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借着包間裏的燈光仔細一看,這方硯台石質優良,溫潤如玉,分明就是四大明硯之首的端硯。
端硯的價格從古至今都極爲的昂貴,特别是到了近幾年,由于資源稀缺,更是水漲船高,稍微有點收藏價值的都是數十萬元,甚至是百萬以上。
老人家驚得趕緊擺了擺手:“小萬啊,你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可不能收。”
楊名立萬便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沈小落:“落落,奶奶不收怎麽辦?”
沈小落對硯台并沒有任何的研究,在她看來,無非就是一塊石頭而已。
老人家既然能接受陸東庭給她安排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哪裏還能在意這麽一塊小小的石頭呢?
爲了避免楊名立萬尴尬,她隻能勸慰到:“李奶奶,這硯台是小萬送您的,不管價值幾何,都他的一份心意啊。”
老家人笑了笑:“心意我就心領啦。”
見老人家依舊不同意,沈小落隻能撒嬌到:“呐,我就說不帶小萬過來吃飯吧,您非得要看看人家,現在人都來了,您難道又要拒絕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院長實在也不方便再推辭。
“這樣吧,這方硯台就以小萬的名義捐贈給咱們福利院。”老人家提議。
楊名立萬倒不介意,隻要李院長能收就行。
沈小落聽到這樣的結果也覺得很滿意,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結果無意間擡眸的時候剛好就迎上了陸東庭的目光。
男人毫不避諱地看着她,她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楊名立萬就坐在沈小落身邊,很容易就能察覺到沈小落的表情變化,他朝着沈小落偏過頭,然後輕聲問道:“怎麽了?”
由于離得太近,楊名立萬的唇幾乎都貼到了沈小落的耳朵上,沈小落下意識就想要躲避,但楊名立萬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别動。”他用更低沉的聲音說到,“大家都看着呢。”
沈小落:“……?”
正是因爲大家都看着,她才覺得渾身難受啊。
尤其是陸東庭就坐在她正對面。
。
沈小落在随後的時間裏一直如坐針氈,幸虧陸東庭不喝酒,這頓飯也就吃了一個小時左右,但沈小落卻感覺自己像是熬了一個世紀。
眼見着飯局總算是要結束了,沈小落暗戳戳地捅了捅楊名立萬的胳膊,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小萬,你去樓下結賬,飯錢我下午轉給你。”
“行。”楊名立萬點點頭。
待對方離開包間之後,沈小落感覺自己已經壓抑得不行,幹脆去了一趟洗手間。
正當她站在盥洗台旁無聊地沖洗着手指上的洗手液時,一道筆挺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她前方的鏡子裏。
沈小落隻是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心髒的位置就猛地抽搐了一下。
陸東庭怎麽也來了?
礙于情面,她又不可能裝作看不到對方轉身就走。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她想走,陸東庭就堵在洗手間門口,她也沒辦法繞開對方啊。
就在沈小落低頭不語的時候,陸東庭從衣兜裏摸出了一支煙。
“介意嗎?”他問。
沈小落再也沒辦法裝鴕鳥了,她隻能關掉水龍頭,然後淡聲說到:“你請便。”
陸東庭也沒客氣,他将香煙點燃之後狠狠地抽了一口,随後就将其掐滅了。
青白色的煙霧籠罩着男人的眉眼,沈小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本能地就想要逃離這個男人。
結果,她才剛往前邁出一步,陸東庭突然開口到:“沈小落,我爲那天早上的事情向你道歉。”
沈小落很沒出息的頓住了腳步,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哭得如此突然?
就仿佛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委屈和憋悶在這一瞬間都找到了宣洩口似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陸東庭似乎也沒預料到這種局面,他稍微愣了片刻才從衣兜裏摸出一張手帕遞到沈小落面前。
沈小落賭氣似的,抓過男人的手帕就往自己臉上一通瞎抹,末了,她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就将那張昂貴的手帕揉成一團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她現在的心思就是想讓陸東庭難堪,誰讓這個男人說翻臉就翻臉呢。
陸東庭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轉身就離開了。
沈小落:“……?”
這就走了?
果然,男人都是沒心沒肺的大豬蹄子。
就在沈小落的眼淚又開始無端的往外湧時,陸東庭又突然折返了回來,不僅如此,他的手裏還拿着一大包紙巾。
男人也沒說話,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沈小落。
沈小落恨恨地接過,也懶得再去抹眼淚了,反正抹也抹不完,就那麽淚眼朦胧地瞪着對方。
如果可以,她都恨不能将陸東庭的臉上瞪出幾個窟窿。
結果陸東庭再次開口到:“沈小落,你的眼睛累不累?”
不提醒還好,被男人這麽一說,她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得生疼,慌忙背過身去眨巴了幾下,總算是緩解了一些。
“李老說你性格倔,我覺得老人家說得不完全準确。”陸東庭繼續說道,“在我看來,你是傻,又傻又蠢。”
沈小落心裏那股子才剛剛平複的情緒一下子又爆發了出來,她忍不住憤憤地反駁到:“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此時的沈小落眼眶是紅的,下巴上還挂着淚珠子,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格外的兇狠,像一隻發怒的小野貓。
但明顯中氣不足。
陸東庭看着她,眼底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笑什麽?”沈小落惱羞成怒,“是覺得我好欺負嗎?那天早上我都沒惹你,你居然平白無故就朝我撒氣,我……”
陸東庭再次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沈小落,沈小落不僅沒接,還氣呼呼地說道:“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