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啓過來了,李景的心思又放到了孫元化的身上,也不知陳二虎到了登州沒有,到了登州能不能把孫元化給救回來。
……
當日陳二虎接了李景的命令,讓他帶一支小隊到登州務必把孫元化救出來。
陳二虎還從沒見過李景用這麽嚴肅的口吻下達命令。
陳二虎不敢怠慢,從突擊隊中挑選了最精幹的十六名成員組成一支小分隊,精心地準備了一番之後,便快馬趕赴登州。
陳二虎等人日夜兼程,終于在除夕這一天到達登州地界。
說起來,陳二虎等人能這麽快趕到登州,還多虧了沿路那些車馬行。
要知道陳二虎等人一路疾馳,人受得了,馬卻受不了,幸虧有沿路的車馬行給他們更換馬匹,不然的話就算再好的馬,讓他們這麽折騰也非得倒斃不可。
到了登州,陳二虎馬上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聽說登州尚在官軍手裏,陳二虎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路,陳二虎等人幾乎就沒睡過囫囵覺,現在眼見到了地頭,自然要養精蓄銳,這樣才有體力去救孫元化。
另外由于是除夕之日,陳二虎也不好意思讓隊員們繼續趕路,總得讓兄弟們過個年不是?
不過由于過年,很多客棧都關門歇業,陳二虎等人費盡周折,許了極高的價格,總算說通一家客棧老闆開門營業。
酒足飯飽之後,有了閑暇,懷着一肚子疑問的隊員們終于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問道:“隊長,大帥爲什麽這麽急着讓咱們到登州?”
李景命令陳二虎到登州救人,除了陳二虎之外,隊員們并不知道具體的任務是什麽。
由于一路走得急,一到休息時間大家都是馬上休息,隊員們自然沒心思,也沒精力去問任務是什麽。
另外濟世軍的軍規很嚴,一般來說,上級不說,下屬是不會問的。
不過突擊隊執行的一般都是特殊任務,不可能永遠對隊員們保密,而且現在眼見要到地頭兒了,陳二虎也準備告訴隊員任務是什麽。因此隊員詢問,陳二虎并未怪罪。
陳二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說道:“大帥讓咱們到登州是去救人!”
“救人?來登州救什麽人?”那隊員奇道。
不光是這名隊員奇怪,所有的隊員都感到奇怪,千裏迢迢的來登州救人,這人誰啊?居然讓大帥這麽看重。
“登州巡撫孫元化!”陳二虎淡淡說道。
聽說要救朝廷的官員,幾名隊員登時面帶異色。
這些人大多出自貧民家庭,沒少受地方官盤剝,對于朝廷的官員從來就沒什麽好感。
“救登州巡撫?救那狗官幹嘛?”一名隊員終于忍不住說道。
聽這人抱怨,其餘幾人紛紛附和。
“他媽的,你們想幹嘛?大帥親自下的命令誰敢質疑?這個叫孫元化的肯定是對咱們濟世軍有大用,不然的話,大帥讓咱們千裏迢迢地跑來登州,你們以爲大帥閑的啊?再他媽的羅哩羅嗦,小心老子抽你們!”陳二虎罵道。
見陳二虎發怒,衆人臉色一正,再也不敢多說。
其實,爲什麽要救孫元化陳二虎也不大清楚,但是陳二虎對李景是無比信服的,在陳二虎心中,李景就是神,讓幹啥就幹啥。
誰敢質疑李景的命令,陳二虎第一個就不答應。
說實話,這也就是出門在外,要是在家裏,陳二虎決不會輕饒了這幾名隊員。
陳二虎他們所在的位置雖然沒在登州城内,但是由于孔有德圍攻登州,這裏多少也受到一些影響。過年的氣氛不是那麽熱烈,爆竹放得都少了許多,聽着聲音都稀稀拉拉的,不過對陳二虎等人睡覺倒是方便了許多。
飽飽地睡了一覺,次日一早,陳二虎等人各個精神飽滿。洗簌完畢,大家草草吃了點東西再次上路。
登州府地處山東半島一帶,現在的威海,煙台,蓬萊等地在當時都屬登州管轄,是高麗和日本往來中國的重要港口,到了明朝後期,更成爲打擊後金勢力的前沿陣地。
陳二虎等人趕到登州府城蓬萊的時候,已經是正月初二了。
由于孔有德沿路搶劫,一路所見十室九空,滿目荒夷,哪裏還有過年的樣子。
好容易找了戶人家,打聽出此處距離登州府已不足十裏,孔有德的大軍,就在前方大約五裏的地方紮營。
從那戶人家出來,又向前行了裏許,遠遠看到孔有德的叛軍營帳,陳二虎向衆人揮了揮手示意下馬,找了處無人的所在安頓好馬匹之後,留了四人看守,陳二虎則帶着剩下十二名隊員悄悄繞過孔有德的部隊,往登州城走去。
還沒等到城下,陳二虎等人就傻眼了,城門緊閉不說,城牆上官軍嚴陣以待,密切地注視着城下,看那架勢,隻要是可疑之人出現在城下,官軍直接就會射殺。
搖了搖頭,陳二虎知道從城門是别想進去了,他們這些人都是河南人,口音跟登州這邊完全不一樣,想冒充本地的老百姓進城,根本就不可能。
琢磨了一會兒,陳二虎決定晚上帶人爬牆進去。
登州城北面臨海,城牆一直延伸到海邊,孔有德兵力有限,不可能攀牆攻城,隻能堵住城門,意圖破開城門進城。
城牆這邊沒有叛軍,官軍防守的兵力也不多,到了夜間,官軍必然疏忽,陳二虎找個無人的角落,要不被人發現還是不難的。
對隊員們招到身邊,陳二虎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隊員們也知道眼下隻有這個辦法才能進城。
回到存放馬匹的地方,陳二虎命隊員們休息,準備夜間開始行動。
見隊員們漸漸入睡,陳二虎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心裏不斷琢磨:“登州城城防如此堅固,孫元化怎麽會有危險?大帥派他來救人,這也無從救起啊!”
