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一個地方!”說完花若谷放下手中的墨毫,腳步匆匆的閃到了門外。
杜鵑觀察着小姐的行色匆匆,必定是大事,雖說對小姐殺了竹雨自己深有不滿,可是自己就是過不去那道坎,溫柔善良的小姐怎麽如此的殘忍狠毒,她實在是想不通。
來到花府的偏門之處,杜鵑就看到了兩匹戰馬,一匹棗紅,一匹雪白。杜鵑的眉頭更擰了起來,小臉糾結着一團濃重的陰霾。
還有吳天?杜鵑更是愣了半晌,才漸漸緩過神來,小姐到底要做什麽?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五小姐了。
花若谷随手牽過白色的馬,縱身一跳,就輕輕的躍到了馬背之上,她嘩拉一拉僵繩,兩腿一踩馬肚,她随後一吼,“杜鵑上馬!”
說完花若谷騎着白色的戰馬達達的騰了起來,馬嘶長鳴,伴着稀溜溜之音而去。
杜鵑正愣神的功夫,卻被吳天騰的就架上了棗紅戰馬,吳天一踢馬肚,戰馬嗖嗖的竄出去老遠,“抓緊僵繩!”隔了老遠,吳天還在後面喊着杜鵑,出了事,紫葉可饒不了他,因爲杜鵑可是他吳天的大姨子,雖然是表的。
一路納悶兒的杜鵑,這條路怎麽這麽熟悉?啊,想起來了,原來是……她想掉轉馬頭立刻回府,可是戰馬就像瘋了一樣的向着前方奔去。一點也不聽她的指揮。
大明湖畔……
竹雨
六個血紅的大字像過電似的湧入杜鵑的腦海,怎麽了,難道小姐要殺人滅口,一想到此處,杜鵑的心跳砰砰的加快了,小臉又是煞白一分,眸子的水分一點點的縮了起來,頓感兩腿無力起來,一想到那日竹雨的悲慘遭遇,心頭就有一種刀割的感覺,一點點的割着自己的肉。
在離着大明湖一裏地的時候,花若谷猛然一勒僵繩,“籲!”白色的戰馬,聽話的一點點停在了原地。地上絕起的煙塵也一點點的收了起來。
氣喘籲籲的杜鵑,還是攆上了一臉平靜、等待自己的花若谷。
“小姐!”杜鵑是驚魂待定的樣子,整張臉顯得蒼白無力,無有一絲血色,戰戰兢兢的問道,“小姐,來這裏做什麽?”
瞟了眼,膽小如鼠的杜鵑,她幽幽出口,“人鬼情未了!”
“啊,”杜鵑的後背一陣涼意嗖嗖的冒起了冷汗,“小姐,奴婢膽小,禁不起。”
“有什麽可膽小的,又是大白天,即使撞見,不是有我呢?”花若谷這一信口開河可不要緊,更是吓壞了騎在馬上紋絲不動的杜鵑,她的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了,心口的涼氣嗖嗖的向外冒着,鼻尖上湧出了一層參差不齊的小汗珠。
“下馬!”花若谷冷不丁的一說一馬,杜鵑又跟着出了一身的虛汗。
把馬栓在附近的樹上,花若谷則拉着無動于衷的杜鵑,一點點的移到了大明湖畔邊的樹上,然後一攬杜鵑的腰,嗖嗖的三下兩下就竄到了樹上。
“小姐!”杜鵑剛剛出口,花若谷就伸出手指虛的一聲,杜鵑立刻閉上了嘴巴,不隻是小姐噓的一聲,還因爲小姐那雙冰寒如霜的眸子讓她膽顫心驚。
沒有多長時間,用現在的話來說也說就幾分鍾的功夫吧,一條瘦小的身影邊看邊環顧四周,鬼鬼崇崇的就來到了大明湖畔,而且正好是竹雨投河的地方。
“是蘇莞!”杜鵑失聲出口,花若谷眼疾手快的嘭的伸出大手,就捂上了杜鵑的嗚嗚的嘴巴,杜鵑掙紮了好久,才停止下來,不過卻看到了花若谷一雙冷冰的眼睛,而且眸中不是水汪汪,而是一雙恨意十足的眸子。
