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肖恩伸手擦掉相框上的灰塵,指着中年夫婦問道,“他們……是我的父母?”
安娜輕輕點頭,“是的,他們是你的父母。”
盡管心中有種莫名的驚異,肖恩還是強忍着說道,“我……我對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印象。”
“你父親是肖天佐。”安娜看着相框上的人,說起了強記住的資料,“他和你的母親都是高山城生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在一次出城行動中……”
說到這裏,她緩緩搖了搖頭。
肖恩沉默,什麽都沒有說,将相框放了回去,然後又看了一眼上面的那對中年夫婦。
女醫生根本不曾注意,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相片上的那對中年夫婦,就是他記憶中父親和母親的模樣!一模一樣!絲毫不差!連這張相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他感染那種奇怪病毒前幾個月,也就是過年的時候,與父母一起專門拍攝的全家福!
還有女醫生嘴裏說出的話,也有部分與記憶中的一樣,他的父親确實叫肖天佐,從事的工作就是生物科技研究方面!
爲什麽這些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麽女醫生知道他父親的真名?
肖恩微微低頭,看上去似乎有些悲傷,實則在掩飾自己驚訝的眼神。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他特意看了女醫生一眼,女醫生還是那副模樣,帶着他向别的房間走去。
随後,肖恩跟在女醫生旁邊,去這棟二層小樓所有的房間裏面看了看,這些房間都很普通,并沒有什麽特别的地方,也沒有再出現肖天佐夫婦的照片。
相比于這些房間,肖恩更多的精力其實放在了女醫生安娜的身上,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悄悄觀察她,從眼神和表情上猜測,她有很大幾率隻是在複述關于他的資料而已。
想要弄明白這些事情,恐怕要找地位比她更高的人,比如那個林奇博士。
轉了一圈,回到最初的房間,安娜關心的問道,“怎麽樣?想起什麽了嗎?”
“沒有……”肖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面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記得。”
他轉頭打量了一遍這個房間,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沒有效果,我們走吧。”
出來這一趟,除了所謂的保護神圍牆,看到的就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疑問。
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他的那個世界嗎?肖恩有些迷惑,卻沒人能回答他。
出了這棟二層小樓,上了越野車,肖恩一直都在沉默,安娜擰開一瓶水遞了過來,“喝點水吧,這樣會舒服一些。”
肖恩接過瓶裝水,直接灌了一大口,“能在附近轉轉嗎?”
安娜點了點頭,對司機說道,“别開太快,到處轉着看看。”
越野車緩緩發動,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面轉悠起來,車子經過更多的街道和地區,肖恩看到的完全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城市,除了汽車比較少,高大的建築物不太多,與記憶中的城市并沒有明顯的區别。
再一次從外圍棚戶區經過的時候,肖恩又看到了那道高大雄壯的圍牆,想要看明白這個世界,恐怕要去圍牆外面……
圍牆外面是什麽?他記得走出實驗場的時候,入目的全是沙漠。
還有他們經常提起的夜魔,那又是什麽?他早就問過安娜醫生,但這位從出生就未曾走出過圍牆的女博士,也隻是耳聞不曾見到,僅僅知道那是非常非常危險的存在。
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城市,肖恩忽然有了不同的感受,這座城市看似普通,實則神秘,或許居住在這個城市的居民,因爲從小接受的教育或者被灌輸的概念的關系,覺得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他這個外來者眼裏,着實有些詭異。
想想吧,這個城市絕大部分人從出生到死亡,都不會走出圍牆,不曾親眼看看圍牆外面的世界,卻堅信外面充滿危險,隻有躲在圍牆裏面才會安全。
這種觀念究竟要有多根深蒂固,才能壓下人類的好奇心?
如果一座城市,連人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抹掉了,還把人圈養在圍牆裏面,控制這座城市的人或者組織,有多喪心病狂?
“或許他們與我一樣啊!”肖恩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我是不是應該把他們找出來,比一比誰更瘋狂呢?這肯定很有意思。”
肖恩突然轉頭向後看去,透過後車窗,高大雄壯的圍牆幾不可見。
“把這道圍牆推倒會發生什麽呢?”他不禁想道。
“看什麽呢?”旁邊的安娜忽然問道,“後邊有什麽?”
“那道圍牆。”肖恩少有的說了句實話,“如果圍牆塌了,怎麽辦?”
“不知道。”安娜随口說道,“我從來沒想過。”
“爲什麽不想一下呢?”肖恩故意說道,“再結實的建築,也有倒塌的一天。”
安娜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确實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就像從來都沒想過去圍牆外面一樣。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聽到的關于圍牆的一切,都在說這是高山城的保護神,最高委員會修建圍牆,隔絕了外界的危險,然後才有了高山城,高山城的人生活在圍牆之内,非常安全。
從第一次聽說這圍牆到現在,她從來就沒考慮過圍牆會倒塌。
安娜奇怪的看了看肖恩,爲什麽他能想到而自己卻想不到呢?這又不是太複雜的問題?
她微微搖頭,換了話題,“接下來我們去中心區,我跟導師說起過你的情況,他想見見你,看能不能幫到你。”
“你的導師?”肖恩沒聽她說過。
越野車漸漸進入中心區,卻沒有走市政大樓那條路,而是向北拐進了另一條大道。
“我的導師是一位偉大的學者……”
提起自己的導師,女醫生似乎特别驕傲,“他是高山城最有威望的人之一,也是科學教在高山城的大主教,被高山城的普羅大衆視爲指路明燈。”
她笑了笑,說道,“也是我的精神和心靈導師。”
聽到這番話,肖恩腦海裏馬上形成具體的概念:一個神棍!
似乎想突出導師的作用,女醫生又說道,“科學教在科技創新方面,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我利用業餘時間進修的電子通訊,就得到了他們的幫助。還有,治療你腦部創傷的過程中,導師提供了很多技術方面的支持。”
肖恩馬上來了興趣,那位導師或者說大主教提供了很多技術方面的支持?這說明什麽?他也參與了這場實驗!
越野車穿過一片特别繁華的區域,這裏是一個多條道路交叉形成的小型廣場,廣場四周的高樓上面,還挂着許多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似乎在播放時事新聞,乍一看上去,很有紐約時報廣場的感覺。
過了廣場沒多遠,越野車停在一棟造型充滿科幻感的大廈附近,他下車後跟在安娜身邊,穿過大樓前的廣場,向着大樓正門走去。
這個不大的廣場上,聚集着很多人,他們趴伏在地上,雙手合十放在頭頂,口中還念念有詞,就像是在做禱告一般。
看到這幅場景,肖恩越發覺得那位導師可能是個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