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總不能說她不懂世俗禮法規矩講究,不知世情才去的吧……
“你從前怎麽樣,那都是從前,家裏沒人多管,可現在,你既然已經認祖歸宗,是李家大小姐,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就不能不講究。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是整個李家,關着所有李家姑娘臉面品行的事,你一個人錯了,整個李家都得跟着你沒臉,你壞了名聲,李家所有的姑娘,都得跟着你擔上惡名。”
李若的話一點兒也不客氣,李岩被她這一番話說的臉上青紅不定,這些話句句占在理上,她還真說不出什麽。
“是我疏忽大意了,剛到京城,不懂京城的規矩,以後不會了。”錯了就認錯,李岩說完就覺得這幾句話很有些強辯的味兒,又補了一句,“是我錯了。”
李若臉色微霁,看着李岩,片刻,聲調幾分晦澀道:“南陽一支,是在太婆心裏橫了幾十年的刺,這不是你的錯,南陽大伯也是無辜,可太婆又有什麽錯?如今你突然到京城認祖歸宗……”
李若的話頓住,沉默了一會兒才接着道:“你該知道,你得比别人更加謹小慎微才行,你好自爲之。”
李若說完,轉身就走。
李岩有些呆怔的站了一會兒,慢慢坐到熏爐旁,剛剛她猜測過她的用意,現在看,這位從前的李大小姐,現在的李二小姐,對她,沒有什麽惡意。
…………
裴清和陳炎楓見過李岩,再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陳府袁夫人也沒坐多大會兒,就帶着陳家兩位小姐告辭,其餘幾位也跟着告辭。李家今年這賞梅花宴,雖說比往年上了點兒檔次,卻是沒熱鬧起來就散了。
李岩和李若、李芪幾個,剛剛将客人悉數送走,兩個婆子闆着臉過來傳話:請小姐們到明德堂。
李若聽到傳她們到明德堂,臉色微微泛白,看了眼茫然無知的李岩,猶豫了下,還是沒說話,看樣子太婆已經知道水閣的事了,算了,這會兒再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明德堂裏,陳老夫人陰沉着臉,盯着跪在面前的李岩等人,冷聲道:“在水閣裏私會男人的,是你吧?她們沒認錯人吧?”陳老夫人随手指了一圈,以示看到的婆子丫頭多的很。
“七叔讓人叫我過去的……”李岩硬着頭皮答道,這會兒,至少有難同當吧。
“七叔?”陳老夫人一陣冷笑,“好好好!你這是要拉老七替你擋在前面是吧?老七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做過這樣沒臉的事?好好好,就算是老七傳了什麽話,你就能大庭廣衆之下,私會男人?”
大庭廣衆之下還怎麽私會?李岩想駁,話到嘴邊又咽下了,算了,這事她确實有錯,再辯,也不過就是錯輕錯重,輕也輕不到哪裏,重也重不到哪裏,還是少說兩句,省得再火上燒油。
李岩低下頭,沉默不語。
“太婆,大姐姐也是剛到京城,不懂規矩……”李若猶豫着替李岩求情解釋,話沒說完就被陳老夫人打斷,“你閉嘴,這不關你的事。”
李若低應了聲是,不敢再多話。
“我知道你嬌貴,不敢讓你跪。查一查,這樣的事,府裏有規矩沒有,怎麽懲處?”陳老夫人看着袁夫人問道,袁夫人忙欠身答道:“回母親,這事要看輕重,敗壞了李家門風,重的,隻有一根白绫能洗罪。”
陳老夫人皺起了眉,袁夫人接着陪笑道:“咱們李家姑娘,還真沒怎麽有這麽不檢點,壞了家族名聲的,舊例裏,不過是些一時疏忽,未能顧的周全的小事,有打手闆子的,禁足抄經的……”
“拿戒尺來。”陳老夫人打斷了袁夫人的話,她越來越厭煩這個兒媳婦了,怎麽這麽不聰明呢!“若姐兒替你說情,我也念在你初到京城,從前沒人管教,有人生沒人養,這一次就從輕處罰,打二十手闆,再有下次,哼!你在這兒看着。”
陳老夫人吩咐袁夫人看着,站起來就走。
兩個婆子一個按住李岩,另一個扯着李岩四指按在塊厚木闆上,拿着戒尺的婆子重重一尺抽下去,李岩疼的渾身顫抖,戒尺起來落下,李岩兩隻手掌刀割火烤一般的疼不可當。
二十手闆打完,李岩兩隻手血紫腫漲,仿佛兩隻紫黑的發面大饅頭,舉着兩隻手回到玉昙院,蘇嬷嬷吓了一大跳,問了原委,嘴巴張了又張,隻懊惱出了一句話:“是我沒跟大小姐說清楚……”
“打都打了。”李岩舉着兩隻疼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手,“嬷嬷先想想,有什麽辦法讓這手不疼沒有?快受不住了!”
“快去請大夫!”蘇嬷嬷急的叫了一句,立刻又反應過來,“還是别請了!”
一請大夫這事就鬧大了,一旦鬧大,打手闆這事鬧出去,那打手闆的原因也就鬧出去了,這一回鬧出來,對大小姐可是有百害無一益!
“打成這樣,請大夫也沒什麽用,你去一趟藥鋪……算了,還是回一趟咱們府上,找老祖,把這手的事……就說大小姐這手挨了手闆子,疼的厲害,找點藥回來用,快去。”蘇嬷嬷叫了侍候自己的婆子過來吩咐,婆子剛出門沒多大會兒,從周五太太房裏挑過來侍候李岩的婆子白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孔嬷嬷,我們太太讓人送了瓶藥過來。”
孔嬷嬷急忙掀簾出來,片刻,雙手托着個青瓷瓶進來,“周五太太剛剛打發人送過來的,說是厚厚塗上一層,治跌打損傷最好不過。”
“快塗。”李岩疼的頭上汗一層接一層出,伸着手示意孔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