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悔不該聽餘書這厮胡說八道,上回從多雲山莊九死一生逃出條命,怎麽就沒能讓自己長點記性呢!
“不想死就說實話,是誰把你吓成那幅熊樣子?你正好姓熊。”陳炎楓踱到熊克定面前。
“是……”熊克定飛快的掃了眼李岩,眼角猛抽了幾抽,重重咽了口口水,回頭看向樊伯韬,樊伯韬在他身後縮成一團,有老大擋在前頭,他就安心做一隻縮頭烏龜,烏龜最長壽。
“是那位姑娘。”熊克定可不想死,壯着膽子指了指李岩,“是……七月裏,小的們随我們四爺去了趟多雲山莊……”
“去了趟多雲山莊?”陳炎楓呵呵幹笑了幾聲,“這種春秋筆法,還是給老子省省吧,好好說話。”
“是。”熊克定鼻尖的汗都滲出來了,“四爺聽……聽說多雲山莊有能定天下的寶貝,還說從多雲尖西北那面斷崖爬上去,上去就能看到一朵石頭蓮花,砸了石頭蓮花,寶貝就自己出來了……”
“你們把多雲山莊的陣眼給砸了?”陳炎楓失聲問道。
熊克定被陳炎楓這一聲叫的心又往裏縮了不少,眼前這祖宗到底是誰?他怎麽知道那是陣眼?餘書聽陳炎楓叫出陣眼兩個字,頭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吧,第二個反應才是跑不了,這下活不成了。
“爺說那個石頭蓮花是陣眼?”熊克定心裏狂跳歸狂跳,臉上卻是一幅茫然相,“是砸了,就是他,一鐵棍下去,砸個粉碎,就是塊石頭。”
陳炎楓盯着熊克定,片刻,露出笑容,看起來十分愉快,“接着說!”
熊克定看到陳炎楓笑的是真愉快,心裏微松,接着道:“小的們不是多雲山莊的對手,不過幾十息,就被多雲山莊趕進了死胡同堵在裏面。”
陳炎楓斜着熊克定,臉色一沉,熊克定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小的還沒說到……剛爬上斷崖,爬斷崖前,四爺就再三交待過,不許傷害婦人孩子,不可濫傷無辜,可剛一爬上來,就看到那個小丫頭,就站在高遠……也是個護衛,死在多雲山莊了……就在高遠對面,你不記得了?”
熊克定看着一臉茫然的玉樹,忍不住問了句。
“你說你的,爺讓你亂看了?”陳炎楓一巴掌拍在熊克定腦門上,熊克定連聲答是,“是是是,小的錯了。她就尖叫,嗓門響的吓死人,老高是個莽撞性子,一棱椎捅上去,從背後,就這樣。”熊克定抖着手比劃着。
“原來那一刀是你捅的,差一點點,她就沒命了。”李岩接了一句。
熊克定眼皮擡了好幾回,也沒敢看向李岩,隻一口接一口咽着口水。
“接着說,捅了一棱椎這事,還有話沒說完呢。”周睿緊盯着熊克定的臉色,帶着幾分陰沉的說了句,熊克定輕輕哆嗦了下,他怎麽看出來他有話沒說?這四個,果然都是活羅刹,根本不是人!
“是……沒說完,老高手狠,一向下手沒活口,捅……死了,四爺吩咐過,我喊了聲,老高手太快,是我……查看的,但凡在多雲山莊殺了人的,都死在多雲山莊了。”熊克定聲音都有些哆嗦了,“後來,老樊,就是他,他叫樊伯韬,一棍子砸爛了那個石頭蓮花,多雲山莊的人上來的太快,我們不敢再尋寶,就想趕緊逃……”
熊克定一邊說一邊往下萎縮,幾乎快縮成一團了,“我就看見……看見……她,”熊克定手指想伸出去又不敢,往李岩那邊點了下就飛快縮起,“坐在死人堆裏,突然竄起來,竄了得有兩三尺高,就活了,眼裏全是眼白,一點黑眼珠沒有,一臉怪笑,回手拍在那個丫頭身上,那丫頭立刻也活了……大仙,小人不是有意看到的,求大仙饒命,饒了小人一條賤命吧。”
熊克定趴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
李岩瞪着熊克定,這回輪着她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原來她是附身到了死人身上,原來玉樹也是死而複生……也許和她一樣,也是附身死人,熊克定說的這些,玉樹和她一樣,一點也不知道。
“這件事,你都跟誰說過?”陳炎楓和周睿對視了一眼,陰沉沉問道。
“誰也沒敢說,這是頭一次……”熊克定話沒說完就反應過來,立刻改口,“小的說錯了,小的跟四爺說過,小的跟我們世子爺也說過,小的都說過,小的……”
“殺了。”陳炎楓簡單明了說了兩個字,周睿嗯了一聲,順出刀,伸手去扯熊克定的頭發。
“多雲山莊的人都知道。”李岩出聲制止,“殺不殺他們,都瞞不住。”
周睿頓住,看向陳炎楓。陳炎楓側頭看着李岩,再看看玉樹,轉頭再看向周睿,周睿迎着他的目光點了點頭,“确實瞞不住。”
“不是爲了瞞,這事也沒什麽好瞞的。我是看這一對半蠢貨不順眼。”陳炎楓挨個打量着熊克定、樊伯韬和餘書,餘書已經完全明白怎麽回事了,這會兒吓的急一陣緩一陣的抖,癱在地上直不起來。
“算了,三條人命。”李岩憐憫的看着離吓暈過去不遠的餘書。
“你去過揚州嗎?”陳炎楓問周睿,周睿明白他的意思,搖頭,“去過,沒事。”陳炎楓嗯了一聲,“沒事就好。邵琮住到哪兒了?”
“謝姑奶奶,回爺,邵……在宛城驿。”熊克定死裏逃生,後背全是冷汗,這會兒聽陳炎楓問邵琮,卡了下才反應過來,邵琮就是他家世子爺。
“你們騎馬來的?”陳炎楓接着問。
“是。”
“你,”陳炎楓踢了踢樊伯韬,“去大門口,把車夫的車錢給了,打發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