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力格恭恭敬敬的说了一番古突厥語,這也許是古薩滿教的禮儀。
“既然说我是你的侍者,請把瓶子給我呀!”畢力格小聲说。
我明白了,将瓶子高高舉起,鄭重其事的交給她,她雙手舉過頭頂,接住瓶子。然後站起身,沖着那些怨靈一通訓話,将瓶子一舉,那些怨靈先是千恩萬謝,接着一陣歡呼,争先恐後的化作黑氣飛入八卦瓶中。
等地宮裏的怨靈都被收進瓶子之後,我取出一道符,折成紙團,從畢力格手中接過瓶子塞住瓶口,然後在瓶口又修了一道符。
“這瓶子交給你了,等到了草原”,我讓她走近幾步,在她耳邊輕輕念了一個咒語,“用這個咒語就能打開封印,其它的你知道該怎麽辦。”
“好!”,畢力格把瓶子裝好,“盒子裏另外一個瓶子怎麽辦?”
“就放在這吧,我們不是來盜墓的,不能動那些”,我看看表,“這樣,你先上去,讓老驢過來,我們三個繼續破下一個局。”
“讓他們都上去吧,下面更危險”,淩曉雅此時已恢複了大半。
“也對,你們上去吧。”
畢力格跳下石台往地宮門口走去。
淩曉雅走到我身邊,“你用了淨靈咒,但氣場卻絲毫沒弱,功力比我強很多。”
我笑了笑,從衣服裏掏出羽龍佩,“因爲有這個,它能增強氣場,更能增強咒語的威力。”
她點點頭,“羽龍佩,不錯,好寶物!”
“一個朋友送我的,去台灣那次。”
“好好珍惜”,她淡淡一笑,“需要休息會嗎?”
“我沒事,你休息會吧”,我看看表,“時間來得及。”
“地宮裏陰氣太盛,沒法運功恢複,還是抓緊時間去破下一個陰牢局吧。”
這時,地宮口傳來畢力格的驚呼,“曾傑!淩老師,老驢暈啦!”
我們趕緊下了石台跑到地宮門口,畢力格正抱着老驢不住的掐人中,老驢一點反應都沒有。
“别掐了,他是陰氣入體,壓住了神識,估計是被那些怨靈們沖的”,我扶正他,左手掐雷訣右手壓住他百會穴,運内氣幫他療傷,
過了一會,老驢慢慢睜開眼睛,“曾爺,咱這是怎麽啦?”
我收了手訣,納氣歸元,調勻内息。
“你難受嗎?”淩曉雅問。
老驢晃晃頭,“就是有點暈,别的沒事。”
“你剛才跟個死人一樣!”畢力格看他能说話,終于放心了。
“畢力格,帶他上去吧,這裏我和曾傑來處理。”
“那不行!”老驢大手一揮,“咱是曾爺的福将,怎麽能自己先上去?”
“你們上去,畢力格守着洞口,我們才安心。另外老驢你跟明叔交代一下,讓黃大慶跟你一起去營地外,思思在那等着呢。到營地外告訴工人們可以動手挖石頭了”,我掏出四道鎮靈符給他,“讓黃大慶開車,薛建明挖開的那四個區域是四靈大陣的位置,将這四道符每個區域深埋一道,明白嗎?”
老驢接過來,琢磨一番,“明白了!”
“裝備留下,你們快上去!這個事非常重要,一定要仔細!”我看看淩曉雅,“咱們去找找通往下一層的通道。”
回到大殿裏,我們仔細尋找,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線索。這大殿極粗犷,是用粗糙的條石砌成的,除了中央的石台,幾乎沒有任何精修。想必當初工期很緊,來不及顧忌這些細節,再说這是鎮十萬怨靈用的,也沒必要太細緻。
“你说通道會不會在石函下”,我看着石台。
“周圍既然沒有,那就試試看!”她看着我。
我們回到中央位置跳上石台,觀察一番,石函沒有任何機關。我試了試,足有二百多斤重,看來讓畢力格上去早了,應該讓她先搬開石函再说。
事已至此,我摩拳擦掌,“小雅,你退後幾步,我搬開它!”
淩曉雅淡淡一笑,“我幫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
“來吧!一起使勁!”
