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柔見我眼神有異,頭也沒回身體就往旁邊躲,可她還是慢了一點,胳膊上被剪刀刮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躲到一邊的麥小柔飛快伸出右手握住我母親攥着剪刀的手腕,然後左手捏了一個指訣,飛快在我母親的額頭上又點了一下。
母親身體打了一個哆嗦,然後松開剪刀又躺回了床上。
此時我才勉強回過神,連忙問麥小柔有沒有受傷,同時跑過去去檢查她的胳膊。
麥小柔搖搖頭說:“還好,隻是劃破了衣服,沒傷到身子,陳雨,你剛才看到了怎麽不提醒我,我雖然借了你的命,可我的身體本質還是屍,我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差,若是受了皮外傷可是需要很長時間恢複的。”
麥小柔一陣埋怨,我也不好還嘴,隻能不停地說,抱歉。
當然,麥小柔也沒有真的埋怨我,隻是逗我,隻是我現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思,因爲出事兒的是我的母親。
麥小柔也沒繼續胡扯,而是對我說道:“你先去找根兒針來,我要先用你的指尖血把你母親額頭的煞氣給徹底封住了,否則她一會兒再冷不丁拿起什麽兇器來,就太危險了。”
我就點頭去找來幾根針,麥小柔拿過一根兒說:“一根兒就夠了!”
說完她直接抓起我的右手,然後讓我把食指伸出,她捏了捏我的食指道:“有點疼,你忍着點!”
隻要能救我的母親,就算是剁我一根手指,我也願意,紮破手指算什麽,我讓麥小柔直接動手便是。
麥小柔一針紮下去,然後飛快拔出,我的指尖就飛快滲出一滴血來,麥小柔抓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摁在母親的額頭上,慢慢地開始用我的血畫了一個字符。
寫了幾筆,我就看出來了,是一個“壓”字,不過在“壓”字的旁邊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符号,那些是我不認識的。
我的指尖血流的不快,所以一個筆畫要畫幾次才能完成,一邊畫麥小柔一邊給我解釋這符箓:“這是敕鬼泰山符,用來鎮鬼,壓鬼,專門克制鬼上身,這符箓一用,那上了人身的鬼便再也動彈不得了,也就做不出傷人的事兒了。”
把那“敕鬼泰山符”畫好之後,麥小柔松開我的手,然後飛快念動口訣,又捏了幾個複雜的指訣向我母親的頭頂指了過去。
接着那用我指尖血畫下的“敕鬼泰山符”便“轟”的一聲燒成了一一團赤色的火苗。
我吓的驚叫一聲,麥小柔這個時候已經收了指訣,我母親額頭上的火苗也消失了,而那“敕鬼泰山符”已然變得更加清晰了。
麥小柔讓我不要鬼叫,趕緊去幹活,我也不敢耽擱,就趕緊去把茶幾搬到院子的中央,然後按照她的要求,從家裏找出一些香燭來,那些香燭都是過時節給我父親上香用剩下的。
找來了香燭,我又打了一盆清水放到茶幾上,麥小柔指着茶幾說:“别放茶幾上,放旁邊,茶幾是擺放香燭和貢品的地方。”
我趕緊把水盆放到地上,生怕做出了什麽壞了事兒。
接着麥小柔又讓我從屋子裏搬出一把椅子放到茶幾的側面,然後和我一起把母親從床上扶起來,架到了院子裏的椅子上。
做好了這些,我又趕緊跑到廚房弄了一些爐灰過來。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問麥小柔是不是可以開壇做法了,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那髒東西在我母親身體裏多待一分鍾,我就多一分鍾的擔心。
麥小柔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什麽顧慮。
我問她在擔心什麽,她看了下我說:“我變成屍以後,雖然也跟着爺爺出案子,用術法,可卻再也沒有開過法壇,因爲我的屍氣屬于污穢之氣,會沖撞法壇的純陽之氣,導緻開壇失敗,所以這次開壇,我需要你來幫我一下。”
“怎麽幫?”
“做動作,你跟着我一起做,我念口訣你跟着我一起念,對了,你還要按照我教你的那些口訣裏的吞吐法子整理氣息!”
麥小柔說着,我已經有些頭大了,她哪是讓我幫她開啊,根本就是讓我自己開壇。
可我這個連那些口訣都沒有弄明白的人,真的可以嗎?
見我開始猶豫,麥小柔說:“陳雨,對自己有點信心,試幾次,如果不行,我就冒險試試,不過我開法壇失敗的幾率怕是比你更大,因爲我的本體是屍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麥小柔有些無奈。
看着我母親斜躺在椅子上,我隻能硬着頭皮去嘗試了,便向麥小柔點了點頭。
麥小柔讓我站到茶幾的前面,然後她親自去把香燭點上,又遞給我一根針說:“一會兒聽我的話,讓你紮自己的手指的時候,就選擇一根沒有紮過針的手指紮下去,将血滴在你面前的供桌上,明白了沒!”
