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步出了旅館,他走到老闆娘所說的地址,李大哥的店鋪面前,隔着大老遠就聽到有個憤怒的男聲:“你說這叫什麽事,就留個字條說不幹了,人都找不到。”
“這年頭,哪裏還有一晚上給五千,畫個牆繪都不要的,真是有錢都不掙。”
嚴景州止住了步子,緊握着的拳頭,松散。
随即,男人猩紅的眸子裏纏着淚,薄唇微微張開:“你怎麽可能跑的掉。”
他就像被吹落的花瓣,不斷下沉下沉然後,毫無生命特征的跌進了泥裏,雖然很痛苦,但是他就算跌落到泥裏,還是不願意放手。
那晚,小鎮上消失了兩個年輕人,雖然人人談及起來都很驚訝,爲什麽有這麽多錢可以掙卻要離開?
沒人知道。
不過,這個消息也就隻是維持了一個星期,之後就沒人再提起這件事。
畢竟,這個時間上隻要有錢,什麽樣的牆繪沒有,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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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酥知道既然嚴景州可以找到她,就證明身邊一點有人跟着他們。
所以他們沿路辟蹊徑,哪裏窮鄉僻壤就往哪裏走,碰到了人口密集的地方就裏面鑽,走進服裝店就立馬換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們喜歡穿着最不時尚的碎花衣裳,戴着農名遮陽的草帽,唯一不變的是那兩雙白色的帆布鞋。
“要給你紙嗎?這裏的油菜花很好看,你想不想畫下來?”小四的背包裏東西很少:錢,紙,鉛筆,毯子。
出來外面走,壞心情好像就會被風吹散,蘇酥臉上也時不時的揚起笑容;風越來越大,天上的鉛灰色的雲越來越多,風雨欲來的樣子。
少女的頭發風吹拂,她微微側頭輕笑着看着小四:“你沒看着快下雨了嗎?我可沒有那麽癡狂沉迷。”
“如果你想,我去買把傘,沒有人說過,下雨就不可以畫畫。”小四很樂意和蘇酥做這種傻缺的事情;夜裏對着山谷高歌,霧林裏捉迷藏,跳進無人看管的池塘抓魚,烤着毒蘑菇就爲了看熟了什麽顔色。
他們像是每天都活在世界末日的人,非得幹盡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才會尋找個可以睡覺的地方睡覺。
不過很多時候,他們是不睡覺的。
就譬如眼下。
小四不知道從哪裏偷來一把遮陽傘,那種經常出現在咖啡店、奶茶店門口,很大很大的遮陽傘。
他頂着風,白色的上衣吹的獵獵作響,但還是能看到他在慢慢的移動。
在雨落下的那一刻,她被黑色的陰影遮擋住,少女回頭,那吃驚的樣子,小四可以笑一年:“來,可以畫了。”
蘇酥笑得直不起腰,簡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你從哪裏偷來的?”
小四瞪大眼睛:“我怎麽可能偷東西,我可是好人,我借來的,一會兒還回去。”
“人家肯借你,也真是個奇迹。”
“壓了兩百塊錢,才借來的,蘇酥,所以,你趕緊畫吧,我喜歡看你畫畫。”
喜歡?
蘇酥側目,青絲拂過眼眸,怔怔的看着身側用手扶住遮陽傘的小四,他濃眉大眼的不知道蘇酥在看什麽,隻覺得她的眸子有些飄渺,又不像是在看自己,更像是透過自己在看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