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血飛濺到她臉上,李岩僵硬的舉起手,抹了血放到嘴裏,是血,不是紅藥水,這是真的,不是拍片兒……
李岩雙手撐地,伛偻着身子,貼着牆根往後躲,剛退了兩步,腳底下不知道絆了什麽,身子後仰,一屁股坐在個糊了半身血的小姑娘身上。看起來毫無生氣的小姑娘突然響亮的抽了口氣,李岩急忙彈起來,轉身扶起小姑娘,小姑娘半邊臉糊的全是血,一隻眼睜開,一隻眼睜不開,看到李岩,激動萬分:“大小姐!”
“嗯?”李岩一個怔神,大小姐?叫她?沒等她回過神,就被人從背後攔腰拎起來,提在手裏跑的飛快。
李岩又驚又怕,奮力想掙脫下來,剛掙了兩下,隻覺得脖子上一陣劇痛,就沒了知覺。
清醒過來時,李岩已經躺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寬敞房間的床上。
脖子後面還隐隐的痛,李岩慢慢坐起來,揉着脖子,轉頭打量四周。
這是個挂着繡花紗帳的架子床,李岩伸出手指,戳了戳薄透的讓人懷疑自己眼睛的紗簾,和輕紗上繡的各種草蟲。
好象是真絲的,繡工真好,這幅繡花紗帳肯定價值不菲,這是哪裏?
李岩挪了挪,剛把腳放到腳踏上,‘咣’的一聲,房門被從外面撞開,那個半身血的小姑娘手裏握着把短刀,一頭紮進來,看到李岩,喜極而泣:“大小姐!”沖着李岩就撲過來。
小姑娘身後,一個衣服上血漬斑斑的少年站在門檻外,一臉恐懼,掃了李岩一眼,伸手帶上了門。
“我不是……”李岩咽回了後面的話。
還是先别否認了,她眼前的情況十分詭異,這個小妮子口口聲聲大小姐,是認錯了,還是有别的什麽原因,先弄清楚再說。
“大小姐,您沒事吧?”小姑娘撲上來圍着李岩左看右看。
“沒事沒事!”李岩緊張的盯着小姑娘手裏那把雪亮吓人的短刀,下意識的左躲右閃,“你先把刀放下。”
“是!”小姑娘愉快的答應一聲,轉身打量了一圈,拿起隻錦緞長枕,用刀割開,将錦緞枕套撕成一條一條,幾下裹好刀,再将刀纏在小腿上。
李岩瞪着小姑娘,看傻了,這是什麽意思?
小姑娘迎上李岩的目光,趕緊解釋:“大小姐,這兒……”小姑娘手指劃了一圈,“咱們人生地不熟,外頭又亂,萬一有人要對大小姐不利,有這把刀,比赤手空拳強多了,這刀是我從那個小厮手裏搶來的,是把好刀。”
李岩聽的不停的眨眼,“你……”李岩剛說了個你字,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頓時傻了,這雙十指尖尖、嫩白的小手,不是她的!
“有鏡子嗎?”李岩聲音微顫。
“有!”小姑娘幾乎立刻就将鏡子舉到了李岩面前,李岩兩眼呆直的看着銅鏡中完全不是自己的自己。
鏡子中的女孩子最多十七八歲,眉如遠山目若點漆,膚似凝脂唇色粉嫩,稚嫩極了,漂亮極了。
這不是她!
“大小姐?”李岩兩眼發直的樣子吓着小姑娘了。
怪不得她叫她大小姐……
她肯定是掉進了時空縫隙?這是她的軀體打亂重組了?還是……這是另一具軀殼,人家的大小姐!
人的精神和肉體真的可以分離?這具軀殼的原主兒呢?
……
李岩直着眼睛,心裏紛亂一片,無數的驚懼困惑擔憂慌亂等等情緒混在一起,亂成一團麻,她是誰?
“大小姐,您沒事吧?”小姑娘的聲音擔憂而驚恐。
“沒……我……那個……”李岩下意識的拂着衣襟,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對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
“是我昏了頭,大小姐身上髒成這樣,我先侍候大小姐淨面,大小姐等等,我找找有沒有大小姐能穿的衣服。”小姑娘看着李岩拂着衣襟的手,以及手上衣服上的血污,懊惱的拍着頭,站起來,趔趄了下,裏屋外間到處看了一遍,“大小姐,東西還算齊全,淨房裏……”
“你别動!”李岩的目光從随着小姑娘腳步滴的到處的血漬上,看到小姑娘後背那片鮮紅黏稠的血污,“站着别動,把刀給我。”
李岩接過刀,将小姑娘的衣服割開一條縫,用力撕開,小姑娘左肩胛側下,一個三棱形、看起來極深的創口裏,正緩慢的、不停的往外流血。
“你快躺下!”李岩看的頭皮發麻,“就躺這裏,側着,你沒覺得痛嗎?這傷……”李岩下意識的看了眼小姑娘胸前,還好,胸前好好兒的,不是透明窟窿。
“有一點痛,一點小傷,大小姐别擔心。”小姑娘先緊着寬慰李岩。
“你看不到自己的傷,躺好。”李岩按着小姑娘躺下,顧不上其它了,奔到門口,伸手拉門卻沒能拉開,忙用力捶着門叫:“有人嗎?快開門!她受傷了,重傷,要死了!”
李岩喊聲剛落,門就從外面推開,李岩差點被門推倒,急忙往後退了兩步,看着站在門檻外,繃臉看着她的少年,指了指裏面的小姑娘,“她受了重傷。”
少年順着她的手指看了眼,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伸手又關上了門。
“喂!你嗯是什麽意思?她快死……”李岩火大了,話沒說完,門又被推開,少年露出半張臉,“姑娘稍等,大夫一會兒就到。”
李岩舒了口氣,小姑娘一隻手撐起,感激激動不已的看着李岩,“大小姐,你對我……”
“趕緊躺下。”李岩被她這份真誠熱烈的感激激動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打斷她的話,“大夫一會兒就來,你……”李岩猶豫了下,聲音放低了一個八度,提着顆心問道:“叫什麽名字?”
“玉樹。”玉樹沒驚訝,卻露出一臉的茫然和困惑,“大小姐,好象有好多事,我……好象忘了。”
“沒關系沒關系!”李岩答的飛快,忘了好,最好該忘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