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出北京站,我給老魯叔發了一條信息,“老魯叔,我和老驢正在出發去西甯的路上,黃大慶那邊您可以答複了。您坐飛機過來,三天後咱們西甯見。”
既然這事必須得辦了,那就沒必要答應那邊拒絕這邊,反正他們早晚都得知道。丁小雨那天的話讓我想開了很多,不管我對這種事情怎麽看,在那些人眼裏,這隻是生意。這次的事情很大,那就讓他們兩邊都出點血,一起買單吧。
老驢睡了一覺,淩晨三點多醒了,拉着我到車廂連接處抽煙。
“哥們兒,你身體頂得住嗎?看你都不睡覺。”
“車一晃悠我就睡不着”,我點着一支煙。
“那會應該讓龍姑娘給買兩張卧鋪,那還好點”,老驢看看我,“哎,她送咱們上車時那神情可不對,怎麽着,你們吵架啦?”
我看他一眼,“少扯淡!什麽吵架,她是不想我管這個事!”
“有啥内幕?”他湊過來。
“這次的事”,我看看兩邊車廂,“挺大,挺危險,你怕麽?”
老驢嘿嘿一笑,“咱不怕事兒大,就怕沒事兒。有咱跟着你,就沒有辦不成的,放心吧!”
抽完煙回到車廂,發現我的座位被一個女孩給占了。
“妹妹,這是我的座!”
“對不起,我站了幾個小時了,所以……”,她趕緊站起來。
我打量她一番,看樣子像個大學生。
“你是學生?”
“嗯!”
“到哪?”
“西甯。”
我點點頭,“那你先坐吧,我再去吸根煙。”
老驢跟我又回到車廂連接處,“那小妮子看着挺簡單的,哎,你不會一直讓給她吧?”
“我沒那麽偉大”,我點着煙,吸了幾口,“咱們三個輪流坐,一會我回去就讓她坐你那,你趁早回去再睡會,不然一會有你累的。”
“操,你不早说!”老驢給我留下一盒煙,趕緊溜回去了。
半夜的火車上,外面黑乎乎一片,車窗上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和偶爾一些燈光飛馳而過。我此刻什麽都不願意想,就想靜靜的放松自己。等到了西甯,先好好玩兒兩天再说,這些日子一直緊張兮兮的,是該行路遠方,進行一次無牽挂的旅行了。
站了一個多小時,我回到車廂裏,那女孩正在打瞌睡。我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叫醒她,轉身又回到了吸煙的地方。
“這一盒煙,未必夠”,我自嘲的笑笑。
天快亮的時候,有人在後面拍拍我,我回頭一看,是那個女孩。
“醒啦?”
她點點頭,“謝謝你大哥哥,你站了一晚上了,快回去休息會吧!”
“那你呢?”
“我睡好了,現在體力充沛”,她笑笑。
“我的工作需要經常熬夜,習慣了”,我看看她,“你是西甯人?”
她搖頭,“我家在青海湖邊,你去過嗎?”
“沒有,你是蒙古族?”
“我是漢族,對了,我叫梁文,文章的文,你呢?”
“我叫曾傑。”
梁文點點頭,“我記住了,哎對了,我請你去餐車吃早餐!”
我看看表,“有點早吧?”
梁文笑了,“就得趁早,晚了就沒位子了!”
我們來到餐車,果然已經坐了很多人,梁文看準一個桌子,拉着我坐下,“我經常買不到有座位的票,就是靠到餐車來蹭位子坐一會,曾哥哥,想吃什麽,随便點!“
老實说,餐車裏的東西實在不好吃,還特别貴。我點了三明治和牛奶,梁文又加了兩份皮蛋瘦肉粥和兩屜小籠包,一盤花卷,三碟鹹菜。
“咱們吃不了這些的!”我说。
“我很能吃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謝謝你,請我吃這麽豐盛的早餐”,這麽點東西花了二百多,我都有點舍不得,可她一點也不在乎。
邊吃邊聊,一頓早餐吃了将近兩個小時。她告訴我她媽媽是蒙古族,爸爸當兵去的青海,她家祖籍河南等等。
後來列車員來轟我們了,她不好意思的看看我,“光顧着跟你聊天了,忘了你都一晚上沒休息了,你快回去睡會吧。”
“你呢?”
“我再去找個車廂站一會,沒準還能碰上像你這麽好心的人呢”,她笑了笑。
“得了,我昨天就跟我哥們兒说好了,輪流讓座給你,你跟我回去吧!”我打着哈欠。
實在太困了,我再次坐下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覺好像果果在我身邊,我本能的想往她肩膀上靠。沒等靠上突然清醒過來,旁邊的是梁文,不是果果,于是趕緊坐好了。
幾次這樣下來,梁文有意無意的往我身邊靠了靠,“曾哥哥,要不要我借你個肩膀?”
