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問了,先别和我說話”,我調動内息,左手托碗,右手覆在碗上靜心調息。
水鏡術是一種法術,利用符水做鏡子來感知一些事情。道家或者佛家修煉,人入深定或者說入了真靜時,萬念寂滅,自如随緣而與宇宙自然合一,自能感知過去未來,此爲心鏡。水鏡術實際上是心鏡之道的一種方便法,小乘法,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模仿心鏡,山寨版。雖然山寨,但效果不錯,且對世俗中的很多修行人來說,這已經是很不簡單的密法了。
家中擺的是渾圓無極陣,讓老驢做我的替身在家“做法”,這是給做局的那位看的,如果他有這個本事能用法術感知我的話。這個時候甯可把他想的厲害點,也比小看他強。隻要老驢那巋然不動,那哥們兒看的就是我在家用做法來破局的景象。
因爲要看的是隋家的事,所以需要我和果果的體液。之所以把玻璃瓶裏的水放進去,一是因爲這水沾過祁紅的血,二嘛,我對黃淼不信任,防備着點總沒壞處。
“果果,如果一會有人過來說話,你應付,給我護法”,說完我三心相照,很快進入靜定之态。
周圍的一切都能感知到,但又似乎不存在,我仿佛進了另一個時空,靜靜的消融,擴散,與宇宙融合。
過了一會自己的神識慢慢收回來,回到本體,回到靜态,再慢慢出定。我閉着眼睛,掐手訣一邊默念水鏡咒,一邊在瓷碗上空畫符,念完之後,符也畫完了,我慢慢睜開眼睛,凝神看着水面。
瓷碗中水面上有淡淡的波紋,我凝視着波紋,慢慢透過波紋,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顯現出來,當然,隻有我自己看得見。
我看到隋光遠躺在床上,身邊一個長發大眼的女孩在那光着身子哭泣。然後又是另一個畫面,海邊,剛才的女孩在那散步,拉着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卻很模糊。
我閉眼調息一陣繼續看水面,慢慢又顯現出另一幅畫面。女孩和隋光遠在一起,很開心,随光源對她非常寵愛。然後是隋光遠在挑選鑽石項鏈,一共三條,最貴的一條是九萬多。
眼睛一陣刺痛,我隻好又閉眼調息,這次足足一分鍾,我睜開眼睛繼續看。燭光,蛋糕,紅酒,法式大餐,祁紅,隋光遠把一條項鏈送給祁紅,祁紅不要,隋光遠堅持給她放到手裏。然後是隋光遠在一個看起很熟悉的床上,對,是文萱的床上,給文萱帶上了另一條項鏈,然後把她壓在了床上。
頭開始暈了,我又調息了幾分鍾,睜開眼。祁紅用一把樣子很古怪的小刀割破自己的手,顫抖着把血塗到了貔貅的嘴上和眼睛上。然後是長發大眼那個女孩在一個男人懷裏哭泣,那男人好像一直在勸她,最後她接過那男人遞給她的一個挂墜。
挂墜?
此刻不能分心,我又閉上眼睛調息了足足十來分鍾,再次睜開眼睛。隋光遠把最貴的那條項鏈送給了長發大眼女孩,女孩很猶豫的收下了,然後在辦公室裏,隋光遠把女孩按在了闆台上,女孩一邊喘息,一邊伸手輕輕撫摸着桌角的貔貅。
顧不上頭暈,我強撐着繼續看下去。一張床,隋光遠正在祁紅身上聳動,門開了,一個很高挑的中年女人看見了這一幕,女人比祁紅還漂亮,臉上一顆漂亮的美人痣。看到床上的一幕,她驚住了,默默地關上了門。再然後,長發大眼女孩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赤身**的抱膝而坐,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星空。那個模糊的男人正睡着,翻了個身抱住了女孩的腰,好像是喊了一聲女孩的名字。
突然頭疼欲裂,我忍不住一聲呻吟。
“你不要緊吧?”果果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中,我沒說話,閉着眼睛慢慢把氣息歸元。
“不是說别跟我說話麽?”我好不容易擠出這麽句話。
“我看你很難受,我忍不住,對不起!”果果像犯了錯的孩子。
“行了,收拾好東西,扶我上車,咱們回去”,我累的有點虛弱。
還是修爲不夠啊,要是老七爺在,估計連隋光遠他們的對話都能聽清,而我現在隻能模模糊糊的聽到個聲音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再說什麽,不過最後那一幕,那個男人含糊的聲音我是聽清了,隻是現在頭疼的很,顧不上了。
快到家的時候,我慢慢恢複了正常,一路上都在思索。看來隋光遠最寵愛的是那個長發大眼女孩,上次我問他,他似乎有難言之隐,或許指的就是這個女孩。小姨子,文萱,長發大眼女孩,這老頭同時享受着三個大美女,豔福真是不淺。那個模糊的男人八成就是做局的人了,水鏡術中顯不出他清晰的樣子,說明他身上佩戴有氣場非常特殊的物件,想必住的地方也布有奇特的陣法。看來我讓老驢演戲,不算小看這位對手。
隻是……那個字是什麽呢?
