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退周圍的其他人,包括花小魚房中的杜鵑,連杜鵑在眼中的花若谷臉色緊繃,一絲不悅浮于面上,咣的一下子就坐到了軟榻之上。
不過看着主子的這個架勢,杜鵑知趣的趕緊閃了出去。
“竹雨,花若谷自認待你不薄,不過日常如果要加害小魚兒自然是你逃脫不得,也洗脫不了嫌疑!當然正好花若珊給花小魚搗亂的時候,你伺機下藥是最有機會的,而且還有人給你當替罪羊,難道不是嗎?而且你擁有利的時間,有利的地形,不是嗎?”花若谷一上來就對着竹雨爆了一陣連珠炮,字字如針。
竹雨不由的驚慌的擡起頭,嘴中喃喃着,眸中一片哀然,小姐,你真的不相信奴婢?奴婢自問問心對待二位主子!
“不是不相信,一個十歲的若珊,怎麽會有如此的心計來加害小魚兒,除你既有作案的時間,又有作案的有利身份,難道不是非你莫屬嗎?”花若谷臉色冰冷,一片寒氣四起,雙眸如刺的盯着渾身不自在的竹雨。
竹雨撲通的一聲就給花若谷跪下了,“天地良心,竹雨真的什麽也沒有做啊?”
“可是杜鵑與蘇莞、紫葉那個時候都不在花小魚的身邊,隻有你在,你如何洗脫得了嫌疑?說!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爲何又要陷害主子?”花若谷從軟榻之上一偏腿下來,倒背着雙手,圍着竹雨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目光就沒有從竹雨的身上離開過。
竹雨頭垂着同,如芒刺在背,渾身抽動個不停。
“不說的話,很好,夠倔,要不送你去宗人府,不認罪,嘗一嘗刑罰的滋味!”花若谷轉完之後,再次坐到軟榻之上,捏着手中的一把玉如意慢聲細語。
竹雨的眼中立刻流露出一絲驚恐之色,忙不疊的跪着向前爬了兩步,兩隻手有些發抖,臉色蒼白了起來。 “小姐不要!”竹雨眸中氤氤霧氣,顯露哀求之色。
“我不會留着對花小魚有威脅的人在身邊的!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花若谷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竹雨,而竹雨則在地上卻一絲眼淚也沒有掉出來。
她悲痛的仰起頭,心一橫牙一咬,“小姐,即使奴婢的身份被你戳破,又有何妨,隻是奴婢最後隻想說一句,奴婢自來到花府就把小魚兒當作親弟弟一樣的看待,自問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小姐!”
顧自的哀歎一聲之後,竹雨還是抽抽的說了起來,“奴婢原本是一家三品武官之後,父親隻因得罪了朝中重臣,所以本家幾百餘口被殺之殆盡,隻有小女子當時身在異地爲母親求香,以免死期。現在小女子也隻不過是朝中捉拿的欽犯後人,根本就不想連累主子,隻是一家血海深仇,未得報,所以竹雨現在還不能死,想着奴婢當年也有一個剛剛出世的小弟弟,卻被賊子一刀劈爲兩瓣,血肉模糊,當時奴婢就在想,此仇不報,誓不爲人,小女子逃出了殺戮,卻餓暈在路邊,爲七王爺所救,并由七王爺直接送到了天山派的門下習武,以便将來一天報仇血恨。”
“你是明玉樓的人?”花若谷的雙眸瞬間睜開,虎視眈眈的盯着竹雨,一字一頓的迸出那幾個熟悉的字眼。
“是!”竹雨一點也隐瞞,直接向着花若谷說出。她又沖着花若谷極力的辯解着,“王爺是想讓奴婢來保護小姐!”
“夠了!”花若谷撲的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眼睛中一團烈焰就燃在了竹雨的身上、臉上……無處不在……“想作細作也不找個合适的理由,本小姐需要你來保護嗎?今天的小魚兒就是你保護的下場嗎?”
一聽是明玉樓派過來保護自己的竹雨,花若谷不禁一聲冷笑,“難道和她退婚之後,本小姐就沒有再嫁的權利與與其它男子交往的自由了?讓你來盯着我,好跟七王爺彙報本小姐的行蹤,是不是?說!”
花若谷陡然一聲尖吼,面對着的是明玉樓,還有花小魚,她頭一次失控的沖着竹雨怒吼起來。
這一下,竹雨倒是吓了一個哆嗦。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了下來,“小姐誤會奴婢可以,但七五爺對小姐真是一片真心啊?”竹雨可憐巴巴的望着怒氣沖天的花若谷,小心的仰頭替明玉樓說着好話。
“自從太子調戲小姐,還有在華風寺遇刺之後,七王爺就不放心,但心太子那邊對小姐不利,多個人手小姐那邊會更安全些,所以派奴婢前來保護二位主子,奴婢若說錯一個字,天打雷劈!”竹雨舉着手臂發發着狠誓,聲音很是清亮,沒有絲毫的含糊。
“好!那你走吧!我不用有被人别人監視的感覺!”花若谷洩了一口氣,目光有些漠然,渾身一下子乏力起來,不想說話,說完轉身走到軟榻前,撲的一聲就倒上去了。
“小姐!奴婢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竹雨一下子哭了起來,“王爺說了,如果小姐識破了奴婢之後,壞了事,就再也不幫着奴婢報一家人血海深仇了,求小姐開恩吧!奴婢隻是一心保護小姐,絕沒有什麽想法真的!”
