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看見的，隻是它們惡，卻沒有見過它們的善。”判官大人歎口氣，有些惆怅道：“就如同罪孽滔天者，何嘗沒有動善念樂善好施的一面呢？人有雙面，何況是大神的坐騎，那些都是活了無數歲月的大能者, 給唐僧制造艱難，到人世間作惡，也是有選擇性的去做，不過讓它們的罪孽超過它們的善，而且它們啊，都是此間把玩因果的高手。”
“把玩因果的高手？”小饕餮眨巴眨巴眼睛。
“如何與你解釋呢……”判官想了想, 平靜說道：“就拿人世間那些慈善家做例子, 其中不少幹的行當本就是作惡滔天的，如開賭場開酒吧開養殖場, 你想想這些行當本身是否不善？”
小饕餮點點頭：“賭是不對的，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勸人喝酒也是不對，養殖……是買賣，有買賣就有殺害，也是不對的……都是在做壞事。”
小孩子的總結總是那麽的直白。
判官歎口氣：“他們以這些行當瘋狂斂财，等到晚年時，大徹大悟，悔恨不已，又大義散财，樂善好施, 那你說他們這一生，到底是惡人, 還是善人？”
小饕餮懵懵懂懂, 有些迷糊了。
明明是大惡人，可最後……好像又變成了大善人。
“我糊塗了。”小奶音軟軟糯糯的。
判官被逗笑了：“在我這裏，每個人都有一本賬，記錄着行惡和行善種種，最後就看是行善多，還是行惡多了。所以佛家有一句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倒也有些道理。”
小饕餮眨巴眨巴眼睛，顯然還是迷迷糊糊。
判官耐心解釋：“打個比方，此人設賭局，害一人輸光錢财，因爲錢财輸光了，無法給生病的老母治病，妻子因爲空了的米缸離開了他，孩子們也因爲餓肚子而面黃肌瘦，最後這一家子家破人散，賭徒也沒有落到一個好下場，設賭局大惡。”
小饕餮點點頭：“大惡！”
判官緩緩說道：“年少時誰沒有做過錯事呢，人世間本就是一場經曆和體會，若無錯也就無功無過。但年老時，他後悔不已，将不義之财散盡，幫助了十個因爲沒有錢治病的病人, 救了他們的性命，幫助了沒有錢讀書吃飯的孩子，因此十個家庭沒有妻離子散，是否是大善？”
小饕餮點點頭：“大善！”
“此大善是大惡的十倍，你說可否抵消罪過？”
“這……”小饕餮撓撓頭，覺得有些道理，但又覺得心裏憋着悶氣：“可他幫助的人，又不是他害的人，怎麽能抵消了呢？”
判官笑起來：“你頗有悟性，我與你再說的深一些。你說的沒錯，善與惡，并不能就此簡單的抵消，否則惡人做盡壞事，最後用做壞事所得做些好事就能抵消，豈不是亂套了。”
小饕餮哼哼唧唧：“就是啊，本來錢财就是他設賭得來的，是不義之财，也不算是他的，用這些錢做好事，也不能算他的。”
判官笑道：“這這本賬本并非隻是記錄這一生的行善行惡，是元靈成爲靈體後，有了投胎機會的所有生生世世。”
小饕餮瞪圓眼睛，感歎一聲：“你每天好辛苦，要讀好多本子。”
判官哈哈大笑：“倒也不是很辛苦。”
“可就算記載了生生世世，那也不能抵消惡啊。”小饕餮疑惑極了。
判官說道：“這就是我說的，那些坐騎很善于經營因果的原因了。就拿這位設賭者爲例，這一生他害了那位賭徒，可上一世，他死于非命，死于這位賭徒之手。所謂的惡，就将重新定義，設賭者這一生的惡就将被定義爲因果，對于賭徒隻是還了一場因果報應，而設賭者隻是了解了一場因果。”
小饕餮驚愕，許久，呆呆問：“所以這惡，并不存在了？”
判官微微颔首。
小饕餮抿抿唇：“那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