我點頭。
麥小柔擡頭看了看天空,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問我:“陳雨,準備好了沒。”
我說,好了。
麥小柔道:“開始了,我念一句,你跟着我念。”
說這些話的時候,麥小柔就到了我身前幾米開外的地方,這樣能确保我看到她的動作。
她緩緩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然後遙指天際道:“弟子陳雨,以吾道之名開引魂法壇……”
麥小柔每念一句,我就跟着念一句,她指訣變化動作的時候,我也趕緊跟着學,而她腳下的步子也是有些怪異,兩隻腳不停變化每一步,都好像有很深的玄機。
那複雜的步子根本不是看幾遍就能記住的。
“巍巍吾道,臻尊在上,弟子陳雨,以血祭之,急急如律令,引魂壇法壇——啓!”
說着麥小柔就做了一個讓我紮針的手勢,我剛準備紮,麥小柔就沖過來攔住我道:“這一次先不用紮了,你的動作還不熟練,沒有半點靈動之氣,你這一針紮了也是白紮,一會兒我要是哪一次不攔着你了,你再紮下去,然後把血甩到供桌上。”
我點頭,然後看了看旁邊的那盆清水和爐灰道:“那兩樣東西什麽時候用?”
麥小柔說:“你隻管開壇,開了壇之後,我自然有辦法接替你主持這法壇,到時候自然會用上那兩樣東西,專心跟着我把剛才的咒訣和動作再來一遍。”
如此往複做了七八遍之後,我終于開始漸漸地找到一些要領了,口訣和動作也順暢了許多,不過都因爲沒有引起半點的法壇靈動,導緻直接失敗,七八遍下來我一針沒紮。
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母親,我忍不住有些沮喪道:“小柔,要不換你試試,香燭都換過一次了,我還是開不了這法壇。”
麥小柔走到我身邊,抓住我的手道:“陳雨,你不用擔心,把心靜下來,你母親不會有事兒的,有‘敕鬼泰山符’在,那鬼物動彈不得,也傷害不了你母親,我們還有時間!”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照做。
這一遍,我果然感受到了一些變化,我明顯能感覺到有一股外來的氣息繞着我的身體盤旋,想要和我身上的氣息取得聯系。
見我有了這種反應,麥小柔便沒有阻止我紮針,我一邊念着最後一句口訣,一邊紮破自己的手指,讓自己的指尖血甩在桌子上。
可等我做完這一切後,那想要和我取得聯系的氣息忽然又散掉了,不用麥小柔說,我也知道,我這次開壇又失敗了。
麥小柔在旁邊有些激動道:“陳雨,你真是天才,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這法壇有反應了,太令我意外了,雖然失敗了,可我們卻是看到了曙光,你繼續!”
被麥小柔這麽一鼓勵,我也是繼續嘗試,幾次下來,加上之前麥小柔紮我的那一下,我的手指就要全都被紮過針了,如果下一次再不成功我就沒有指頭可以用了。
我心裏的希望正在慢慢地變成絕望,而這個時候天空已經暗了下來,院子裏我和麥小柔雖然離的很近,可她的身影卻也模糊了起來,好在那些動作、口訣和步伐我都熟記于心了。
接下來這一次我做的格外認真,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周邊的那股外來氣息越來越強,繞着我的周身越來越厚實。
我飛快去念最後一句口訣:“巍巍吾道,臻尊在上,弟子陳雨,以血祭之,急急如律令,引魂法壇——啓!”
同時我把最後一個指頭上的指尖血對着桌子甩了下去。
血滴到桌子上,我周圍那厚重的氣息就“嗡”的一下鑽入我的身體,然後再以我的身體爲中心“嘭”的一聲向四周擴散,周圍十多米的範圍,全部在那股氣息的籠罩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我母親微微動了幾下,麥小柔道:“好了,下面我來接手,阿姨額頭上那‘敕鬼泰山符’的效用馬上就要過了,這法壇開的剛剛好!”
說完麥小柔就來到我的身邊,然後飛快捏了一個指訣,對着我的胸口點了一下,接着我身上的那股力量就分出一部分到了她的身體裏面。
再接着,麥小柔又捏了一個指訣飛快沖到我母親的跟前,将指訣點在其額頭上。
接着一個黑影就從我母親的額頭鑽了出來,那黑影鑽出來的第一句便是:“陳賴子,你欠我的,我今天全部從你兒子身上拿回來!”
陳賴子,正是我父親的綽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