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她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明明他生氣,生氣才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
葉纖衣眼眶越來越紅,嘶啞着嗓音道:“爲什麽你現在不罵我還要反過來安慰我?”
她此刻割腕初醒,臉上慘白的毫無一絲血色,與她的眼眶形成鮮明對比,“是不是當初那件事讓你覺得愧疚至極,所以你可以強迫原諒我所有的錯誤,哪怕是欺騙你?”
“不是。”
他短促而簡練的否定,隻是這否定的速度太快,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錯覺。
葉纖衣絕望的閉上眼睛,臉色更白。
“景弦,那不關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錯,是我自找的。”
“葉纖衣!”
男人嗓音驟沉,方才還溫潤關切的面容瞬間染上怒色。
“這件事情,不準再提!”
“呵。”女人低低的笑着,苦澀浸染着她慘白虛弱的眉眼,“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這麽生氣?是我自己沒事找事跑到荒郊野外去,你如果不是擔心我也不會突然出現,他們也不會将矛頭對準你。所以後來我做的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而不是你欠我的。”
“……”
殿中,是男人驟沉急促的呼吸。
他目光冷冷的盯着她,可那種冷又帶着幾分無法言說的痛色,“如果你當真不在意,今日爲何割腕自盡?爲了這件事你已經死過三次,這是第三次,你哪來的底氣跟我說不在意?”
女人微微一震。
黑色的瞳孔是一望無際的深,暈染着恍惚與憔悴的絕望,“我在意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做任何傻事,但是你也不用對我懷着愧疚之心,真的。”
陸卿卿剛到南诏的時候,真的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候。
在那之前她還一度覺得自己起碼幹幹淨淨,可以幹幹淨淨的陪在他身邊,哪怕沒有陸卿卿那種光明正大的身份,可是至少她還可以喜歡他陪伴他照顧他。
直到某一天,滅頂之災突然降臨。
她不再是幹淨的她,肮髒不堪的連喜歡一個人都不配了……
幸好他說過不會嫌棄她,甚至兩次把她從生死邊緣拉回來,她這才有信心重新活下去。
葉纖衣憶及往事,臉色似乎更加的慘白。
極度的痛苦掙紮從她臉上閃過,“景弦,從我把你偷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些東西總有一天是要還的。”她輕輕緩緩的道,“如今你夫妻美滿還有個可愛的孩子,我不會強迫你必須爲我做什麽或者付出什麽,隻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繼續留在你的身邊。”
她頓了頓,目光對上他的眼睛,“你怪我也好罵我也好,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極度難看,“誰說要趕你走?”
他早就沒有選擇。
不管是找回過去還是停留此刻,名爲選擇,可是誰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了?
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