“閉嘴,隻管看!”花若谷粗暴出口,狠狠的剜了眼杜鵑。
杜鵑吓得一個發毛,渾身冷冷的打了激靈,然後一動不動的看着花若谷,一聲不再吭了。
主仆二人正好就藏在了竹雨投河的樹上,能對下面的風景,包括人物一覽無餘。
但見蘇莞手中捧着一堆東西,還是警惕的掃過四周,然後輕輕放下手中東西,一沓陰錢,還有些水果,還有紙糊的衣服什麽的。
站在樹葉叢中的杜鵑,吃驚的瞪大了眸子,目不轉睛看着蘇莞,小臉一陣陣發青,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花若谷靜靜的觀察着下面的動靜,穩如泰山般的坐在樹葉之中,雙眸似箭一樣的穿透樹葉,射向了湖邊的蘇莞。
“竹雨,對不起!對不起!”蘇莞一邊說,一邊淚水漣漣起來,打開火折子,蘇莞爲竹雨燒起了紙錢。
“是我對不起你,分明是周夫人逼着姐姐,分明情花之毒是姐姐放的,而你卻蒙受冤曲,白白送了性命。求你别再恨姐姐了,也别托夢給我,在陰間,你收了錢做一個大富大貴的人吧,投胎一個好人家。”蘇莞斷續續。
“竹雨,你可别吓我啊?”蘇莞一不停的抽泣着,紙錢與約衣服瞬間燃燒成了灰燼,一點點黑色的煙灰随風而散了。
杜鵑更加不解起來,眸中一疑惑就像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疙瘩,怎麽解卻也解不開。
燒完了紙,蘇莞才一臉淚痕的起身,轉身欲走,沒想到,兩個人卻如狼似虎般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小姐!”蘇莞的臉立刻沒了血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一道有力的小掌就倏的揮向了自己小臉。
啪的一聲!蘇莞趔趄了下,身子晃了晃,腳步不由得噔噔的倒退了好幾步,顯些沒有摔倒。
蘇莞立刻擡手捂上自己被挨打的小臉,感覺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襲卷而來,“杜鵑,你…你!”她沒想到平日柔弱的杜鵑居然向着自己就是一掌,剛剛還明明的情同手足。
站直身子捂着臉的蘇莞,質問着,“杜鵑,你憑什麽打我?你隻不過是一個三等的丫環,還不如我呢?”
“爲竹雨!”杜鵑冷冷出口,氣得身子直發抖。
“是嗎?”花若谷向着蘇莞的方向逼近了一步,“那我能不能打你呢?”一道刺骨的冷光直直就包圍住了蘇莞,讓她動彈不得,那眼光不但冷寒,而且透羞一股股歇斯底裏的殺機。
花若谷右手的五個手指盡情的舒展着,然後掄圓了,使出全身的力氣,掄圓胳膊就沖着蘇莞呼呼生風的揮了過去。
啪啪!左右開弓就是兩對五指山。
這一下蘇莞再也招架不住了,頭發散了一身,嘴角流着血迹,活脫一個女魔鬼,身子沒怎麽晃,一個重心不平衡就歪歪的栽倒在了地面上。衣衫頓時一片片的泥巴,沾了上去。頭發散亂了一地,連頭上的珠花也落了一地。
嘴角的鮮血淌了出來!蘇莞一看,啊的一聲尖叫,“血,血!救命啊!”
“喊,再喊,把你舌頭給割了!”花若谷一勾嘴角,狠狠出口,臉上一片冰冷。眸子更是幽深的透着詭異。
這一句之後,蘇莞老老實實的癱軟在了地上。忽然又應過味來,“小姐,饒命啊!”