說着竹雨的砰砰砰就給花若谷磕起響頭來,一聲一聲叩響在花若谷的心底,花若谷扭過身子,背對着竹雨,一言不發。
看着花若谷真是生氣了,竹雨也是爲難起來,她看得出,小姐是無法原諒明玉樓的作法,她立刻手足無措起來,她不知道如何向花若谷解釋七王爺對小姐的一片真心。
竹雨再把小牙一咬,心一橫,“小姐若不信奴婢,不相信七王爺,奴婢可以一死以慰小姐寬心同,不過奴婢的仇,還請小姐幫奴婢報個清楚,當日以莫須有的罪狀狀告奴婢父親的就是李維丸如今的兵部尚書!”
話畢,竹雨騰身而起,一把抓起正廳牆上挂着的佩劍,一躍身就噌的一聲摘了下來,然後又腳着地,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響,咣郎郎,寒光一閃,寶劍出鞘,眼一閉,長劍在屋中打了一個漂亮弧度之後直接架到自己的脖頸之前,“小姐之恩,奴婢來世再報!”
竹雨握着寶劍的小手微微向後一撤,隻消用自己的幾分的力氣,一個輕扭玉腕,隻聽得咣的一聲就朝着自己的梗嗓咽喉刺來!
叮當一聲!豎着耳朵的花若谷并不曾轉動身子,隻是迅速的将手一探就将軟榻上花小魚從後花園帶進來的一粒小石子,擡頭一翻玉腕,小石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同,拍的就朝着竹雨的右手腕處飛來。
隻聽得清脆的咣當幾聲,竹雨手中的劍瞬間就被擊落在地上上,還伴着竹雨吃痛的一聲哎呀!
竹雨一睜開,觸用立刻紅腫的手腕,腿一彎再次跪倒在花若谷的軟榻前,“多謝小姐手下留情。”
“去看着小魚兒吧,寸步不離!”花若谷的肩膀微微動了動,歎了口氣,朝着竹雨一揮手,“花若谷若不是逼你,你怎肯說得實話,再說花若谷對事不對人,你照顧小魚兒,我是放心的!”
竹雨連忙又沖着花若谷再磕了一個響頭道,“謝小姐收留之恩。”
步子有些遲疑的走到花若谷的近前,竹雨低聲問道,“紅色粉末難道真的出自牡丹院?要不奴婢前去一探究竟?”
“不用,自有安排!”花若谷然後就再也不說一句話。
夕陽西下的時候,天氣更加寒涼起來,府内的燈盞也在寒風中搖曳着。
“小姐!”竹雨很快的從屋中閃了出來,眸中閃着一絲亮光,“小魚兒的燒沒有再發起來,樣子正常,剛才還醒了要了一杯水,說是累極,想睡,奴婢就讓少爺去接着睡了,擔心屋外天寒地凍的再惹出禍端。”
“嗯,随時注意小魚兒的病情!”花若谷心一下子安然了下來,隻是簡單的回了一句,不知道爲什麽心最近幾天特别的累,而且莫名其妙的就想發火,雖然自己是抑制自己的焦燥的情緒,不過杜鵑還是看了出來,“小姐,多喝點奴婢學主子做的竹葉茶,敗敗火!”
夜深了,天上的星星又多了起來,一眨一眨的像在對着人間說着話。
花若谷躺在東屋的大床上卻睡不着了,明玉樓這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不是不信她,而是反感明玉樓的這種作爲而已,明明說好了兩兩相忘,他卻……她不由的歎了口氣。
冰雪少女入凡塵,大明湖畔初見睛,是非難解虛如影,一腔愛,一身恨,一縷清風,一絲魂,仗劍攜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夢中,募然回首萬事空,幾重幕,幾棵松,幾層遠巒,幾聲鍾。
撲的一聲,内室的窗戶被打開了。
花若谷一個激靈的坐了起來,披上外衫,猛然的抓住床頭的匕首,噌的悄無聲息的摸着黑就下了床,一邊系着外衫上的絲帶,輕輕的摸到了窗下,彎着身子,屏住呼息,一動不動,靜靜的聽着周圍的動靜。
“花小姐,玉寒前來拜訪,稍安勿燥!”一聲低低的男音從窗外飄了進來。
花若谷心中這個氣啊,簡直就是神經病,天天大半夜的裝神弄鬼,可以自己也不好發作,一旦聲音過大,就會驚動廂房中的丫環們,她沒有收起匕首,依舊緊緊的握着,輕聲而回,“本姑娘已睡,改日再訪!”
明着,花若谷就給花玉寒下了逐客令。
“呵呵?花小姐,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花某不才是來感謝小姐上次的幫忙?”花玉寒在窗口輕聲回着,一點也有想走的意思。
“夜深人靜,多有不便,再說一男一女授受不親,花公子還是請回吧!”花若谷一看花玉寒并沒有走的架勢,直接開始輾人了。
花玉寒嬉嬉的暗笑一聲,“七王妃,以後就是自己人了,天天攆小叔子,是不是不合時宜啊?再說七王爺可被人害慘了,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肯嫁他的女子了!”
“你,誰說要嫁了?”花若谷忿忿然,小臉微脹。
“都接了太後的懿旨了,還說不嫁,難道想抗旨?”花玉寒不禁的調侃着花若谷,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嗖的一聲躍到了花玉寒的面前,驅趕着花玉寒,“還不走?”“玉樓,小弟馬上就閃,省得誤了你的風花雪月!”說着花玉寒嬉嬉的一閃就沒有蹤影,他是在竹園外給明玉樓把風去了。花若谷心中頓時咯噔的一下,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因爲她聽到那熟悉的字眼,玉樓,難道明玉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