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花廳那邊吱一聲,昨天從皇宮披星所歸,有些惡寒,所以就不去前院了。”花若谷幽顫着屋中的回音。
“嗯!”杜鵑小聲嗯着,一轉身來到正廳,給花若谷端來一杯花茶, “小姐漱下口吧!”
花若谷端了過來,咕嘟咕嘟的漱了幾口,披上件外衣,自己直接把茶盞端到了桌上,淩亂的青絲,臉色有幾分蒼白,眉宇間的憂愁挂着她的濃濃的心事,她一步步挪到了紅色的窗棂前,拽了拽身上的披衫。
站在窗前,她凝着寒煙的雙眉,似霧非霧的想着昨天他與她一起在夜中散步的情景,耳根突的一熱,眼中流露出過一絲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傷感,畢竟天競物擇,豈非事事如人願。
花若谷的目光不知不覺的湧向了窗外一小團小巧的身影之上,嘴角微微扯了扯,一縷青絲又不分時時的掉了右頰上,她輕撫過,目光還是一動不動的盯在那一抹瘦小的身影之上。
“改天向青越打聽下吳天與紫葉的事情,秋葉落的時候,她們也該回來了。如果沒有什麽,可以提前安排!”花若谷看起來是漫不經心,實際卻是有心安排。
“嗯!”杜鵑歡快的答應着,眸子裏閃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紫葉就要回來了,她是多麽的高興啊,她也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過紫葉了。
這一年來,關于紫葉一絲半解的消息也隻是偷偷聽小姐說起,紫葉居然生了一個漂亮的男娃子,當時她笑得一連好幾天都合不上嘴。
看着杜鵑連走起路來都輕快的樣子,花若谷的嘴角撇了撇,“瞧,看你高興得!不過呢,小魚兒的功課,你得給好好盯着點!”
“嗯,小姐該梳頭了!”杜鵑喚着正站在窗前走神的花若谷,直接插上了話。
“還說呢?”杜鵑話沒說完,就撲的一聲笑了,一邊搬過椅子,一邊取過梳妝盒中的珠花,熟練、仔細的爲站在剛剛坐定在到椅子上的花若谷的身後,杜鵑撫着一頭的如墨順垂的青絲,心中一陣感慨!不過杜鵑還是忍不住的咯咯笑了起來。
“”你說花小魚,他可真是上天入地的一個精靈鬼,他一上學,可把私塾先生忙得個底朝天!杜鵑的小嘴職如倒豆子一樣的細說着,花若谷卻是滿腹的驚訝,不過她知道小魚兒搗亂是很正常的,不過太出了格,她也是不依同。除非哪個惹到了她家的小魚兒,否則小魚兒是不會幹淘氣的,她臉靜如水,一點也不動聲色,繼續傾聽着杜鵑聲情并茂的講述。
“第一天,上課,小魚兒私下了玩彈弓,被蔣先生下了個下馬威,直接沒收了彈弓;第二天,小魚兒上課玩蛐蛐籠子,又被先生逮了一個正着;第三天,他剛剛做好的一個彈弓又被先生沒收……”
“那麽,第四天呢?”花若谷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睛,她能想像得到剩下的時間裏,主角一定發生了變化!
“還說呢?”杜鵑一邊說,一連又呵呵先笑了起來,手也有在花若谷的頭上打滑,第四天,先生的屁股就被紮了個鮮血直流,這不先生還在家養病呢,不地私塾卻沒有停,這不又換了一個臨時的教書先生。
花若谷心中的一點驚愕也沒有了,這樣的花小魚是他的性格使然,如果不幹這樣的事情,她才覺得奇怪呢?
“嗯,竹雨先帶得小魚兒怎麽樣?”花若谷未轉身,一眼就能掃到窗外那抹正在院中移動的小身影。
還行,那孩子小,得好好教教,不過機靈、活泛的丫環,二房也不願意給竹園啊,這說不清是周夫人花了多少心思弄了一個林黛玉型的小丫環給塞了進來!病歪歪的!一看就能風吹倒的樣子!“”杜鵑一邊說,語氣自然夾着諸許的不樂意。
看來杜鵑是對竹雨的綜合狀況有幾分不滿。
“調教好了,自然周夫人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花若谷抿了抿嘴,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杜鵑,她花若谷豈是一枚省油的燈,調教不成自己的丫環,又豈能留在竹園。
“多跟着竹雨些,怎麽也得有一個過渡期,不然放手太松了,反而落了東西。”花若谷不緊不慢的說着,端詳着杜鵑正舉着銅鏡裏的自己,明媚照水,天香國色,烏雲飛鬓,柳眉杏眼桃腮,櫻桃小口一點點,完美的鵝蛋臉,好一副天生的美人啊,堪比貴妃醉臉,西施弱病三分,精緻的五官竟然無一可以挑剔出一點瑕疵來,面如玉,溫潤得吹彈可破。
花若谷竟然突然之間有些癡呆起來,話說起來,自己在前世也算是一個上等的漂亮女子,可是遇到花若谷,她不由驚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卻是原來如此。
“小姐,真是美,怪不得蘇莞那個丫環一天到晚的誇你呢?”杜鵑開着玩笑同,一下子想到了蘇莞,接過花若谷手中的銅鏡,輕輕放到梳妝台上。
“對了蘇莞最近怎麽不上屋中來了,隻是和小魚兒一起耍啊!”當杜鵑收拾花若谷的珠花之時,花若谷漫不經心的話挑起了杜鵑的求知欲。
“這兩天蘇莞好像有些郁郁寡歡,似乎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老是對着窗外發呆,奴婢擔心她有事,出了差子,所以就不讓正屋中收拾了,隻讓跟着小魚兒一起玩耍,她倒也樂意。所以奴婢就随着她去了!”杜鵑話說完的時候,眼睛下意識的瞥了眼廂房的方向,目色有些神傷。
“看你多愁善感的樣子!”花若谷撲的一聲樂了,一嘴角的諷刺,眼神流露出對杜鵑的暗嘲,“去吧!”
