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心蓮見屋内還餘一個仆婦,便笑道:“陳姐姐,我有些話想要與你單獨說說,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星言見她終于忍不住了,這才打發戚氏下去了。
戚氏也是個精明人,将門窗關了,自己就站在外頭, 也免得那範小娘子再說出一些污穢之方,被外頭的人聽了去。
範心蓮見門一關,便再沒有了笑臉相陪的打算,人往後微微一靠,下巴輕擡,再看向陳星言時, 眼底竟滿滿地都是鄙夷之色。
“陳娘子, 你是如何到的高陽縣,又是如何與盧巡檢遇上的,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爲難你,隻要你自請下堂,滾回你的江南去,我便對你的過往守口如瓶,免得讓你身敗名裂,羞憤而死。”
陳星言挑眉,這人倒是好足的底氣!
而且,她範心蓮憑什麽就以爲憑着幾句話,就能将她擊倒了?
“範小娘子,你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了。若是你無心直言,那今日便就此作罷,請回吧。”
範心蓮一愣,她試想過很多種陳星言的反應,比如說驚詫, 再比如說受不了打擊一臉灰敗的表情, 甚至還想到過她會哭哭啼啼過來求自己放她一馬的樣子,可唯獨不曾設想到, 人家竟然如此地不在意!
“陳星言, 你剛剛是沒有聽清楚嗎?你以前在江南的那些破事,難道真地希望鬧地人盡皆知?”
陳星言撲哧一聲笑了:“那不妨請範小娘子說個明白,我到底有什麽破事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下子,把範心蓮噎住了。
範心蓮自诩是書香門第出身,所以一直以來對于自己的要求都很高,可是此時,她卻真地很想罵人了!
“陳星言,你明明就是之前與人私奔不成,被男子抛棄,這才遇上了盧巡檢。若非是盧巡檢救下你,隻怕你此時的屍骨都爛掉了。可你呢?盧巡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可再将自己這殘花敗柳之軀強加給他?你這樣做,豈非是恩将仇報?”
砰!
陳星言怒了!
手邊的茶盞直接就摔了出去,而且這茶盞摔的方向,正是奔着範心蓮去的。
那茶盞在範心蓮的裙邊碎裂,裏面的茶水自然也是濺得她衣裙上到處都是!
範心蓮特意打扮地美美地過來,而且還故意挑了一身繡着紅梅的白色衣裙過來,一來是覺得美,二來也是想要借着自己的穿戴來嘲諷陳星言的不貞, 不曾想,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陳星言!你瘋了!”
範心連氣得站了起來,連忙跺着雙腳,抖動着自己的衣裙。
隻是那濕濕的茶葉可不是那麽容易抖掉的,再加上了這茶水顔色又深,此時範心蓮的衣裙上已是污穢不堪了。
“範心蓮,我原本你是舉人之女,好歹也懂得禮義廉恥二字,不成想,你竟然敢窺探我夫君!如今更是逼上門來,想要借着你父親的勢力來逼我下堂!”
陳星言上前一步,氣勢十足,聲音拔高,逼得範心蓮不得不退了兩步。
“我與你原本就是素不相識,我家夫君更是看不上你,不知你哪兒來的膽量,竟然還敢上門來鬧事?我陳星言不發威,你真當我是軟杮子好拿捏了不成!”
陳星言此時是在前廳待客,前院中并非隻有戚氏一人,孫氏等人也是在的,而且因爲不遠處有一道與工坊相連的小門,先前因爲那茶盞碎裂的聲音,院外的孫氏等人自然是免不了一聲驚呼,也因此,更引得工坊那邊有人過來窺探一二。
王氏,自然也在其中。
隻是她沒想到,剛剛走近前廳,便聽到了兒媳婦的這番話,心中自然是升起一股火氣,大有上前打人的架勢了。
好在,戚氏和孫氏将人攔住了。
範心蓮被陳星言的氣勢所駭,不過片刻後,又緩了過來。
“陳星言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你自己的名聲敗壞了不要緊,難道還要連累着盧巡檢也跟着你遭殃?你自己不知羞恥,如今被我道破了,竟然還倒打一耙!”
陳星言笑了:“好呀,既然如此,那我便同你一起回範府,我倒是要好好問問那位範舉人,是如何教導出你這樣的女兒!明明是待字閨閣,卻總盯着别人的夫君,你自甘下賤意欲爲妾也便罷了,竟然還不顧及範舉人的臉面,你多年來所學就是這個?”
範心蓮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指着陳星言半天都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她壓根兒就沒想到,陳星言竟然還能指責她自甘下賤?
她什麽時候說要做盧大熊的妾了?
她要嫁進來,那自然是要做正房夫人的!
這個陳星言,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你!你強詞奪理!明明就是你自己與人有私,怎麽竟然還敢來污蔑我?”
陳星言輕嗤一笑,低聲道:“你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說我與人有私了,你以爲你是什麽人?你能随意地來污蔑我,我就不能反擊了?範心蓮,我勸你一句,收起你那些污穢的小心思!你父親也不過就是一個舉人而已,我陳星言還不放在眼裏!”
這一番言論,更是驚得範心蓮臉色都變了,眼睛瞪地老大,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地大放厥詞!
整個高陽縣如今在世的舉人老爺才有幾個?
這陳星言未免過于猖狂了!
陳星言懶得再她廢話,這等心思不正又目的明顯的小姑娘,她還不放在眼裏。
吱呀!
門打開,陳星言看了一眼外面的衆人後,深吸一口氣道:“劉夫人,我敬你是鎮長夫人,算是長輩,所以才以禮相待。隻是不明白你爲何要故意來拆散我們夫妻?你這侄女倒是好手段,開口就辱我清白,我若是不讓位,便是要四處污蔑我非清白之身?”
此時院中已有七八個女人在,而與工坊相連的那個小門也有四五人在巴望着,顯然也是被這邊的動靜給吸引過來的。
範氏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一時間竟也忘了反應。
“劉夫人,今日之辱,我必不敢忘!他日若是當真有關于我的流言傳出,我便是死,也要與你們鬥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