“我若饒你,竹雨怎麽辦,她不是枉死了嗎?”花若谷冷冷出口。
這廂的杜鵑倒是站不住了,趕緊上前撲通的一聲又跪倒了花若谷的面前,“小姐,你一向善良,溫婉賢淑,就像房夫人一般,一生向善,連螞蟻也不曾踩得半隻,可是爲了小魚兒的中毒事件,竹雨先行含冤而去,小魚兒又在奄奄一息,還是看在佛的份上饒了蘇莞吧。”
“謝謝杜鵑!”蘇莞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撲在杜鵑的身側就是一陣痛哭。
“上馬!”花若谷臉也不擡,冷冷的轉身向着遠處走去,翻身上馬,對着身後一臉複雜神情的杜鵑道,拖她上馬,去悅來客棧。
杜鵑隻是皺了眉頭,然後奮力的拖着蘇莞就上了棗紅馬。
很快就來到了離相府不遠的悅來客棧,花若谷穿着男裝,卻也引來了不省少婦小姐投過來的火辣辣目光,花若谷熟視無睹。直接噔噔的上了二樓。
啪啪的三擊掌之後,最頂頭的一間房門打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張熟悉的臉。
杜鵑,哦的驚叫一聲,“鬼啊!”
蘇莞也是吓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吓得臉色就如同噴了青漆一樣,沒有了正色。
“什麽啊,看清楚再叫!”花若谷沒好氣的白了一記杜鵑,閃身進了屋中。
“竹雨,受苦了!”花若谷的臉上一團深深的歉意。
“小姐,隻要能爲小魚兒找出兇手,奴婢再受些罪又有何妨,隻可惜奴婢不能救治小魚兒!”說完竹雨深深的歎了口氣。
“小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杜鵑一頭霧水的看着花若谷,百思不得其解。而花若谷則一個偏腿就坐到了竹雨的床上。
“你問她!”花若谷漫不經心一指滿臉髒兮兮的蘇莞,身子砰的一聲倒在了床上,向着背後的杜鵑一伸手,“你問吧,我休息一下。”
竹雨此時也瞪着一雙杏目,慢悠悠的來到了蘇莞的跟前。雙手的拳頭交疊在一起,雙皮眼冒着一層層的恨意。
看着竹雨又要揮拳,蘇莞吓得一個閃身就躲到了杜鵑的身後,偷偷瞄着滿臉怒氣的竹雨,“杜鵑,救我!”
“呸!”杜鵑狠狠的吐了口蘇莞,“你還好意思讓我救你,我跟竹雨差一點被你害死,你拍拍胸脯,我們幾個,尤其是小姐哪裏對不住你了,你竟然如此的向着小魚兒痛下殺手,啊?”杜鵑越說越氣憤,尾音挑得老高。
“她不說,就讓拳頭來替她說!看來的嘴硬,還是竹雨的拳頭硬。”竹雨虎視眈眈的盯着蘇莞,臉上一陣陣憤怒。
蘇莞看得出,如果不是杜鵑攔着,竹雨的小拳頭早就暴風驟雨的掄了下來,估計腦袋開花倒不治于,不過是破相的滿堂彩倒是很可能。
“杜鵑,是蘇莞一時糊塗,還請幫我給小姐說說好話,饒了奴婢吧,隻要我知道的,知無不言同,言無不盡。”蘇莞臉部腫得跟個豬頭臉似的,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了,看來這巴掌被揍得真是不輕啊。
“說吧,誰指使你放的情花之毒,府中或外面的藥館這類倒是不好買啊,你一介小小的丫環怎麽會有?”杜鵑言詞厲厲。
“是…是…”蘇莞吞吞吐吐的不願說出來,此時的竹雨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竄上前就要揪拄蘇莞的長發,發狠道,“還不說,要不讓竹雨把牙給你打沒了,到時想說也來不及了。”
“你真狠!”蘇莞眸子中一片哀憐。
“是你狠吧,不顧主仆幾年的情誼,害得小魚身中劇毒同,你看看小魚兒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你是不是做孽啊!”竹雨的嘴巴現在是得理不饒人,說得蘇莞立刻啞口無言了。
“蘇莞,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吧。”杜鵑意哧深長的看了眼蘇莞。“你們看是把蘇莞賣到妓院去,還最賣給人牙子,我看是人伢子吧,他願意把蘇莞賣到哪就賣到哪兒?妓院,娶不上媳婦的老頭兒?”花若谷突然翻了一個身,嘴中咕嘟着,“明天竹雨去找老管家問問,哪裏要蘇莞這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