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流出來了。
而且根本控制不住。
一個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他的心往往是紊亂的。
心亂，力散。
手中的劍，自然握不緊！
啪嗒——
秦如夢的劍，掉在了地上。
柳随風馬上就要奔到她跟前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秦如夢以袖掩面，轉身走了。
不！
确切的說，應該是奔！
飛奔！
柳随風跟在秦如夢身後，形影不離。
兩人的背影，一會兒出現在這個屋檐。
一會兒出現在那個屋頂。
柳随風和秦如夢走後，天邊的地平線一片光亮。
太陽就要出來了。
黑夜再漫長，也會過去。
耀眼的白晝即将來臨。
這個時候，暗影——滄海，已經站了起來。
他看着曹操，眼神極其複雜。
左眼無光，右眼無神。
“你是怎麽知道我真實身份的。”
這句話本是問句。
但在滄海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問句，也沒有問号。
任何話語，從他的嘴裏出來都是陳述句。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滄海。”
曹操的語氣很淡。
非常淡。
但是這句話在滄海心裏卻是那麽的沉重！
就像九鼎壓在了他的身上一樣，沉重無比！
滄海看着曹操，臉上寫滿了問号。
但是每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是陳述句。
“我之前用的是刀。”
“我知道。”曹操淡淡道。
“我這次用的是劍。”
“我知道。”
“我之前已經死過一次。”
“你沒有死。”
“之前，你的劍已經刺入了我的心髒。”
“沒有。”
滄海聽到這裏，瞳孔驟然收縮。
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但是他卻不肯相信這個現實。
自古以來，現實都是殘酷的。
“你是右心人。”曹操淡淡道。
滄海聽到這裏，徹底風中淩亂了！
左眼無光，右眼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他的手，在抖。
情不自禁地抖！
“你怎麽知道我是右心人。”
滄海說的話，永遠都是陳述句。
就算你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說疑問句，他也不會說。
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人有許多，滄海就算其中一個。
曹操的語氣很淡：“我的劍刺在了哪裏，我還是知道的。”
滄海沉默了。
他看着曹操的眼睛，再看着曹操的劍。
腰間的劍！
雖然他好幾次看過曹操拔劍，但是他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這柄劍真正的模樣！
不過他知道。
曹操的人和劍，已經合爲一體了！
正常人一劍刺出去，就算刺入對方身體裏面，也不知道刺在了哪裏。
曹操不一樣。
曹操就像是這柄劍，這柄劍就像是曹操。
這柄劍刺入别人身體的時候，劍尖仿佛長着眼睛一樣！
不然曹操不可能知道那次刺中的不是他的心髒！
得知這個現實之後，滄海頓時就蔫兒一大截。
身上冷汗直流。
“這麽說，你當時就知道我沒有死。”
“是。”
“那你當時爲什麽不殺我。”
“因爲我不想殺你。”
滄海沉默了。
這次的沉默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曹操的行爲，讓他很是不解。
上次不殺自己，這次也不殺自己。
曹操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滄海不知道。
他在想，所以他沉默。
曹操默默轉身，準備離開這裏。
“我不想再殺戮了。”曹操緩緩低頭，感慨萬千：“我看着自己的雙手，多少生靈在此凋落。”
語畢，天邊就出現了一道曙光。
光芒萬丈！
黑夜逝去，白晝降臨。
黎明曙光，曹操側臉。
潇灑而神秘。
之前，滄海是背對月光的。
現在，滄海是背對陽光的。
他的影子很長。
滄海看着自己的影子，感慨萬千。
在此之前，他就跟他的影子一樣。
黑暗！
非常的黑暗！
在殘雲客棧敗給曹操之後，他就生活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曹操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不爲别的，隻是爲了看清曹操的劍法。
研究出曹操的劍法。
突破曹操的劍法！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準備，預謀。
他把決戰的時間定在了昨天。
昨晚的月光不是很亮，但是昨晚的那場戰鬥卻非常亮眼。
經過那麽長時間的準備，他本以爲他會赢。
但是。
他卻輸了！
輸了一塌糊塗！
從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他已經輸了兩次！
到現在他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裏！
雖然曹操之前跟他說了——浩然正氣！
但是他根本不能理解。
這個世界上的道理有許多，耳朵雖然能聽進去，但是不一定能理解。
不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失敗者了。
然而，這些都是其次。
最爲主要的就是，他不明白曹操爲什麽不殺他！
他更不明白，曹操爲什麽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從他認識曹操到現在爲止，曹操已經放了他三次了。
他知道，就算他再去挑戰曹操，依然會敗。
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此時，滄海正看着自己的影子，雙眼迷離。
他的影子，很長。
影子的頭部，正好在曹操腳下。
曹操本來可以走的很快的，但曹操卻不能走那麽快。
因爲曹操不是一個人。
曹操的身旁，還有大喬。
女人的走路速度往往比男人慢。
談過戀愛的都知道這點。
所以，男人和女人一起漫步的時候，得把步伐放的慢一點。
正因如此，曹操才會走的這麽慢。
到現在爲止還沒走出滄海的影子。
曹操的背影。
潇灑，神秘，不可捉摸。
滄海看着曹操的背影，思緒萬千。
他覺得如果現在不問，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爲什麽不殺我。”
這句話本是問句。
但是任何話從滄海的嘴裏說出來，都會變成陳述句。
曹操停下了腳步。
大喬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滄海看着曹操的背影，眼裏充滿了期待。
他很期待，曹操這次的回答是什麽。
雖然他覺得曹操的回答依然那麽荒唐，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萬一曹操說出了真正的答案呢？
曹操沒有轉身，但是曹操回答了。
“生活就是一面鏡子。”
“你若害人，它也會害你。”
“你若助人，它也會助你。”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滄海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每句話，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曹操的背影，漸行漸遠。
曹操的腳步聲，越來越低。
滄海笑了。
笑的很凄涼，笑的很無助。
多少年了，他一直活在黑暗當中。
他的心裏隻有陰暗，即便沐浴在陽光中，他的思維依然是灰色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
他決定重新開始。
重新做人。
生活，就是一場長途跋涉。
中途會多次轉彎，多次調整方向。
一成不變的生活，是不存在的。
滄海決定改變。
曹操剛剛說的那句話，他理解了。
生命，在前行中頓悟，在曆練中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