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好聞的氣息飄了過來,花若谷鼻翼輕動,嗅着好聞的氣哧,她感覺到有一個人正慢慢的向着她靠近。她并不動聲色,而是如雕塑般的一動不動,然後再來一個摸手不及。
一縷輕衣洋洋灑灑的飄了過來,帶着陣陣的紫蘿香氣,如同天上的谪仙,不食一絲人間俗氣,飄然而落,怎麽?隔了兩年,就與我如此的陌生?溫和質問,優雅觀的談吐。她猛然回頭。心頭一驚,原來是他。
她的眸子一陣閃動着,頓時比剛才亮膛了很多,花若谷立刻砰的一聲伸出小手直接抓住了來者的大手,驚呼着,“白衣道士!”驚喜之餘,花若谷不由的暗然神傷起來。
白衣道士還是同兩年前一樣,戴着金黃色的面具,一刻也不肯摘下,哪怕是嚴嚴的酷暑。不過被花若谷剛才抓住自己手,眸底還是遊過了一抹溫絲,當時自己千勸萬勸也留不住她,現在她四面楚歌,小魚兒也在奄奄一息,他的心頭一陣苦澀。任何花若谷緊緊的捉着自己的大手,心中悄悄掀起一股熱浪,從心尖上輕輕劃過。
“派人尋你不遇,自以爲小魚今生再也見不到道長了?”花若谷微垂着頭,明顯的落寞,明顯的孤立無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這時她才深深的帝這八個字是什麽樣的含義,就如李白的對酒當歌,花間一壺酒,對影對三人。
“好了!”白衣道士的另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花若谷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的眼角還是流露出一絲得意,果然離開了自己,這個球還是轉得不圓吧。
“本人觀天相,知你母子有難,特來相救!”白衣道士侃侃而談,揚起頭對準了天上的明月,鄭重其事的告訴了花若谷,白衣道士言辭之間,溫文而雅,語速很慢,談吐自如,不解風雨,自有秋霜的恬然意境。
清高,孤傲的白衣道士就像是月亮上派來的谪仙一般,玉樹臨風,輕輕而傥。
隻可惜了那一張面覆住那張英美絕倫的臉,花若谷猜測。不過他有些太拽了。用現在的詞來說,就是太酷了。
花若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發現自己還一直抓着白衣道士的大手,不由趕緊收了回來,小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虧了是晚上,不然白天得糗大了。
有些尴尬的花若谷悄悄低下頭,
如鈎的月亮也一刹那間閃進雲層,再也沒有出來。
夜靜靜,一陣秋風吹動的冷氣,直接吹到了花若谷的周身,她微微一瑟,拉了拉剛剛躍上天窗時抓過的白色長衫,不過她還是撲的一聲,突然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白衣道士眉頭一皺,起身輕輕從天窗一躍,蓦然回頭,嘴角微微一動,“回屋吧,天涼。”
花若谷臉上立刻挂了不滿,他怎麽能擅自闖入自己的禁地呢?她撅着小嘴,身子也随着白衣道縱身跳下了天窗。
白衣道士不慌不忙的用火折子點亮了燈盞,淺淺一笑,“小魚兒的事先不忙,經脈已鎖同,勿要再失措。”他風輕雲淡,微微沉吟片刻,手指不安分的掐動着。
傳聞,花若谷在京城的點點滴滴,他已經耳熟悉能詳了,隻不過是卻有些不像大病之前的花若谷了,難道生了病真的改了心性,他其實也有不解。
“道長,小魚兒性命由關,你就不要再打啞迷了!”花若谷終于按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她眼睜睜的看着花小魚已經如同植物人一樣的躺了半個月了,再這樣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一想到花小魚有可能醒不過來,她的心就如同掏空了一樣的難受。
“花若谷,俗話說大病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切莫操之過急!”白衣道士一點也不着急,隻是他再次微微掐動手指。
“小魚兒真的沒有問題?”坐定在白衣道士下首的花若谷傾了傾身子向前,小心的問道。
“功到自然成!”白衣道士深藏不露的樣子,逼得花若谷再也懶得問下去。不過深夜男女同在一室恐怕傳說出去也不甚好。
“讓丫環們收拾一間廂房,今晚就湊合着睡,剩下的瑣事,明日再來安排,如何?”花若谷試問着,總不能半夜再次讨擾老夫人吧。
花若谷心中着急,卻見白衣道士卻紋絲不動的端坐在椅子上,她輕喚了好幾聲,居然一句回音也沒有,難道打禅睡着了?心中腹诽的花若谷一點點的望過去,沒想到白衣道士的手指頭微微一動,卻吓了花若谷一跳。
她決定不再理他,獨自回屋中睡去了。
第二天,天放亮的時候,花若谷一覺醒來,晚上睡得居然還挺香。
猛然擡頭,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一方晴空,定是萬裏無雲,若是花小魚肯定早早的跑出去了,可惜……
慵懶的起了床,花若谷趿着鞋緩緩來到了外間,卻發現正廳之中空無一人,她的心一下子掉進了萬丈深淵,他走了,可是小魚兒?
她的心頭有一絲慌亂。
花若谷趕緊向着竹園的院中望去,可是竹園偌大的院中就連杜鵑與蘇莞也不在了,更别說白衣道士了。
杜鵑她們兩個沒事就躲在房中不願意出來,甚至也不愛和小姐說話了。
竹園的一片潇瑟與荒涼,讓花若谷的心忽的疼了起來。
花若谷的眸中沒有一絲光彩,本來以來白衣道士來了可以解救花小魚,可是那相可惡的雜毛他卻不聲不響的溜了。
花若谷氣轟轟的閃身回屋,嘴中不停的嘟嚷着,“雜毛,雜毛,可惡的雜毛,下次讓我見了非得把你面具摘下來,拔光你的毛……”她的聲音越來越大,真希望白衣道士能聽到。
“罵誰呢?”一聲悠揚的聲音飄了進來。
“你,不是走了?”花若谷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氣就更不打一處來,指着白衣道士的鼻子就罵,“你出去怎麽也不說一聲,害得人家着急?”