應該說陳二虎通過自己看到的進行判斷,還是不錯的。
登州城的防禦确實堅固,孫元化本身還是火炮專家,精于造炮,手下更有數十名洋人擔任教官,訓練下屬使槍用炮,孫元化利用城上火炮之利,已經連續多日打退孔有德的進攻。
但是自古以來,比登州城城防都有人攻破,何況是登州?
孔有德不是傻瓜,更在城裏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他豈能不知道城裏的火炮犀利?憑他眼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攻下登州城?
孔有德敢打登州城,是因爲在城裏他有一個鐵杆朋友,而且這個朋友手下還有不少兄弟。
當初孔有德從皮島跑出來可不是他自己一人,帶着手下不說,還有一個朋友。
這個人就是耿仲明。
耿仲明本人不算怎麽出名,出名的是他的孫子,也就是康熙年間跟吳三桂一起造反的三藩之一,靖南王耿精忠。
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是山東人,礦工出身,當過海盜,後來一同被毛文龍收編。
毛文龍被袁崇煥殺掉以後,孔有德和耿仲明不願繼續呆在皮島,想回山東老家,恰好登州孫元化招兵,他們就投了孫元化,然後又把原來的部下給招了過來。
大淩河被圍,孔有德奉命帶兵前往救援,耿仲明卻留在登州。
孔有德和耿仲明是老鄉,兩人一起當礦工,一起當海盜,又一起當兵,可謂鐵的不能再鐵的鐵杆,孔有德來攻登州,耿仲明豈能不幫一把?
實際上,别看孔有德氣勢洶洶,其實他自己心裏明白,他已經無路可走,他殺人造反,朝廷豈能不剿?隻有打下登州才有生路。
朝廷圍剿,他可以憑堅城固守,另外登州還有戰船,搶下這些戰船,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出海繼續幹他的老本行,當海盜。
而且孔有德相信,隻要時機成熟,耿仲明肯定會打開城門,放他進城。
應該說孫元化是個了不起的火器專家,但是當官卻實在不是那塊材料,因爲他根本就無識人之明。
孫元化根本就不知道孔有德和耿仲明兩個是什麽樣的人。
這兩個人屬于典型的無賴,屬于有奶就是娘那一類人,對于這兩個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麽道德觀念。
孫元化把這兩個人招到手下,不倒黴才怪了。
入夜,陳二虎帶着隊員再次摸到登州城下。
雖然陳二虎非常懷疑孔有德能攻進登州城,但是對于李景的命令他是不敢怠慢的。一旦孔有德真的攻破登州城,導緻孫元化身死,那他回去以後可無法跟李景交代。
登州城雖然高大,但是想難住陳二虎等人還是差點。
李景親自訓練的突擊隊員要是連城牆都爬不上去,那也太差勁了些。
找了處無人的所在,陳二虎拔出匕首,刺進牆縫,然後抓住匕首引體向上,再刺入第二把匕首,兩支匕首輪流交替,一點一點登上城牆,到了牆上,将繩子扔下,再把隊員一個個拉了上去。
“隊長真是好本事。”一名隊員上了城牆以後輕聲說道。陳二虎搖搖頭低聲笑道:“這算什麽,你們要是看到大帥的身手,管叫你們佩服地五體投地。”那隊員還要再說,陳二虎噓了一聲,示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