不過蘇莞的最近失魂落魄的樣子,花若谷早就看在眼中,藏在心底,她隻不過是不點破罷了,她倒要看看蘇莞究竟是怎麽了,連自己的本職工作—管理主子的細軟倒也不願意了。
“讓竹雨直接來正廳!”花若谷緩緩從梳妝台上站了起來,眸子閃爍着一種複雜的光芒投向了窗外。
正廳的軟榻之上,花若谷慵懶的躺着,眼皮不停的跳動着,她兀自捉摸,難道要出什麽事情,左眼跳災,右眼跳财……她的心裏想起來了前世的淵果與俗語,心底劃過一絲不知所已的惆怅。
“奴婢參見五小姐!”竹雨單薄的小身影向前輯着身子,眼角卻低垂的很。淺綠色的外襖,頂着兩個發鬓,身材瘦弱得似乎一陣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竹雨?好聽的名字!”花若谷風輕雲淡的問着,不過兩道柔和的目光卻盯到了竹雨的身上,“擡起頭來!”
竹雨微微擡起小腦袋,一臉的蠟黃,肌瘦,眼窩深陷着,幹涸的大眼沿着有些略微下垂的眼角。不過看到那雙眼睛似有一股子堅忍的感覺。不過是左嘴角下一個明顯黑色的痣,卻在她的臉上生龍活虎,硬是添發發幾分生機。
“進得府中之後,周夫人那邊管事的婆婆給起的!”竹雨小心的回着,眼角時不時的向着花若谷的方向擡起。
“幾時來的府中?”花若谷的目光依舊溫和,擡起眼睑,細心的打問着身下府着身子的竹雨。
“一個月前!”
“哦?”花若谷聽着略微擡了擡身子,哦了之後,她再次又躺到軟榻之上,說實話自己在園子當小姐貫了,身子也跟着斤貴起來,一個晚上不睡覺,自己都補覺快一天的功夫了,卻還是沒有緩過了勁來,身子見了軟榻更是格外的親切。
花若谷閉上了眼睛,一副繼續聽下文的姿勢。
竹雨隻是擡了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杜鵑,又繼續說了下去。
“奴婢跟娘親來自河遠縣,因去年的秋天家鄉發了洪水,房屋倒榻,加上顆粒無收,百姓們都攜家帶口的逃到外地了,父親、娘親帶着奴婢,與弟弟,父親來華都投親,不料親戚搬了地方,一家人隻得露宿街頭,後來爹爹一病不起,沒錢治病,很他就去了另界,隻剩下娘親還有病重的弟弟,爲了葬父還有養活弟弟,奴婢隻得賣身,正好趕上花府的管家正在買丫頭,一兩銀子就能救了弟弟的命啊,所以奴婢插草自賣,所以就來到了花府。”
“嗯!有情有義!”花若谷微微睜開眼睛,看着一臉肌瘦的竹雨,不知道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堵在了胸口。想起的自己的前世,也許自己還不如竹雨呢,自己可是連自己親生父母的樣子也沒有看到,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同時,花若谷卻看到了竹雨的有情有義!本質一定是個不錯的孩子,心底的天平自然是傾斜了幾分。
“花小魚你就負責帶着!起來吧!”花若谷轉過眼神看了看杜鵑,杜鵑連忙上前,走到竹雨的近前,彎了彎身子,淺道,“竹雨,記着沒,要像疼自己的弟弟一樣疼小主子,小姐是不會虧待你的。”
“奴婢全記下了,隻要給奴婢一口飯吃就夠了!”竹雨忙不疊的撲通跪倒在了花若谷的軟榻前,撲閃着兩隻現在有了一點水分的大眼,咚咚的磕起了頭。
杜鵑很是機警的替花若谷把話交待了一個清楚,正好花若谷懶得去說這些個多出來的費語,盡管這樣的話必須重複,但有時候可以由另外一張嘴來說,效果也許會更好。
花若谷滿意的看了眼杜鵑。
竹雨小心的随着杜鵑去竹林中找小魚兒,花若谷則撐了撐身子,斜着腦袋看着眼睛一個勁兒的朝着八寶爐盯了又盯的小丫頭,花若谷不從禁撫了下額頭,看來誰都對這個香爐有興趣,難道這個香爐是花府的無價之寶嗎?花若谷眯着眸子,輕輕吸着那一縷縷從香爐之中飄散而出的蘭花幽香,微微颔首,八寶香爐四個再次出現在花若谷的腦海,不過她的眸之卻閃過一絲邪魅的狐疑。這個丫環感覺看着自己的目光怎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過見過這個人,不過,等一等,花若谷的腦海之飛騰出這樣的一輪景象,莫非是前世的花若谷曾與這個小丫頭交接着一定的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