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遠處的淩曉雅,她還在那痛苦的支撐着。無暇多想,我咬牙走到最後一尊銅像前,趁着心口這點溫暖,掐訣念咒,将符重重的拍在銅像後心上!
陣法完成,我變換手訣,運全身氣力,默念咒語。
六遍咒語念完,寒冰陰氣瞬間弱了大半,淩曉雅長籲一口氣,咬牙堅持,封住了最後一個銅人。
十幾秒内,寒冰陰氣全部消散了。
我調勻内息,身上恢複了知覺,睜開眼睛一看,淩曉雅在遠處不住的喘息。她破四門陰牢局後被怨靈沖擊受了内傷,所以此刻内息不穩了。
我搖搖晃晃的走到她身邊,一把抱住她,緊緊的抱着,“小雅,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她在我懷裏卷縮着,瑟瑟發抖,口中的氣息都是冰冷的。我不知該说什麽,也不知該怎麽辦,隻能把她抱的更緊些。
“曾傑……我……我……冷……”她咬着我的衣服,發青的嘴唇不住的顫抖。
我明白該怎麽做了,雙手疊加按在她後心上,“不要说話,一會就好了,别慌,我在……”大股真氣從我手心源源不斷輸入她的身體,她的經絡因爲内傷不太通暢,内氣在裏面緩慢的運行,驅除着她體内的寒氣。
“不行”,她想推開我,沒有力氣了,“你……一會……還得……不行……”
“别说話,配合我,一會的事一會再说!”
“不要……任性……她……她……還在……等你……”
“别说話,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淩曉雅不说話了,在我肩膀上靠的更緊了些。她放棄了抵抗,内氣在她經絡内的推進一下子通暢了很多。
羽龍佩将我的氣場不斷擴大,不斷加強,我又将這些氣場不斷的融進淩曉雅的身體。幾分鍾後,她身體慢慢暖和過來,氣息也正常了。
“爲我消耗這麽多内氣,一會就得冒更大的險”,她輕輕推開我,“你這又何必。”
“小雅,你千裏迢迢的來幫我,難道我隻顧破局,不管你的安危?”
她低下頭,“謝謝你。”
我松了口氣,“你不讓我謝謝你,你幹嘛總對我说這句話?”
她笑了,“我們都一樣,好了,商量一下怎麽辦吧。”
“金棺怎麽辦,看樣子這東西根本禁锢不住慕容公主”,我说。
“慕容公主應該出來了,這是天意。出了這麽多事情,到了最後這一步,我們不能半途而廢。即使我們不這麽做,她自己早晚也會出來,那樣隻怕更不好”,淩曉雅走到金棺前,“隻是,她到底是誰,沒有把握。”
“她幫過我,沒有惡意。”
淩曉雅沉思片刻,“既然已經給她解開了禁锢,這最後一步,她來做,還不如我們做。”
我圍着金棺轉了幾圈,封的很嚴密,沒有工具,憑我們兩個人根本打不開。
“小雅,金棺我們不能開,一是祖訓不許我們盜墓,二是咱們沒有那麽大的氣力”,我走到她身邊,“我們用陣法,将慕容公主召喚出來。”
淩曉雅點點頭,掐指一算,“這金棺裏沒有屍身。”
我一愣,“沒有屍身?那慕容鹿難道屍解了?”
屍解是道家的一種成就方式。那些不能飛升的修行者或者某些從天界降世的神仙,人間緣盡之後就以一些衣物,手杖之類的化作替身。世人以爲他們死了,其實埋葬的不過是一些替身,真身就可以逃避劫數,回歸本元。如果慕容鹿從仙界而來,屍解也很正常。
“是不是屍解,我不清楚,但有一點,金棺是空的這個應該沒錯。那裏面隻是關着慕容鹿的元神,李先生所謂的本元,應該指的就是這個。”
“殺戮之性太重,沉澱一千三百多年,恢複元神的本來面目?”我看着她。
“不管怎麽说,咱們還是得冒險把她召喚出來”,她看看我,“你覺得呢?”
