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辰站在一旁,厲聲對着旁邊不知所措的宮女說:“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太醫。”
經穆司辰這麽一提醒,那人才宛如驚醒般的急忙跑出去。
雖說沈汐學的是中醫,但救人畢竟是醫生的本能。
排除身體本身有狀況,像這種窒息的原因,一般都是氣管裏卡住異物引起的。
她幾乎是立馬走到了周子成身邊,本能的問:
“怎麽回事,剛才給他吃什麽了。”
此時此刻,沈汐有種重回醫院的感覺,什麽皇上皇後,病人才是最重要的。
皇後李氏被沈汐嚴肅的語氣拉回了現實,止住哭聲回答,“就…喝了一碗粥。”
沈汐聞言,立馬端起周子成位置上的粥,拿起勺子攪動了下。
裏面并沒有什麽大顆粒的東西,就連紅棗都是切成小塊的。
就算周子成是小孩,這碗粥也不該會讓人噎住。
沒找到周子成被噎住的原因,沈汐也等不得了。
幾乎是立刻要從皇後手中把孩子抱過來。
可皇後壓根兒不松手,嘴裏還喊着,“太醫,太醫怎麽還不來。”
沈汐看着周子成越發變青的臉色,哪裏還管的了那些。
“等太醫來就晚了,快給我,我能救他。”
皇後明顯不信,抱着孩子不松手,沈汐急得額頭冒汗也沒辦法。
正當她又要上前時,突然感覺有人扯了她一下。
沈汐下意識地回頭看,竟不知穆司辰何時站在她身後了。
兩人對視。
穆司辰用力捏了她胳膊一下,眼中滿滿的都是警告。
看着他的眼神,沈汐的理智這才有些回籠。
是啊,這可是皇子,别說在現代社會治不好病人,還會被醫生家屬質疑。
動不動還有醫生被打得新聞。
這可是皇權至上的時代,她若是摻和進去,救過來還好,萬一救不過來……
結果恐怕難以想象。
看着周子成的四肢逐漸連揮打的力氣都沒有了。
沈汐似乎都能感受到一個年輕的生命正在悄然流逝。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站住不動了,周子成躺在那,一動不動,就像已經死了。
幾乎是下一秒,沈汐咬了咬牙,上前晃了晃皇後抱着周子成的胳膊。
“你到底還要不要救他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沒命了。”
皇後看着沈汐,哪裏還有往日端莊沉穩的樣子,神情無助的松開了手。
沈汐接過周子成後,扶着他站起,左手握拳放在周子成臍上兩指的位置,另一隻手握緊拳頭。
然後兩手快速向内沖擊腹部。
重複了幾次後,周子成依舊是沒什麽反應。
屋子裏所有人都沒見過這種治病救人的方法。
周元更是大聲訓斥,“這是在幹什麽,穆司辰,把人拉走。”
從沈汐出手,穆司辰便站在旁邊饒有趣味地看着。
面對周元的質疑,他不答反問,“陛下不問問太醫怎麽還沒來。”
經他一提醒,周元像是這時候才想起來,對着周圍的幾個宮女大喊,“對啊,人呢,都跑哪去了。”
在這期間,沈汐一直在重複着那個動作。
幾下之後,終于,随着周子成的胸腔震動,從他嘴裏吐出一個東西。
恰巧此時,外面的太醫匆匆趕到,他們急忙開始給周子成做檢查。
爲首的太醫一看周子成吐出的東西,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居然是一粒花生。
這小皇子嗓子細,吃東西像來精細,且不說這花生混到粥裏,一起咽下去容易噎住。
最重要的是,周子成對花生過敏,這是皇宮内都知道的事。
周元一看那粒花生也變了臉色。
皇後面色由青轉白,沒有問花生的問題,反而追問幾個太醫。
“怎麽今日請了你們這麽久才來。”
那幾位太醫面面相觑,正不知道該怎麽說,還是皇後身邊的那位嬷嬷先開了口。
“還不是今日太子說是身體不适,又找不出病因,把太醫院的幾位都招過去了。”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腦中想到的都是:哪有那麽巧的事。
皇後正還想說什麽,隻見周元擺了擺手,“還不快送小皇子去休息。”
說完周元便捏了捏眉,看着一副煩躁的樣子,明擺着是不想再聽了。
皇後李氏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兒子,擡頭看向周元。
眼睛裏充滿了憤恨和隐忍。
她一言不發,抱着周子成,在走過沈汐身邊時,輕聲說了聲,“今日謝謝了。”
沈汐看着她,也不知說什麽好。
……
回去的路上,沈汐心裏還在感慨,這真是吃人的社會啊。
身爲公主,算是女人中地位最高的了,居然都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那位小皇子就更别提了,明顯就是手足相殘的狗血故事。
皇上更是明顯偏袒太子,皇後都束手無策。
上了車後,沈汐就在那悲春傷秋,車廂裏冷不丁的響起一道聲音,吓得沈汐仿佛被凍住一般。
隻見穆司辰緩緩睜開眼,黑眸直視着沈汐,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到底是誰?”
沈汐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穆司辰爲什麽會這麽問,他是發現什麽了嗎。
她歪了歪頭,強撐着自信回視,盡量控制着不讓聲音顫抖。
“将軍,你在說什麽啊。”
沈汐說完,穆司辰并未立馬回答,反而往前傾了傾身,眼神并未從她身上移開半毫。
沈汐被盯得渾身發毛,眼神不自覺地遊移。
穆司辰身體一動,沈汐還以爲他要坐回去,沒想到,下一秒鍾,一隻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
穆司辰的手指在沈汐的下巴上摩挲了兩下,又把沈汐的臉偏了偏。
穆司辰的手長年握兵器,手指上都是繭子,沈汐的臉皮嬌肉嫩,被他搓了兩下就出了紅印子。
沈汐此刻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她微微動了動嘴唇。
“夫君?”
這是沈汐第一次叫夫君,她盼着穆司辰能有點人性,回憶起來她是他老婆。
能不能别用這種看獵物的眼神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一聲“夫君”起了作用,穆司辰深深看了她一眼後,便退了回去。
又是那副閉眼假寐的狀态。
沈汐内心無助,這就完了?看他那樣子,好像剛才做那事的人不是他似的。
要不是沈汐的下巴還疼着,怕是該以爲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吧。
正在沈汐腹诽時,穆司辰卻突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