司琴的手,咬咬牙,“走!”
衛明珠看着她們灰溜溜的滾走,無聲地笑了半天,然後伸伸懶腰又鑽進了被窩裏。她們害她看不到黑心蓮的下場,她就讓她們嘗嘗手擲茶壺的滋味,至于回侯府以後怎麽樣,誰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隻活一天,也要活得舒心痛快,那才叫不枉此生呢!
衛明珠帶着虐黑心蓮的期待甜甜地沉入了夢鄉,不過這次她什麽夢也沒做,醒來時頗爲遺憾,有些後悔之前砸那個茶壺了。茶壺多輕啊,她就應該砸個大花瓶!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回府了,衛明珠起來自己梳洗好,得虧她跑了那麽多龍套,小透明沒人權,爲了讓自己看着出彩點,她自力更生學會了很多東西,包括穿脫各種衣服、化各種妝、梳各種發式,想想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但這會兒剛剛好用來打扮自己,沒丫鬟也不用出醜。
她看着睡覺時拆下來的各種金飾,深感二夫人其心可誅,不但把原主養成個胖子,還給原主準備各種俗不可耐的金飾和看着奢華實則很土的衣服,對外放言說原主就喜歡這些,弄得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還當原主驕奢不堪呢。不過這招确實好,一來讓不少人贊歎二夫人對嫡出的姑娘敬着寵着,謹守本分心地善良,二來把原主和衛明月放在一起,剛好将衛明月襯得出水芙蓉一般,那強烈的差距把衛明月的美擴大了好幾倍,無形中就讓衛明月入了很多人的眼。
衛明珠費了半天勁才從裏頭挑出兩個順眼點的金簪,簡單在頭發上點綴了一下,然後就把剩下的金飾和之前換下來的衣服包了起來,拎着布包走去小花園,來時大家說好這個時辰在小花園集合回去的,她也挺願意去給她們添堵。衛明珠這麽一收拾,再加上溺水後還沒恢複的臉色,看上去頗有幾分憔悴,她也适當露出被傷透了心的神色,慢慢走入大家的視線中。
幾位姑娘看到她,一下子安靜下來,眼睛在她和衛明月之間轉了幾個來回都不知道說什麽。還是李雪嬌一拍石桌,率先怒了,“衛明珠你還敢出現?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把明月打成這樣!”
衛明珠停下腳步,擡頭看向她們,和李雪嬌一樣義憤填膺的沒兩個,看好戲的倒有不少,而衛明月正在李雪嬌身邊難過的低着頭,眼眶通紅。
衛明珠微微睜大了眼看着衛明月鼻梁上的烏青,吃驚道:“怎麽會這樣?你們可别冤枉我,我從小到大都沒打過人,再說我打誰也不敢打衛明月啊,不怕回去被二夫人打死嗎?”
這話一出,衛明月差點咬到舌頭,不可置信地看着衛明珠,萬萬沒想到衛明珠竟敢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說她娘虐待衛明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