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玉樹,李岩看向睡夢中緊蹙着眉頭的玉樹,她剛才指揮兩個丫頭的氣勢很不一般……丫頭尚且如此,那自己這個大小姐,十有八九,富且貴。
剛才的情形,場面太小,不象是打仗,倒象是進了強盜,她記得曆史上有那麽一個時代,盜賊多如牛毛,豪強自己養兵修城堡……
嗯,應該是這樣,這是豪強的城堡,進了強盜。她被提走是有人救她,至于打暈她,她亂踢亂打,不打暈怎麽提走?
這合乎她是位尊貴大小姐的邏輯,可是,爲什麽又把她和玉樹關起來了?還有,玉樹提着刀撲進來的時候,門口那人一臉恐懼?爲什麽恐懼?
玉樹說,她搶了小厮的刀,還說人生地不熟,有人對她不利……她這個大小姐,應該不是這一家的大小姐,嗯,這樣更能說得通了。
她被關起來了,這半天了,沒有人來探望,這不是對待貴賓,甚至賓客的态度……還有,那人爲什麽恐懼?
難道她和玉樹是強盜?
要是強盜,這樣的待遇可說不通。
最合理的解釋,是她這個大小姐,因爲某種原因,比如做了錯事,是有過節甚至敵對之家的大小姐……他們把她關起來,并不苛待她。
李岩一邊推測,一邊從眼角瞄着兩個丫頭,見兩個丫頭悄無聲息的往門口退,瞄了眼玉樹,招手叫兩人,“你們兩個,過來。”
玉樹睡的很沉,李岩放心的問道:“你們,叫什麽名字?”
兩個丫頭一樣打扮,長相清秀,眼睛明亮清澈,聽到李岩的問話,兩個人幾乎同時從腰帶上解下隻小小的雲頭牌,恭恭敬敬用雙手捧到李岩面前。
兩隻雲頭牌,一隻寫着春風,一隻寫着化雨。
李岩皺眉看着兩人,兩個丫頭被她看的有些畏縮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啊啊了幾聲。
原來是啞巴,啞巴就沒法探話了。
李岩的心微微往下沉,派了兩個啞巴過來,這家人對她很提防。
李岩看着恭敬到有些畏縮的兩人,心又微微放松,恭敬是好事。
“沒事了。”李岩露出笑容。
兩個丫頭剛退了一步,李岩突然笑道:“這茶香氣是不錯,可惜不夠鮮活,這隻壺也不好,呆闆。”
兩個丫頭一起曲了曲膝,退出了屋,片刻,門推開,兩人一人托了個托盤,捧了三四隻壺,四五個茶葉罐,舉到李岩面前,李岩挑挑揀揀拿了隻壺,盯着茶葉罐看了片刻,沒聞沒選,随手拿了一罐。
說不好立刻就換,這家對這位大小姐沒有絲毫的慢待,李岩心裏更加放松。
李岩重新泡了茶,往後靠舒服了,慢慢的品。
…………
小樓上,兩個丫頭放下托盤,悄聲退出,裴清盯着托盤看了片刻,轉頭看向遊慶,“她在試探。”
遊慶有些怔忡出神的看着兩個托盤,“是。法陣毀壞,石屋倒塌,翠姑娘,”遊慶頓了頓,直視着裴清,“神智如常了,十七爺,後山立山一百三十年,這是頭一回。”
“可是多了一個死而複生的小喜。”裴清神情冷峻,“能從玉粟手裏空手奪白刃……”
“玉粟疏忽了……”
“玉粟的功夫,慶伯知道。就算玉粟疏忽了,這事也不簡單,何況,她身上的傷不算輕。”裴清打斷了遊慶的話。
“十七爺的意思?”遊慶猶豫了。
“邵瑜突襲我多雲尖,是世子的意思,還是淮南王的命令?來的都是精英,憑他邵瑜可調動不了。從山下直突石室,繞過了幾乎所有的陷阱,用蠻力砸碎陣眼,所有這些關節所在,他是怎麽知道的?是誰在指點他?”
裴清越說越憤怒,也越冷靜,多雲尖立山一百三十年,曆經五代山主,大大小小的事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卻在他手裏,被人攻到山上,毀了陣法,塌了石室。
要說邵瑜背後沒有高人指點,根本不可能!
“邵瑜等人已經被困死。”遊慶看着裴清。
“找定天下的寶物,真是笑話兒!”裴清沒接遊慶的話,頓了頓,眼睛微微眯起又慢慢舒開,“隻怕他說的是真話,我多雲尖有寶的閑話兒,傳了上百年了,定天下的寶物……這話要是傳出去,多雲尖還有甯日?這是誰在算計多雲尖,算計我裴家?”
遊慶臉色微變,确實如此……
“這天下,敢算計裴家的……”
“敢算計裴家的多的是,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可敢算計,又能算計的,就沒幾個了。”裴清神情冷厲。
“十七爺說的極是。”遊慶輕輕歎了口氣。
“沒查明探清底細之前,不能輕舉妄動。”裴清轉頭看向李岩所在的幾間上房。
“十七爺說的極是。”遊慶欠身表示贊成。
“這裏就煩勞慶伯了。”得到遊慶的贊同,裴清心裏微松,站起來,“先遠觀,甯緩勿急。”
“是。”遊慶忙恭敬答應。
走到門口,裴清頓住步,“法陣被毀這事,瞞不過去。我的意思,請大堂兄上一趟山。至于李翠和小喜,如今情況不明,不宜多說,等查清楚再說下一步。”
“十七爺想的周到,老奴也是這麽想。”遊慶忙躬身接了句。
裴清嗯了一聲,下了樓。守在樓下的小厮新麥急忙迎上來禀報:“林管事過來兩三趟了,說小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請爺的示下,要不要往山下搜一搜。”
裴清臉色微沉,“小喜傷得重,不宜挪動,生死難說,先放一放。跟他說,請他親自走一趟,把多雲尖受襲這事跟大堂兄禀一聲,如果得空,請大堂兄上山一趟,還有六叔那裏,也禀一聲。”
新麥答應了,裴清接着吩咐:“告訴孫叔,讓個口子,放邵瑜等人下山。”
他要從邵瑜身上,扯出那隻敢算計裴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