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驟縮。
他的話換種方式來說——如果她不乖,他就會殺了皇叔。
如今皇叔這樣,是沒有半點反抗之力的。
“夏侯淵,你這是爲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
如果他能說出爲什麽,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
夏侯淵的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葉纖衣快回來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他作勢便要拉她,可是上官語惜現在把他恨得牙癢癢,怎麽可能跟他回去,“我不回去!”
“上官語惜。”
男人面容一沉,“你在挑戰我的耐性,還是想看看我究竟敢不敢對他下手?”
上官語惜緊攥着雙手,身體僵硬。
她看着他拉起自己的手,力道牽引着她往外走去,她蓦然摔碎了桌上的碗,隻是這一次那瓷器最鋒利的地方已經不是對着他,而是對着她自己,目光赤紅,“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
男人微微一震,可是那抹慌亂稍縱即逝。
他斂去眸底的深暗,撿起另一塊碎掉的瓷片緩緩的走向上官驚瀾,“惜兒,看來你說真的不相信我會對他怎麽樣。”他的手落在男人脖頸上輕輕劃過,便立刻有血珠滲出來,“你可以一死百了,可你也說了你是東臨的罪人,你還要将這罪過繼續放大麽?”
刺目的紅色染進她的眼底,好像當日戰場上鮮紅的屍橫遍野……
她的心跳陡然失去一拍。
對,她是罪人。
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怎麽能一死百了。
上官語惜閉了閉眼,嗓音艱澀啞然,“放我皇叔回東臨,讓他跟皇嬸團聚,我就答應你。”
呵。
放虎歸山,等到東臨恢複如初,她再尋死覓活?
她以爲他是傻的麽。
夏侯淵面露譏诮的看着她,“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不然你要這麽困着他一輩子?”
“或許将來,我會放他走。但不會是現在,你死了這條心吧。”
碎裂的瓷器從她指間滑落下來,上官語惜走到他面前,握住男人的手腕輕輕的擡起,她拿手指輕拭去上官驚瀾的頸間的血珠,“看不出來,我的命在你這裏如此值錢。”
她不知道該嘲還是該笑,“既然值錢,那就讓人好好照顧我皇叔。他若有事,我也必死。”
……
上官語惜坐上回宮的馬車,腦袋靠在車窗上,颠簸的馬車震得她的頭不斷撞擊在木闆上。
不敢哭,不敢掉眼淚。
所以她自始至終閉着眼睛。
有一道灼燙的目光也自始至終盯着她,她察覺到,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馬車忽然經過一塊大頭,猛地狠狠颠了一下,眼看着她的頭部又要比前幾次更猛烈的撞上去,夏侯淵的手已經在她之前落在木闆與她之間。
上官語惜撞在他的手上。
頭是不痛了,可是心裏好像更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