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照朱由檢的心思,最好是和李景兩人就帶幾名侍衛出宮。
隻是李景再不講究排場,也不會同意朱由檢這麽幹,因爲隻帶幾名侍衛出宮就不是下去視察災情了,那叫微服私訪,或者說遊山玩水更恰當。
李景帶朱由檢下去巡視,主要的目的乃是拿下孔衍植。
因爲孔衍植乃是一等公爵,要論爵位尊卑還排在李景的前面。實際上衍聖公雖是公爵,地位卻如同親王,要拿下這種身份的人,文章當然要做足,也必須由朱由檢親自下旨拿辦才行。
就跟李景以前削藩一樣,大明的那些親王,郡王,乃至世襲的公爵,都是由朱由檢下旨免去這些人世襲的爵位,這叫名正言順,要是由李景下令,恐怕早就天下大亂了。
即使由朱由檢下旨,削藩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就是李景爲什麽要朱徽媃通知她的兄長周王配合,還讓張嫣找她父親太康伯張國紀配合的原因。這兩個人都屬于王公貴族當中的表率人物,他倆帶頭領旨,餘人自然不敢不配合。
相比那些王公貴族,拿下衍聖公就更麻煩,應爲衍聖公的影響力遠非那些親王公爵可比,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才能拿下,同時該講的排場也必須要講,事後還要通告天下。隻帶幾名侍衛下去辦這樣的大事,那不免把襲封了若幹個朝代的衍聖公當做兒戲了。
對于李景要拿下衍聖公朱由檢并不感到奇怪,李景這些年幹的事情很多都跟儒家思想相悖,有衍聖公在那杵着,李景很多事情做起來着實有些礙手礙腳,不拿下衍聖公才令人奇怪呢。
同樣,李景也不擔心朱由檢會不配合他,要知道朱由檢現在并無實權,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體現出他皇帝的威嚴,這樣的機會朱由檢怎會錯過?因此君臣二人一拍即合,很快達成了共識。
有了共識之後,接下來便是商議出巡的時間和行程以及随行人員。
按照朱由檢的想法自是越快越好,也不需要帶什麽人。可是李景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好鋪墊,另外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清楚,可不能像朱由檢似地擡起屁股就走人。
經過一番商議,最後決定半個月以後出京,半個月以後,報紙至少能刊發兩到三期,輿論方面基本上鋪墊的差不多了,等到李景和朱由檢走到曲阜差不多又要半個多月,都察院的調查結果也可以公布出來,這時拿下孔衍植便是水到渠成。
考慮到要到災區視察災情,必然要做一些親民的事情,李景決定讓周皇後陪同朱由檢出巡,上次朱由檢巡視山西,周皇後随行,皇後娘娘親自慰問災民,可以說極大的振奮了人心。這麽好的政治牌,李景當然要再打一打。
接着便是安排護行人員,李景琢磨了好一會兒,終于決定還是用上次自己到福建時護駕的五百侍衛,加上随行的官員及服侍皇上皇後的太監宮女,再加上做飯打雜的,總計近一千人。
從皇上出巡這個角度來說,隻帶一千人,這排場确實是小的不能再小了,而且看似極不重視朱由檢的安全,但實際上絕非如此。
北直隸與山東相鄰,在直隸有陳國柱的衛戍部隊,到了山東有周老虎的軍區部隊,安全方面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李景隻需把行程提前告訴陳國柱和周老虎,不用說,這一路的大小蟊賊必然要被這兩人掃蕩一空。
和朱由檢敲定宮裏的人員安排,又告誡朱由檢在出巡前不要走漏消息之後,李景才匆匆回到内閣衙門。
三天後,大明民生報突然再次刊印特刊,一位不知名的文人揭露衍聖公孔衍植與曲阜知縣勾結貪墨赈災之糧。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消息一出,全國一片大嘩,有相信者,有質疑者。
未及兩日,民生報突然又登出一篇文章,該文直斥朝廷不作爲,任由孔衍植和當地官府勾結貪墨災糧不予處置,并将矛頭對準李景,批評李景庇護孔衍植,甚至直斥李景不敢處罰衍聖公。
随後,内閣做出反應,刊登文章說,已經由都察院派人奔赴曲阜進行調查,若是查明該事屬實,自當按國法予以處置。
内閣書房,李景翻看着剛剛送來的報紙,笑了笑,一切如他所料,普天下的讀書人都不敢開聲聲援孔衍植,不過現在還不到動孔衍植的時候,等後續的文章刊登出來,就可以動手了。
李景正沉思間,小九進來回報:“大帥,曹文诏将軍帶着孫虎頭、李定國和祖大壽還有吳三桂在外求見。”
李景聞言一怔,怎麽把祖大壽和吳三桂也帶回來了?