我沒再廢話,兩個人一起推,總比一個人強。一推之下才發現,她看着很苗條,力氣可不小。有功夫的人未必肌肉多發達,但一般都善于發力。兩個人站穩腳步,協調發力,石函一點點移動,地下慢慢露出一個縫隙。我們相視一笑,繼續努力,十幾次發力之後,石函終于被推開,下面的方形洞口完整顯現在我們眼前。
洞口不大,直上直下,我蹲下用手電照了照,大概三米多深,洞壁上有一個約兩米高的門。
我從老驢包裏取出龍頭繩,一段系在石函上,另一端扔進洞口,“我先下去,沒問題了你再下!”说完捋着繩子滑到了洞底。
一下來,頓時一陣恐懼,那門内寒氣透骨,透着一種古老的神秘。我靜下心神,拿手電往裏照照,裏面是階梯,通往地下,階梯的盡頭有淡淡的冷光。
“曾傑,閃開些。”
我往門内一閃,淩曉雅順着繩子下來了。
“陰氣這麽重,我們得小心點!”她一拉我,“我在前面。”
我笑了笑,将她拉到我身後,開始沿着階梯往下走。通道裏水氣越來越重,水腥味很濃,這次沒有轉角,我心裏數着,走了二十五級台階,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與第一層地宮截然不同的地下世界,一個大概三百多平米的水晶地宮,到處擺滿了金銀珠寶,十幾個巨大的夜明珠鑲嵌在地宮頂部。夜明珠和地上珠寶的光,經水晶陣列密集反射,整個地宮都被冷光照的亮堂堂的。這哪像地宮,簡直就是地下寶藏。
地宮中央,四塊巨大的水晶石将一個黃金棺箍住,周圍是用青銅鑄造的六尊銅像,張牙舞爪,手持兵刃,緊密監視着水晶中央的黃金棺。冷光,珠寶,金棺,銅像,這一些如夢如幻,又沁透着詭異和神秘。
“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估計礦都不用開了”,我自言自語。
“你看那!”淩曉雅指着金棺後面。
那個角落裏,很不起眼的排列着六個青銅人像,也是形态各異,手持兵器。我心裏一驚,金棺旁邊的六煞,角落裏的六個銅人,這不正好是十二個!
“内外雙局?”我看看淩曉雅。
“這位李先生,果然是高人”,淩曉雅點頭,“外面的十二銅人是外局,這裏是内局。将銅人鎮海局和六煞陰牢局合在一起,如此禁锢,神鬼難逃!”
所謂内外雙局,就是外面布置一個大風水局,中間再布置相同的一個小風水局。這樣内外相合,小風水局就可以借助大風水局的勢,得到和外局相差無幾的威力。李先生在外面布置了銅人鎮海局,地宮裏又布置了一個小的十二銅人陣,這樣一來,這十二銅人就能借外局之力鎮壓慕容鹿。不僅如此,因爲其中六個銅人本身就是六煞陰牢局的鎮物,如此布置,六煞陰牢局能得到銅人鎮海局的力量支持,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幸好外面的局封住了”,淩曉雅感歎,“不然這地宮裏的局,根本動不了。”
“這位李先生,不會是唐朝欽天監的……”
“噓……”淩曉雅搖搖頭,“心裏明白就行了,别说出來。”
我點點頭,心裏默念,“李老前輩,晚輩佩服,受教了!”
破六煞陰牢局的辦法和四門陰牢局大同小異,首先用陣法壓住六煞,然後以咒語驅除六煞銅像的邪氣,邪氣一消失,陰牢局就破了。關在在于用陣法封六煞,這步比較危險。六煞銅像中封着前年之前的血符,它們不會形成靈體,但氣場極強,不好壓制。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的羽龍佩,想起橫山未。九星鎖靈咒是秘傳,她學走了,但給我留下的羽龍佩,也在這關鍵時刻給了我決定性的幫助。
從包裏掏出六道鎮煞符,“小雅,我去封陣,給我護法。”
“等一下”,她攔住我,“一起進去,你封六煞,我封角落裏那六個銅人。”
“不行,太危險”,我搖頭,“封了六煞,你再進來!”
“你自己進去不是更危險?”她盯着那六個銅人,“既然怎麽都冒險,不如一起面對!”
“那……好!”我看看她,“一起面對!”
相視一笑,兩人一起沖進地宮。頓時一股透骨的寒氣凍得我心尖都顫,這不是真的寒冷,這是六煞陰牢局的寒冰陰氣。
寒冰陰氣,水晶地宮,金銀珠寶,大夜明珠,金棺,這是要凍住慕容鹿的節奏。
我強穩住心神,幾步走到最近的六煞銅像前,掐訣念咒,将第一道鎮煞符貼到銅像後心上。此時淩曉雅也忍着寒氣走到了地宮角落裏,掐訣念咒開始封銅人的邪氣。
每次念咒,寒冷都會加重一分,身體很快發僵了,我們都必須集中全部力量護住心神。隻要心神不僵,就能繼續施法,心神一僵,神識就會迷失,那就萬劫不複了。
連封四尊青銅像,我幾乎無法集中注意力了,手腳也不聽使喚了。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淩曉雅,她正強忍着封第五個銅人。封完之後,她似乎也筋疲力盡了,慢慢轉過頭,遠遠的看着我。
彼此凝望,似有千言萬語,她很坦然,我卻不甘。我不相信我們會交待在這,尤其是不能連累淩曉雅,絕對不能!
我心裏一熱,身上恢複了些,凝聚起最後一絲力量,封住了第五尊銅像。剩下的第六尊,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我心裏不住的默念,“老祖奶奶,師父,幫幫曾傑……曾傑還沒收徒弟,還沒打開梅花鎖,曾家的……秘術難道要失傳了嗎!……老祖奶奶,您就是不管孫子我,也得救救小雅……您不能讓她就這麽……淩家也不能失傳哪……”
我神識開始迷糊,心想完了,這次七爺真沒轍了。迷迷糊糊中,眼前白光一閃,一陣暖光護住我心口,瞬時清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