我想了想,“一千三百年後,這是千年之諾。我們有緣破李先生的局,就是在踐行李先生對慕容公主的諾言。準備一下,召喚她出來,不管她是仙是魔,都是天意。”
休息了半小時,我們起身準備布陣。這個陣法不能用任何物件,我們自己就是物件。
無極太靈陣,需一男一女,修爲相當,心念如一。這是曾氏秘術中唯一傳承千年而沒有用過的秘術,上一次用,還是老祖宗曾玄和老祖奶奶淩燕波年輕的時候。
這個陣法的作用,就是能召喚神靈。
一千多年後,曾氏後人曾傑和淩氏傳人淩曉雅,再一次合成了這威力強大的陣法,召喚慕容鹿。
希望她是仙女,不是魔族公主。
我右手牽住淩曉雅的右手,彼此交換内息,氣場融爲一體。
“小雅,希望我們能成功。”
她淡淡一笑,點點頭。
氣場融合之後,我們默念無極太靈咒,開始逆時針方向緩慢轉動。這個陣法的難點,就在于兩個人要步調一緻,心念氣息高度統一,每個人都要一心二用,念咒的同時還要默念所召喚神靈的名号。
幾天前,我們通過思思的身體融合了彼此的内氣,進入虛空之境。也正是因爲有了那次經曆,我們才敢試着用這無極太靈陣。
一男一女,一陰一陽,相生相克,相輔相成。看似最簡單的太極之理,一旦化成陣法,威力是難以想象的。往往看似最簡單的,實際是最難的,也是最有效的。
金棺周圍的氣場開始震動,頻率奇高,水晶石上顯出淡淡的粉紅色。幾分鍾後,金棺發出一陣白光,照亮了整個地宮,一個綠光線捆住的白衣長發女子,從金棺中慢慢飄出來。
我們繼續念咒,無極太靈陣在周圍形成一個太極旋,這個太極旋将那白衣女子周圍的綠色禁锢之氣不斷的破除。
終于,最後一根綠線消失了,白衣女子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一股氣浪将整個地宮蕩滌。
我們也被這氣浪沖的一震,強忍住沖擊,靜下心神,收了陣法。兩人的護身氣場融合在一起,雙重氣場加上藍鳳凰化作的藍色火雨,總算暫時護住了我們。
眼前的白衣女子,面容秀美,雙眸射光,慢慢落在地上,看着我們。她就是我夢到多次的那個古代女子,她就是慕容鹿。
慕容鹿靜靜的看着我們,嘴角似笑非笑。
我趕緊拿出九天栗魔印,雖然不知道怎麽用,但拿在手裏更踏實些。
慕容鹿看了一會,慢慢向我們走來,眼神中帶着笑意,似乎對我們并不陌生,就像老朋友似的。
“慕容公主,多謝您之前的出手相助!”我说。
她停下了腳步,“慕容鹿受禁锢千年之久,承蒙公子和小姐相救,不勝感激。”
“公主客氣了,今日公主災消難滿,實乃天意,我二人不敢貪天之功。您乃上界仙人,帶殺劫降世,如今功行已滿,還請公主回還仙界,莫要留戀凡塵。”
慕容鹿略一沉吟,“慕容鹿含冤而死,怨氣難消,殘殺了數萬生靈,實是不得已而爲之。”
“公主,可是自通天聖境中來?”淩曉雅問。
“正是”,慕容鹿歎氣,“我本有罪之仙,蒙女主開恩,令我戴罪立功。隻怪我法力不強,心性不堅,對陣之時爲阿乞羅重傷。本體散滅,元神落入輪回……”
“公主说的可是魔族公主阿乞羅?”我問。
慕容鹿點頭,“正是。阿乞羅雖傷我,亦爲我所傷,隻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承蒙二位相救,慕容鹿日後自當報答。”说着她沖我款款走來。
“曾傑!印!”淩曉雅突然一聲大喝。
我一愣,本能用九天栗魔印沖着慕容鹿一指。
慕容鹿大驚失色,“你!”
淩曉雅一陣冷笑,“阿乞羅公主,好久不見!”
我一怔,淩曉雅的聲音不對,轉頭一看她,她身上一股紫色真氣迅速散開籠罩住我們。
“哼,果然是你!”慕容鹿眼神變得絕狠,“尋你千年,藏的挺深的!也好,今日,本公主就滅了你的元神!”
話音一落,慕容鹿揚手一指,一股黑氣從她指尖發出直奔淩曉雅。
“小雅!”我下意識的擋到她前面,黑氣打到我身上,我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你!”淩曉雅一愣。
我本能的抹了一把嘴邊的血,心裏一涼,這是心血,那我……這時耳邊響起了果果的聲音,“……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哈哈……想不到,一個被遺棄的仙女,還有男人肯爲你去死,哈哈……”阿乞羅獰笑着,第二股黑氣又到了,我胸口一陣冰涼,又一大口血湧了出來。
淩曉雅抱住我,憤怒的看着慕容鹿,“阿乞羅,我饒不了你!”她揚手一揮,一股白光宛如利劍刺向慕容鹿。
慕容鹿敏捷的一閃,但白光太快,還是掃中了她的右臂,她捂着右臂一陣悶哼。
這時我手上的九天栗魔印突然熱了一下,接着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
慕容鹿一驚,身上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就在這一刹那,九天栗魔印發出一道寒光打到慕容鹿身上。慕容鹿一下子跪倒地上,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她抹抹唇邊的血,顫抖着一指我,“你……你……你是……”
“你才知道嗎?”淩曉雅冷笑着站起來,手中白光若隐若現,“阿乞羅,我被遺棄?你呢?似乎還不如我吧!”,她手一揚,“滾回你的天魔界吧!”
我眼前一黑,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