不及多想,李景急忙起身道:“快請進來。”
說着向門口走去,剛到門口,就見曹文诏大步走來。
看見李景,曹文诏急走兩步,沖李景抱拳道:“大帥,可想死我了。”
李景上前把住曹文诏的雙臂,用力搖了搖:“文诏兄,我也想你啊。”
上下打量了曹文诏一番,李景輕輕歎了口氣道:“文诏兄,你我可有一年半沒見了,你有些見老了。”
曹文诏搖搖頭歎道:“要說見老,大帥可比兩年前老多了。我在遼東都聽說了,去年年冬的時候,大帥大病了一場。唉,大帥,您要保重身體啊!”
李景輕輕捶了捶曹文诏的肩膀:“見到你我就開心了。”
曹文诏笑道:“大帥,咱倆别忙叙舊,我給你介紹兩個人。”
說着回身指着一名年約五十來歲,滿身透着精悍之氣的中年人道:“大帥,這位是祖大壽祖将軍。”
那人急忙上前,單膝跪地,沖李景抱拳道:“末将祖大壽參見大帥。”
李景急忙俯身拉起祖大壽道:“祖将軍請起,祖将軍爲國征戰多年,屢建功勳,實爲我大明将士之楷模。”
“末将慚愧,末将在松錦前線吃過多次敗仗,不敢當大帥如此誇獎。”祖大壽忙道。
李景擺擺手笑道:“自古以來,有幾個名将沒有吃過敗仗?敗而不餒,才是名将風範,祖将軍不必多想。”
曹文诏又指着一位大約二十五六歲,一臉剽悍之氣的年輕人道:“大帥,這位是吳三桂吳将軍。”
那年輕人也上前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吳三桂,參見大帥。”
李景伸手将吳三桂扶起,端詳了一會兒道:“聽聞你十六歲時,隻帶二十餘名家丁,于千軍萬馬之中救出深陷敵陣的父親,勇冠三軍,孝聞天下,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少年。”
吳三桂忙道:“不敢當大帥誇獎,跟大帥比起來,末将這點本事不值一提。”
李景笑道:“這你倒不用妄自菲薄,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山上當土匪呢。”
聽李景坦誠自己當過土匪,吳三桂一怔,随即笑道:“英雄不問出身,我朝太祖皇帝還是要飯的出身呢。”
李景聞言大笑。
待李景笑聲止歇,沉默多時的孫虎頭和李定國上前,跪倒在李景身前,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道:“孩兒見過父帥。”
李景撫摸着孫虎頭和李定國的腦袋微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不枉我一番教誨,終于成才了。起來吧。”
“謝父帥。”二人又磕了個頭方才起身。
“來,過來坐,都坐!”李景擺手示意道。
待衆人坐定,李景招手讓人上茶。
接過茶杯,曹文诏看着李景笑道:“大帥,您這次又要搞哪一出啊?我在路上就聽說孔衍植貪墨災糧,您怎麽沒把他拿下?這可不像您的性格了。”
李景擺擺手笑道:“不說這個,到時你就知道了。文诏兄,有沒有回府看一看?”
曹文诏聞言頓時會意,随即笑道:“呵呵,沒見過大帥,我怎能先回家?”
頓了頓曹文诏看着李景疑惑道:“大帥,您這次這麽急着把我叫回來,不會是準備讓我出兵漠北吧?”
李景笑道:“要說還是文诏兄明白我的心思,一下子就明白我叫你回來的用意。”
“我不過是試着猜一猜,卻不想真的猜着了。”曹文诏笑道。
沉吟了一下曹文诏接道:“隻是現在山東和河南蝗災肆虐,大帥正全力籌集糧食赈災,這時遠征漠北,朝廷能承受得起這麽大的負擔麽?不瞞大帥,爲了節約軍糧,遼東的軍事行動都被我停止了,對此祖将軍和吳将軍都有些不滿,因此我才帶他們回來見大帥。”
祖大壽和吳三桂聞言擡眼看了看李景,神情一時有些尴尬。李景笑了笑:“正因爲山東和河南鬧蝗災,糧食不夠吃,我才讓你出兵漠北。不過我并不是要你現在平定漠北,我們現在也沒有錢糧支撐這麽大的戰役,我隻是想讓你帶兵在漠北掃蕩一圈,搶些牛羊牲畜回來。文诏兄,漢朝時期的匈奴人,本朝時期的蒙古人經常幹這樣的事情,當他們沒有糧食過冬了,或者遇到災害時,就來搶我們漢人。現在咱們有樣學樣,去搶他們的。雖然這樣做不能完全解決困難,可是,供養個二三十萬人是沒有問題的,這就能幫朝廷解決很大一部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