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是李家後湖。”周睿看着餘書,餘書剛挾起一塊大腸,聽到李家,大腸又掉進了湯鍋裏,“你是替李家那個……那位姑娘撈東西?她求你的?撈什麽?你說了不知道……她沒告訴你?那怎麽撈?你最好問清楚,誰知道是什麽東西,萬一……”
“問了,她也不知道。”頓了頓,周睿又加了一句,“也許是具屍骨也說不定。”餘書剛剛又挾起的大腸,再次落進湯鍋裏。
“大郎,你老實跟我說,李家那位姐兒,到底是什麽人?我看她……”餘書幹脆放下了筷子。
“她跟你我一樣。”周睿截斷了餘書的話,餘書看着周睿,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拿起筷子連吃了幾口肥腸,放下筷子,長歎了口氣,“好吧,跟咱們一樣,李家那宅子,是在老李丞相手裏建起來的,我雖然沒進去看過,可那湖,必定小不了,你打算怎麽撈?”
“這不就是來找你商量了?你主意多。撈是好撈,說是就在湖中間的暖閣附近,多找幾個水鬼,圍着暖閣摸,這容易,可怎麽能讓李家點頭讓咱們進去撈,這事麻煩。”
“也是,讓我想想,就說,他家後湖裏有寶……不行,有寶也是人家的,輪不着咱們撈;說他家後湖裏有大兇之物?這京城能人多,蒙不過去……”餘書說一樣自己否定一樣,連說四五個主意都被自己否定了。
周睿抿着酒,看着他想出主意再自己否定。
“那位李姑娘不跟跟李家直說嗎?這也不是……你當我沒說。這事真有點麻煩,這比跑到人家家裏偷東西麻煩多了,我看這事得找老熊商量,偷東西這事,他擅長……唉,就是他上回偷東西,才偷出這麽多事來……話扯遠了,要不,跟老熊商量商量?老樊就算了,跟他說也是白說,到時候有活直接派給他就行。”
餘書看着周睿商量,周睿沉默片刻,搖頭,“不是大事,可是,真要說,扯出來的事太多,熊大本來就對李姑娘害怕得很,不犯着再去吓他。”
“我都不怕……”餘書的話被周睿打斷,“你不一樣,雖說你說你蔔卦從來沒準過,不過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你是有真本事,有真見識的。”
周睿幾句話誇的餘書骨頭都輕了,“大郎見識不凡!見識不凡!知我者,周郎也!知己,知己啊!當浮一大白!”
餘書仰頭喝光了半杯酒,哈了口氣,拍着胸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這事雖然難,也難不倒我這個……這個半仙,且容我好好想想,我一定能想出法子來,這點子小事,對吧?你放心!”
餘書激動之下,大包大攬,周睿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笑意,低頭吃了兩口菜,才擡頭笑道:“我想也是,我跟餘兄兩個,總不能連這點小事也辦不了。你剛才說有寶,我想着,不能有寶,那能不能有别的?”
“有什麽?”餘書湊上來,周睿低聲說了,餘書擰着眉頭,片刻,搖了搖頭,“我看不行,李家是比從前敗落了,可也不是咱們這等人能說什麽就是什麽的,除非世子爺出面,那不可能,還得想想……”
兩人擰眉攢額,一邊吃一邊喝一邊想,一直想到熊克定和樊伯韬當值回來,還是沒有頭緒。
…………
李岩聽邵七小姐興奮的臉頰绯紅的說要跟着去白馬寺,參加那個老早老早就聽說過不知道多少回的盛大慶典,“……姐姐你不知道,白馬寺祈福不是本朝才有的,是曆朝曆代都這樣,不管哪家哪朝,都不敢不去,厲害吧?還有啊,說是白馬寺祈福靈驗的不得了不得了……”
李岩聽的口渴,剛端起杯子,就聽到邵七小姐唉喲一聲:“……姐姐姐姐,我差點忘了,有件大事!最大的事!吳家九姐姐還捎了話,說是娘娘讓你也一起去,九姐姐說,娘娘聽說了你和你的事,可憐惜你了,特意囑咐呢,姐姐明天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頭一回見姐姐,姐姐穿的那件狗皮袍子……姐姐得讓人趕緊回府取衣服……沒事沒事!姐姐穿我的衣服,我做了好多好多新衣服,大哥說我喜歡什麽就做什麽,舅母也給我做了好多好多新衣服……”
李岩在邵七小姐叮叮咚咚響個不停的話音中,想着吳皇後讓邵七小姐帶上她是什麽意思?不管什麽意思,憐惜這兩個字,都是借口。
孔嬷嬷聽說了李岩第二天一大早要跟着邵七小姐去白馬寺,參加祈福大法會的事,趕緊打發綠蝶回去李府,找蘇嬷嬷問規矩忌諱等等要緊的事,又悄悄囑咐了綠蝶一句,回來的路上,繞到裴府跟十七爺說一聲。
裴清得了信兒,打發走綠蝶,吩咐李府和宮裏兩處人手,仔細打聽,他和李岩想的一樣,吳皇後要見李岩,必定是有所謀算,他知道的越早越好。
陳炎楓晚上回來,剛進屋,裴清就進來了。
“明天李姑娘要跟邵七小姐去白馬寺,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裴清直截了當。
“嗯?誰讓她去的?吳皇後?出什麽事了?怎麽驚動到她那兒去了?你也不知道?哈哈哈哈。”陳炎楓愉快的笑起來,“不是說沒有你們多雲山莊不知道的事兒嗎?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你去不去?”裴清懶得理會陳炎楓幼稚的哈哈大笑。
“去去去。”陳炎楓看起來十分愉快,“白馬寺法會不是想去就能去……咱們裴家想去,那肯定就能去。我瞧你對那丫頭……”陳炎楓捏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裴清,“你到底是想讓她死,還是想讓她活?我怎麽覺得,你一心一意想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可你又不肯自己動手,也可能是不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