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幾個鬼怪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都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難以自拔。隻要堅持到天亮,淩曉雅從陣裏出來也就大功告成了。
隻可惜,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一股帶着血腥的陰氣在我身後猛然襲來。我本能一閃,躲開了第一擊,那陰氣及時收住沒有沖進九宮迷靈陣,化作兩股繞回我的身後。
我轉過身來,凝視前方,那陰氣慢慢凝結成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形。
這是一個被剝了皮的女人,渾身血淋淋的,黑色的眼睛發着綠光。
它不是普通的鬼怪,它是魔!
這時我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場迅速擴散開來,那女魔被這氣場逼迫的往後一躍而起,退出十幾米遠。
眼前又出現了藍色光暈,身後的藍鳳凰慢慢的揮舞着翅膀,警戒的盯着前方的女魔。
這女魔才是那高手的護法,前面那幾個應該是丹平嘉措的。能養女魔作爲大護法,這人的邪術修爲不是一般的高。我觀察這個女魔,它至少有上千年修爲了。
女魔慢慢張開嘴,一股綠光在它口中隐隐若現。我把轉星旗交左手一展,右手變換手訣,默念九星鎖靈咒。
這時它一聲怪叫,嘴裏一道綠光射出,我轉星旗一揮,擋住了綠光。同時九星鎖靈咒也沖的它一陣踉跄,捂着心口痛苦呻吟。
九星鎖靈咒都制服不了它,這女魔怨氣不是一般的重。不過也正常,它是被剝皮而死,然後煉成了魔,怨氣能輕麽?
它停了片刻,又開始攻擊,一次次向我噴出綠光,我不能躲開,那會傷到淩曉雅。幸虧它的魔氣奈何不了轉星旗,我一邊揮旗,一邊念咒,幾個回合下來,它痛苦的跪下了。
我眼前也陣陣發黑。
這時女魔一聲怪叫,沖畢力格撲去,剛一碰到她身體就被彈了出來。
“驢,畢力格,你們圍着陣法轉,不許停!”我高聲喊道。
倆人一聽,迅速圍着陣法轉了起來。
我往前走了幾步,盯着女魔,“你是自己進去,還是我送你進去?”
女魔一陣獰笑,露出兩個獠牙,惡狠狠的撲過來。
我掄起轉星旗迎面就砸,它被我砸了一個跟頭,就地一滾,消失了。我不敢大意,用心念命令藍色鳳凰,“找出女魔,抓住它,不能傷它!”
藍色鳳凰騰空而起,我這時才看輕它的樣子,通身藍色,帶着淡淡的白光,非常漂亮的一隻小鳳凰。它圍着我們盤旋了幾圈,奔着一百多米外猛撲下去,再起來的時候爪子已經抓住了那個女魔,飛到迷靈陣附近将它扔下,我沖上去在它落地的瞬間将它打入了九宮迷靈陣。
女魔一入陣,一陣嘶号,渾身冒煙,化作一片灰燼。不一會,從灰燼上站起一個皮膚白皙的長發少女,頭上帶着金珠抹額,上面飾着翡翠。這是一個古代的貴族少女,怎麽會被剝皮更被煉養成女魔呢?
那少女沒有任何回憶似的,舒展了一下腰身,慢慢坐下,坐在灰燼上,仿佛在凝思。
此時老驢和畢力格有些堅持不住了,尤其老驢,腳步晃悠的厲害。
“不用轉了,回歸本位,沖内站好!”
兩人停下,看看方位,各自找回自己的位置,我也回到原位,等腰三角形又恢複了。
這時陣中那個貴族少女站起來,圍着淩曉雅慢慢踱步,我心裏一陣不安。
她轉了幾圈,來到淩曉雅正面,伸手想去摸淩曉雅的脖頸。
“小雅!”我驚呼。
淩曉雅眼睛突然睜開了,直視那貴族少女。貴族少女一愣,随即大驚失色,身上的皮膚紛紛撕裂,露出了森然紅白的血肉。同時她的頭發瞬間冒起了火光,她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轉身就跑,跑到陣的邊緣又被彈了回去。
很快,她就變成了一個火球,在地上滾來滾去。
淩曉雅漠然的看着,慢慢閉上眼睛。那漠然的眼神讓我頭腦一陣蒼白,似乎打開了一些被封印的記憶,但那記憶是什麽,又沒有絲毫痕迹。
火球燒了一會就滅了,又變回那個渾身是血的女魔,這次它老實了,呆呆的在陣中一個角落裏坐着。
幾個小時後,東方一片魚肚白。
我長舒一口氣,收了氣場和藍鳳凰。
陣中的魔怪都暫時消失了,淩曉雅睜開眼睛,看看我,“曾傑,幫幫我。”
我走進陣中,把站了一晚上的淩曉雅抱起來轉身回帳篷。
“哎哎哎,我说什麽來着,你看曾傑,抱她抱的那麽順手,肯定他們有過……”畢力格勝利了似的拍拍老驢。
“操!你丫思想真髒,抱抱怎麽啦,我還這麽抱過曾爺呢……”老驢不服。
我把她抱進帳篷放到思思的小床上,脫下她的鞋子給她按摩雙腿。淩曉雅趕緊攔我,“别……不用……”
我撥開她的手,“别動!”
