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練歌廳白天基本上關門,這天早上,附近的人驚訝發現,這家卷簾門突然打開,總出來一個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
“喂,你到底要不要吃飯?别占着桌子不走啊!”
馄饨攤老闆把一塊髒兮兮的抹布扔到餘慧娟面前,兇巴巴的瞪着她。
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她不耐煩地點了碗馄饨。
真是沒白費功夫,她在歌廳附近蹲守一晚上,還真叫她等到白天開門。
看到陸君在門口打了一趟拳,餘慧娟趕緊拿下墨鏡,癡癡地看着。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她對這個小自己十五歲的小叔子動了心。
陸家男人都有副好皮囊,當初她就是看中陸老六的相貌才嫁給他,進了陸家門才知道,這些好皮囊的男人,大都短命。
可能是感覺有人盯着他,陸君往這邊看了眼,然後慢吞吞的走過來。
餘慧娟吓的拿起皮包轉頭就走,老闆剛把馄饨煮好,發現人不見了。
“他奶奶的,我就瞅着這娘們不像好人。”
陸君過來,“罵誰呢?大早上你就瞎嚷嚷。”
“呦,君哥,今兒起的可夠早的。”老闆趕緊拿幹淨毛巾把凳子擦擦,殷勤的遞上一盒煙。
“不抽,先給我來碗馄饨。”
“好咧!”
發現桌上擺着一碗,陸君問道,“這碗給誰的?沒人要端給我,正餓着呢。”
“哎呦,君哥可真是大好人。”
老闆樂呵呵把馄饨端過去。
“也不知道哪來的老娘們,身上的香水味熏的我腦袋瓜子疼,坐一早晨了,也不知道啥毛病。”
陸君看了眼那張凳子,冷笑一聲,拿起筷子開始吃。
八點鍾高銀河滿頭大汗的過來。
“怎麽了?”陸君皺着眉頭問道。
“三娘昨晚上自己開門出去了,找了大半夜。”
陸君臉色一變,“找到了?”
“嗯。”高銀河耐人尋味地看看他。
“就在你曾經住過的棚子裏,她躺在稻草裏睡覺。”
他想從陸君臉上看到一些什麽,結果很失望,這個人把自己隐藏的很深,一般人很難從他臉上看到任何情緒。
“走吧,我們去醫院。”
陸君乖乖的站起來,跟在後面。
走出去沒多遠,高銀河就感覺不對勁,回頭再一看哪有人啊?
“陸君,你個混蛋,逗我玩是吧?”
每次去醫院都是這個結果,難道醫院裏有老虎,能吃了他不成?
餘慧娟以爲自己跟着陸君,就能查到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可是就帶她戴上墨鏡準備跟着的時候,陸君已經到她面前。
“啊?你吓死我了!”餘慧娟誇張的叫道。
陸君煩躁的摳摳耳朵,兩手插兜,吊兒郎當的。
“六嫂你幹啥去?”
“我、我逛街。”
“八點鍾就出來逛街,看來六嫂是真的很閑。”
“七弟弟,我們好幾年沒見了。”餘慧娟有些激動,顫抖着聲音問道。
“是啊,怎麽了?”
“我現在已經學會做飯,今天中午在家吃飯,你嘗嘗我的手藝。”
“呵,不必了。”
他上下打量餘慧娟,看得她心裏毛燥燥。
“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認識,看來六嫂這些年,沒少在臉上下功夫,這小臉嫩的,能掐出水來了吧?”
餘慧娟嬌羞的笑着,“七弟弟,你可真會開玩笑。”
“沒開玩笑,六嫂對自己真好,我六哥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到欣慰。”
“不過呢,六嫂最好注意一下言行舉止,别讓我六哥親自來教你做人。”
餘慧娟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的慘白。
“你什麽意思?”
“六嫂是個聰明人,會不明白我說的話?”
“志明明年結婚,你安分點,有婆婆的樣子,别給我們陸家丢臉。”
此時的餘慧娟已經氣的發抖,卻不敢對陸君說一個字。
“我答應六哥把兩個孩子養大,從下個月開始,我隻負責小侄女的生活費,直到她滿十八歲。”
“七弟弟,你六哥臨走前可沒說過隻管到曉玲十八歲。”
“咋?你們有手有腳的,想做螞蝗吸幹我的血?”
他嘲諷的看了眼花容失色的餘慧娟,“有時間打扮,不如管管曉玲,她都被你給帶壞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别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看着陸君潇灑離開,餘慧娟氣的後槽牙磨的咯吱咯吱響。
該死的,幾年不見,陸君仍不把她當回事,她還是他六嫂呢!
早起有早起的好處,吃了熱乎乎的雞湯馄饨,胃裏暖烘烘的,一掃往日的疲憊。
接下來要做什麽?
走着走着就來到了他曾經住過六年的地方。
這裏有好的回憶,也有不好的回憶,曾經年少輕狂的陸君,哭過笑過也挨揍過。
“救命啊,那邊河溝裏掉進去一個老太太,誰會遊泳,快去救救她。”
扔掉手裏的煙,陸君想都沒想箭一般飛了出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三娘,河邊是她常去的地方,萬一是她,那麽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噗通”一聲,陸君直接跳進水裏,飛快的向落水地方遊去。
落水的老太太被救了上來,陸君扒開她的頭發一看,不是三娘,不由得長籲口氣。
衆人手忙腳亂的送老太太去醫院,見義勇爲的陸君被冷落在一邊。
突然一個幹燥的帕子蓋在他的頭頂。
“孩子,快擦擦,别感冒了。”
陸君紅着眼睛緊盯着她。
三娘絮絮叨叨的說道,“你是好孩子,那麽多人都站着看熱鬧,隻有你下去救人。”
她溫柔的給陸君擦着頭發上的水。
“冷不冷啊?你家住哪裏?快回去把濕衣服換掉。”
陸君哽咽着,“我家就住附近。”
“哦,我咋沒見過你呢?你是誰家的孩子?”
你家的啊!
陸君站起來,扶着三娘的胳膊。
“我送你回家。”
“好啊,可是你不先換掉濕衣服嗎?”
“沒關系,一會兒就幹了。”
三娘手裏有個蛇皮袋子,裏面是她撿的空水瓶。
“我不撿紙殼,讓别人撿去,我兒子不準我撿,說我拿不動。”
“你兒子也不讓你撿水瓶的。”
“是嗎?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好久沒有回來,家裏的擺設一點都沒變,他的房間仍舊是他離開時的樣子。
“我兒子跟你一般大,你穿他的衣服。”三娘高興的打開陸君的衣櫃,拿出一件舊襯衫,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我兒子很厲害,他很忙,不常回來,我都忘了他長啥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