“難道如廁也要跟你彙報一下?”白衣道士調侃着花若谷,眼中是一團不屑,白衣道士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心道剛才還罵我個不停,哼,現在小魚兒生病想到我了。
“你絞辯!”花若谷氣急敗壞的跺起腳來。
“你得在花府住下!”花若谷的眸子一閃,無論如何也要把白衣道士留下來,這是小魚兒的唯一希望,她下定決心,眉毛微微一挑,臉上笑意暖暖。
“馬上安排你住的地方!”花若谷說完趕緊進内屋換上衣服,再進到花小魚的西屋巡視一番,才放心的朝着牡丹院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花若谷臉上就挂着笑容閃進了竹園。
紫葉道,“小姐,聽說有人幫你請了不江湖之上的千藥之王,他可是有妙手回春啊、起死回生之術啊?”紫葉興高采烈的說着。
“嗯!”花若谷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白衣道士就是個冒牌的假道士,什麽清靜無力,狗屁,做人這麽的高調,不誇自己會去死啊?
“小姐,你說什麽?”紫葉擰着眉頭追問着花若谷。
“我知道了!是老夫人幫着請來的!”花若谷若有若無的回了一句,心中一陣陣的阿尼托佛。
青園系花海正的原配夫人房氏曾住過的園子。
花若谷安排白衣道士住的地方就是離着竹園不遠的地方,就是娘親的青園,現在隻住了幾個仆人,讓丫環們收拾一下,園子還是非常寬敞的。
臨近晌午的時候,花若谷親自去了一趟青園,這裏的一切于她來說是陌生的,可是對于曾經的花若谷來說是卻是熟悉的,她腳步定定的站在青園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默念道,娘親打擾了。
園子沒有荒廢,隻是正屋卻一直封着,隻有廂房讓曾經侍奉過房氏的老仆人住房着,他們也不願意離開,也上了歲數,曾都是跟着房氏嫁過來的老仆人。
緩緩來到青園,花若谷一眼就見到了玉樹臨風,卻戴着面具的白衣道士,“道長,所居有限,請多耽待!”花若谷非常客氣的問候了下清高孤傲的白衣道士。
“貧道有禮了,謝過五小姐!”白衣道士非常紳士的向着花若谷作了一個輯,花若谷差一點吐血而死。她忍住笑意,故意闆着臉,“千藥之王的美譽簡直唾手可得,不過可要有真本領。”
白衣道士看着花若谷小瞧自己的樣子,并不以爲然,隻是從面具後絲絲發出一陣陣冷笑,“謝五小姐提醒!如果五小姐沒有其它的吩咐,貧道退下了。”
“等一等,以後如何稱呼?”花若谷的蓮步猛然上前,犀抻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面具後面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她一點點的逼視着他。
“法号清風!”白衣道士淡然回着,花若谷好像從來未問過這個問題。
“請清風道長休息吧,花若谷告退!”花若谷狠狠的瞪了眼清風道士,緩緩的退出了園子。
小魚兒那邊的情況,花若谷一直牽腸挂肚,不過此一時她卻靜下心來,她知道清風道士的行醫,天下應該無幾個能比。假借個千藥之王的稱号才能讓他好好的在花府住下去。
不過她還有一件事得去辦,不能讓竹園就這麽的蕭條下去。
好在清風來了,花若谷便可以專注的做這一件事情了,她早上偷偷看到清風悄悄閃進了花小魚的房間……
蘇莞與杜鵑這兩日倒是如膠似漆起來,一起在院中打掃,一起在廂房收拾屋子,小心謹慎着。
“蘇莞近兩日,辛苦了,你不是城中有親戚嗎,去探視一下吧!哪能老死不相往來?”花若谷溫和說着,當花若谷一腳邁進廂房的時候就看到正悠閑的靠在椅子上的蘇莞。
“真的?”蘇莞立刻喜笑顔開起來,趕緊從椅子蹦了下來,高興的手舞足蹈。
“杜鵑,你去青園幫着收拾下清風首長的住處,絕不能虧待了人家!”花若谷直接就分開了兩個人。
一臉不安的杜鵑,回眸望了下高高興興的蘇莞,剛才蘇莞還發着牢騷,想出去透透氣呢,這下小姐卻成了她的蛔蟲了。
不過蘇莞這兩天老是神經質的問着自己,害了人,會不會遭報應之類的話,杜鵑心道看來,蘇莞被竹雨的死吓怕了,所以整天介神神叨叨的,讓她出去散散心也是一件好事。
“取些銀子吧,路上用!”花若谷淡淡的說道,眼角的利光卻一分不動的盯着蘇莞的動靜,卻發現一個問題,她的眼圈比杜鵑的眼圈還要黑,難道她也睡不好?
花若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轉身離開了廂房。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竹園之中正加的清靜起來,包括正在外面倒髒水的紫葉回到廂房一看,也失色起來,“小姐,杜鵑她們都去哪兒了?”
花若谷默不作聲,繼續在正廳之中練着篆書,看來字雖複雜卻是好看與漂亮,字體充盈水泣,飽滿,不像簡體字,是簡單了,不過卻是少了許多東西,字的肉與血,形與色。杜鵑複命,“清風道士那裏一切安好,不必煩小姐憂心。”說完之後,杜鵑馬上就要走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