她還想说什麽,猶豫了一陣,終究沒说出來。
我仔細的給她把雙腿按摩一遍,然後按摩她的腳,等腳心熱過來了,才把被子給她蓋好。
“好了,血氣行開了,你好好睡一覺”,我擡頭一看,她眼角閃着淚光,“你怎麽啦?”
“沒……沒什麽”,她微笑着拭了一下眼角的淚,“師父走了之後,從沒有人對我這麽好,謝謝你。”
我心裏一酸,“小雅……”
她側身背對着我躺好,拉上被子,“我沒事,别擔心。”
我站了一會,不知該说什麽,給她緊好被腳,轉身出了帳篷。
走上高坡,來到平時常坐的大石頭上,摸摸這石頭,冰涼。再過幾天破了局就該回去了,以後我會不會懷念這石頭,會不會懷念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
“曾爺!”老驢從帳篷裏出來,遠遠的沖我招手。看我不理他,二百五又鑽了回去,不一會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奶茶給我送上來。
“趁熱!”
我接過奶茶,喝了兩口,天氣很冷,喝下去整個胸口都熱了。
“哥們兒,怎麽啦?跟咱说说!”
“沒什麽,聽小雅说她師父,我想起老七爺了”,我心裏一酸,眼淚順臉頰而下,滴進了奶茶。
“别這樣,老七爺是道人,他老人家成仙了,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老驢拍拍我肩膀。
“師父在時,沒機會跟他老人家说说心裏話,現在覺得累了,委屈了,就特想他……”,我淚如泉湧。
“咱理解,你是跟老七爺長大的,從小他最疼你”,老驢摟着我肩膀,“别難受,等将來你也修煉成仙了,有什麽話爺倆那時慢慢唠呗。我估計,我爺爺現在正在天上跟老七爺下棋呢!”他眼圈也紅了。
那天早上,兩個奔三的男人,坐在一起默默的流淚,哭的像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手裏還端着碗奶茶。
幾分鍾後,我抹抹眼淚,幾大口喝光碗裏的奶茶。
中午,淩曉雅恢複過來了。
“吃點水果吧”,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一直沒讓他們上來送給養,蘋果放了些日子都有些脫水了,不過味道還不錯。”
“謝謝”,她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吃着。
“呃……你休息過來了麽?”
“你問了三遍了”,她靜靜的说。
“是嗎?”我尴尬的笑了笑,“哎對了,昨天那個女魔,後來變成一個貴族少女,你知道她的來曆嗎?”
“她本是藏南一個小部落的将軍之女,也是貴族。後來部落被吐蕃滅掉,她也淪爲奴隸。不久被當作祭品,剝皮而死。死後化作怨靈,經常作怪,被一個吐蕃國師用邪術捕獲,煉成了魔,并用邪咒脅迫她做了護法”,淩曉雅淡淡的说,“也是可憐的人。”
“這個女魔有千年修爲,當初把它煉成魔的,不會是閣司羅吧?”我突然想。
“難说,即使不是他,估計也跟他有些關系”,她想了想,“曾傑,其它那幾個鬼怪倒沒什麽,這個女魔,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她解脫魔身?”
“千年之久了,我們這點力量能做到麽?”我無奈。
“如果那個妖僧能出神,就可以!”她看着我。
“是啊,我也是盼着,最好丹平嘉措也能出神,隻要他們今晚來了……”
“到時候連這女魔一起……這樣一來,或許可以幫她解脫魔身。”
我想了想,“好,那我們試一試!”
黃昏時,我啓動了轉離陣,當然,這個依舊是簡單版的。淩曉雅和老驢用龍頭繩将我拽出陣,然後我晃晃悠悠的跑到帳篷後面一陣吐。每次布置轉離陣都這麽痛苦,當初老七爺布置青龍報天局中的轉離陣的時候,那得多辛苦?
準備好之後,我讓老驢和畢力格回避,然後我守着轉離陣,淩曉雅守着九宮迷靈陣。
思思替身的帳篷外,黑氣突然淡了很多,我一陣高興,今晚至少一個會來。
“小雅,準備好了,要來了!”
淩曉雅掐指算了算,“如果兩個都來,一起對付還是分開安置?”
“這叫圍點打援,他們不能放下護法,又怕跟護法一樣吃虧,肯定是一起來”。
淩曉雅笑了笑,“你说的沒錯,果然是兩個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