回到家裏,滿地蠟油,老驢熏得直流眼淚,不住的咳嗽。我已經完全恢複了,趕緊掐訣念咒收了陣法,然後用手按順序一根根扇滅蠟燭,這可是個力氣活。老驢眼淚汪汪的看着我,那意思問我能不能說話。
“堅持一會!”我把蠟燭都扇滅之後,走到他後面,掐手訣在他後背上畫了一道符,輕輕一拍,老驢又是一陣咳嗽。
“行了,起來活動活動,然後把這收拾收拾!”
“事辦的怎麽樣?”老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在你可歌可泣的大力支持下,很成功”,我倆學着老電影上指導員見民兵連長時的鏡頭使勁握了握手。
“那就好,咱就說嘛,有咱壓陣,你肯定沒問題!”
提着一袋子零食的阿呆一開門,“我天!”感激捂住鼻子,“怎麽那麽嗆?”
“今天驢爺做法,你丫沒福氣看到,後悔去吧你!”老驢抹着眼淚,一把奪過阿呆手裏的袋子,“沒給咱帶隻燒雞?”
“真的啊?爺,他還會做法?”阿呆興奮異常。
“是啊,他今個兒可威風呢”,我笑了笑。
“行啊哥們兒!”阿呆一拍老驢肩膀,“燒雞沒帶,給你帶了醬肘子了,一會好好犒勞你!”
“今天晚上不能吃東西,也不能行房”,我看了阿呆一眼,“今天你和果果睡,我和老驢一屋。”
深夜,也不知是老驢鼾聲如雷的原因,還是我反複想最後一個畫面的原因,我異常興奮,怎麽也睡不着。
三點多的時候,幹脆我起來了,穿好衣服到院子裏溜達溜達。
那個長發大眼女孩看樣子和隋光遠在一起不是很情願,看來是另有隐情。果果的這個爹呀,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話說回來,從古至今,有本事的男人有幾個是省油的燈?
我回屋拿了個闆凳,坐到院子裏看星星,這麽坐着,涼快着,反而有了些睡意。
客廳的燈亮了,果果穿着睡衣從卧室裏出來,看到了院子裏的我。她倒了杯水也拿了個闆凳,來到院子裏坐到我身邊把水遞給我。
“不睡覺在這幹嘛?”她說。
“你不也不睡?”
“我不困”,她打起精神。
“瞎說,我知道你睡不慣我這床”,我笑着喝了口水。人家從小嬌生慣養的,不習慣也正常。我沒進過她的卧室,但進過她姐姐的,坐在那床上真是舒服,不亞于黎爽小湯山别墅裏那張。
“沒有睡不慣,我沒那麽挑剔”,她看着星星,“隻是身邊沒有你,不習慣了。”
“我們才認識多久,你習慣我了?”
“很怪,從我們第一次在一起,似乎就習慣了,你在我身邊,我睡的安穩”,她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以前你睡不安穩麽?”
“經常做夢……”
“什麽夢?”
她不說話了,呼吸很均勻,在我肩頭睡着了。
“這丫頭睡得到真快,看來真是困了”,我放下杯子,輕輕摟住她,把她抱到客廳放到沙發上,回老驢屋把我的毛毯拿出來給她蓋上。
我坐在她身邊,撫摸着她的秀發,閉目入靜。
入靜之後,一切都放下了,這麽過了不知多久,眼前又閃過那個畫面,這次比上次要清晰的多。長發大眼女孩抱着雙膝裸身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臉上的淚珠不斷滑落。她看上去沒有文萱漂亮,但氣質非常好,梨花帶雨,惹人憐愛。這時旁邊的男人一翻身,摟住了她的腰,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君……”
我一下子醒了,沒有睜開眼睛,但意識完全醒了。
君?這個女孩叫君!
我慢慢睜開眼睛,眼睛透亮,精神非常飽滿。老七爺以前時常教導我,孩兒啊,要多入靜,入靜可比睡覺恢複的快多了。
剛才入靜了,所以看的清晰了,也聽的清晰了,我心中一陣歡喜,隻有自己明白,修爲上又進步了一些。
果果也醒過來,睜開眼睛靜靜的看着我,“我夢見你要問我個問題。”
我撫摸着她的臉,“認識一個名字中帶君字的姑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