我迷迷糊糊的搖搖頭,“謝謝……”
後來我做了一個夢,草原上,千軍萬馬從一個高坡上俯沖下來。我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在我的身後,有一支金盔金甲的的軍隊。這時烏雲遮住了太陽,一股寒風襲來,塵沙驟起。身後的軍隊擂起戰鼓,雄壯威武中帶着無限的蒼涼。突然一個白衣的古代女子從天而降飛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衣服将我帶到高空。我驚愕之餘看着腳下的戰場,金甲軍的弓弩手們開始輪番齊射,而那支草原騎兵,不斷被射的人仰馬翻,卻又英勇無畏,前赴後繼……
老驢拍拍我,“哥們兒,醒醒,快到啦!”
我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梁文和站在我旁邊的老驢,“到西甯了?”
“還有半小時!”老驢看看梁文,“哎妹子,站起來,該咱坐了!”
到西甯的時候是下午,三點五十多。梁文堅持要請我和老驢吃一頓飯,于是就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清真館子裏,請我們吃了一頓烤羊腿。
吃完飯,梁文要去找同學,而我們要去酒店投宿,彼此留下電話,分道揚镳。
酒店是龍姑娘給我們定的,兩間豪華套房。我進了房間,洗了個澡後躺床上就睡着了。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一陣敲門聲把我吵醒了,穿上衣服開門一看,是老驢。
“哥們兒,還睡哪,早飯你都沒吃,午飯也不打算吃啦?”
“我就是想睡覺……”
“咱總得出去玩玩吧?”老驢進來關上門,“我剛才問樓下的小服務員了,说塔爾寺不錯,咱去那看看?”
“你自己去吧,我就是想睡覺”,我不住的打着哈欠。
“靠,火車你還说要先玩兩天,你不會準備睡兩天覺吧你?”老驢納悶。
“我對那些景區沒什麽興趣,好不容易換個環境,能讓我心無挂礙的睡會覺,哥哥你就成全我行不?你想玩自己去,讓我睡兩天,成不成?”
老驢想了想,“你等等,我去打個電話!”他掏出電話進了衛生間。
我躺在床上接着睡。
剛要睡着,他出來了,嘿嘿一笑,“曾爺,咱給你找了一個小妞做導遊,人家正往這來,你還好意思睡麽?”
“什麽小妞?”
“梁文那同學,學旅遊專業,昨天火車上跟咱说的。嘿嘿,聽说那妮子長得不錯呢,這不,剛才咱跟梁文一说,她说那丫頭正送她上車。現在,人家正打車往咱們這趕,你去是不去?”
“操!”我猛地坐起來,“你丫有病啊?麻煩人家幹嘛?”
老驢詫異的看看我,“曾爺,你沒事兒吧你!都出來了,光睡覺不是可惜了嗎?”
我無奈,“得了哥哥,我錯了,我就不該跟你说什麽出來先玩兩天的話!”
梁文的同學叫馬伊娜,是個漂亮的回族女孩,兩個眼睛非常水靈。她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多了,我們請她吃了飯,然後她就開始給我們做起了導遊。
當天在西甯市内轉了轉,吃了些特色小吃,第二天她又帶我們去參觀了塔爾寺和附近的一些景點。馬伊娜姑娘不愧是學導遊的,講解的非常專業,老驢聽的很認真,我卻一直提不起精神。
“曾先生你沒休息好嗎?”馬伊娜納悶。
“也不是,可能是高原反應吧,這裏已經屬于青藏高原了吧?”
“算是吧,不過……”馬伊娜笑了笑,“沒關系,看完下一個景點咱們就回去,晚上你早點休息。”
終于回到酒店,吃過晚飯,馬伊娜回學校了。臨走我塞給她一千塊錢,她说什麽也不要,说梁文是她同學,這是應該的。送走她,我回到房間裏澡也不洗了,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
其實隐約之中,我也體會到了一些不對勁。這兩天困的實在邪性,沒有理由。迷迷糊糊中又開始做那個草原戰場的夢,又是一個白衣女子将我提到半空中,我驚愕的看着腳下,金甲軍的箭雨将草原騎兵射的七零八落,人仰馬翻……
“曾家後生,醒一醒……”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猛地清醒過來,房間裏什麽都沒有。
剛才那個聲音,是九姑娘阿夏的聲音。
我回回神,盤腿做好,靜下心來。一個年輕的身影慢慢出現在我身邊,是阿夏。
“上次在地宮中,多虧了九姑娘救我,一直沒向您道謝”,我说。
阿夏淡淡一笑,“不必客氣。那蒙古王妃甚是厲害,我也奈何不得她,若非那姑娘以死相拼,我救不了你。”
“九姑娘謙虛了……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你這次應承之事,很是兇險,萬要仔細。”
“還請九姑娘指點一二,曾傑不勝感激。”
阿夏略一沉吟,“此事,皆由薛姓而起,千年血債,怨靈不服,以你今日之修爲,數日之後,自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