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盈行事向來是個大膽的,就如她當初跟秦淮訂婚一樣。
看秦淮那個樣子,還坐着輪椅。
當所有人都以爲,周書盈隻能自己走着去拜堂時,她卻扶着秦淮的肩頭,緩緩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揪着秦淮的肩膀,不忘提醒他。
“你可坐好了,别把我摔了。”
秦淮聞言一愣,暗黑色的眸子閃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擡手,随即落在了周書盈的腰上。
周圍鑼鼓聲繼續,秦淮的侍衛推着兩人往秦府走去。
秦淮的父母皆年事已高,站在門口迎賓客。
他們知道周書盈此次是由她父親的好友送來的。
可是在看到領頭的穆司辰時,卻有些訝異。
靖王的年歲跟他們差不多,萬萬沒想到他好友竟然是個年輕人。
秦楊朝穆司辰的方向走過去,彼時穆司辰卻正在跟沈汐說話。
人送到了,便也沒有什麽别的事了。
他接過沈汐的手,正打算扶她下來。
秦楊走過去,神态自若的喊了聲。
“穆将軍。”
此時他剛好半抱着沈汐落地,聽到這句話,他下意識的轉過頭。
兩人四目相對,秦楊在看到對面的一張臉時,本來準備好的措辭竟然說不出口了。
“你…你是…”
秦楊支支吾吾說了好幾個字,一生縱橫沙場的人居然也有掉鏈子的時候。
看着面前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年輕臉龐,秦楊心中有一種隐隐的猜測。
穆司辰見他一直沒問出問題,隻好自報家門。
“在下穆司辰。”
秦楊在聽到穆司辰的回答後,終于緩過來了神。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穆司辰,在看到他耳垂上的小痣時,整個人一愣。
“秦穆。”
一旁的穆飛燕聽到他在喊自己大兒子的名字,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名字幾乎是她的禁忌,不能想不能說,尤其還是在今天的日子。
穆飛燕有時候甚至想,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麽錯事。
不然爲什麽這輩子僅有的兩個兒子,如今一死一傷。
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穆飛燕面色不虞,朝秦楊走過去。
可是在看到穆司辰的瞬間,她整個人突然像被定格一樣。
良久,穆飛燕終于往前又走了兩步。
穆司辰的臉在她眼裏越來越清晰。
穆飛燕滿臉不可置信。
正當她想進一步探究時,卻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秦夫人,恭喜啊。”
穆飛燕有些恍神,這才想起如今可是在喜宴上。
裏面馬上就要舉行儀式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們。
穆飛燕被人群推着往院子裏走,秦楊也是。
他拍了拍穆司辰的肩膀,拉着他往裏走,語氣有些急促。
“進來,先進來。”
說完之後,秦楊也顧不上他,急忙先往裏走。
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像是生怕穆司辰跑了。
穆司辰牽着沈汐的手往裏走。
沈汐的眼神則在他身上打轉,聯想到他之前說的。
她歪了歪腦袋,湊到穆司辰耳邊,眼神示意着秦楊的背影,小聲的說。
“他…就是你爹?”
穆司辰低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語氣波瀾不驚的說。
“很明顯?”
沈汐:那還用說!簡直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要說起來,穆司辰比秦淮還要更像秦楊一些。
相比秦淮,穆司辰則多了一分穩重,眉眼更爲鋒利些,但表情卻比秦淮多了一些文雅與克制。
不似秦淮那般把兇狠暴露在臉上。
可秦淮終究是年紀小一些,論城府和手段,他比不上沈卓。
論成熟耐心,他不如穆司辰。
……
秦府一派熱熱鬧鬧的場面,來的人都是人精,自動忽略了秦淮受傷的雙腿,隻說恭喜。
周書盈進了屋子後,便從秦淮的腿上站了起來。
不過新的問題就擺在眼前,秦淮都這樣了,還怎麽跟她拜堂。
趁着其他人都在互相寒暄時,周書盈捏了捏秦淮的肩膀。
她微微低着頭,湊到他身側,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開口說。
“你還能拜堂嗎?”
秦淮聞言,擡頭看了看她。
隻可惜,被紅蓋頭遮着,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然…他會以爲周書盈是故意挖苦他的。
秦淮沉默不語,平日裏肆意嚣張的眉峰收斂着,表情似是不想多說一句話。
周書盈拿不準他這是什麽意思,正想要再次開口,卻突然聽到了外面噼裏啪啦的鞭炮聲。
吉時到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擠到了屋門口,就等着看熱鬧。
不過,熱鬧也有兩種含義。
一種人是真的隻想看個熱熱鬧鬧的場面。
另一種人,則隻想看最後一個字。
鬧。
秦家在天赤國背景深厚,有祖上傳下來的威望。
說起來都是體面的。
可朝堂之上,怎麽可能風平浪靜。
平日裏看不上秦家的人大有人在,他們覺得這一家人不過是吃老本,仗着祖上積德。
而且,秦淮平日裏爲人也頗爲“嚣張”,不是那種嚣張跋扈的嚣張。
正好相反。
秦淮平日裏很少結交朋友,有人前來拉攏他,他也一概不回。
向來獨來獨往。
這其中不乏家教的影響,他父親秦楊便是爲官清廉,從不與人爲伍。
這也是家訓,不能與其他官員拉幫結派。
不得不說,秦家世代得到皇上的重任跟這也有很大的關系。
畢竟秦家已經夠強大了,若是再跟别人拉幫結派,皇上眼裏還能容下他?
秦家家大業大,秦淮也争氣,年紀輕輕便手握重兵。
可正因爲是這樣。
相比看一個年輕有爲的少年,人們更喜歡看天之驕子如何墜落人間。
這時候,他們好來感歎一句。
神氣什麽,也不過如此嘛。
門外有不少人正是抱着這種心态。
他們看着往日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卻連站都站不起來。
不過這一場面已然沒有多大沖擊性了。
之前便有傳言,說秦家原本定下的親事應該是要黃了。
這群人本想看看不可一世的秦家被人退親呢,不過可惜了。
看着正屋中間站的的周書盈,她既不哭也不鬧。
就那麽神态自若的站在比她矮了一截的秦淮身邊。
脊背挺的直直的,頗有大家風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