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猛這才驚醒,要是花這麽多錢隻買百十來件武器,隻怕在李景那裏說不過去,于是便詢問福叔該如何定價。
福叔跟随沈正多年,做生意的頭腦那是有的,當下便對孫猛說,這些當兵的都是過不去年了,隻要價錢别差太多,他們決不會讨價還價。
随即兩人商議了一下,給各種武器定了個價格。
不用說,要是按福叔的定價,那價錢肯定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不過孫猛念在同僚一場,又把價格漲了漲。
不料孫猛這一無心之舉,卻把那些當兵的感動的一塌糊塗,直說孫總旗仗義。
孫猛這時腦瓜子也機靈起來,覺得這是替李景揚名的機會,便說,這是淇縣金牛嶺李大當家的見弟兄們過不去年了,才想這法子幫大家度過年關。
孫猛說話不加思考,他也不想想,土匪買軍械能是幹啥?而且你當兵的勾結土匪購買軍械這是好事兒麽?要是傳出去能有好麽?
可也怪了,這些當兵的誰也沒想太多,直說李大當家的義氣。
孫猛的軍火生意雖然做的糊塗,不過運氣還是相當不錯的。
鄭州不是什麽要緊的府城,隻有一個千戶所,除了千戶等幾個首要的軍官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其餘的包括一些百戶總旗在内的軍官,日子過得都是緊巴巴的。
眼見年關已經來了,衆官兵都在想法子弄錢,聽說孫猛聯系到淇縣的土匪來采買軍械,哪裏還管别的。
反正淇縣離鄭州有二百多裏的距離,就算土匪們用這批武器暴亂,自有衛輝衛所的官兵去應付,打仗的事也輪不到他們頭上。
而且鄭州城武備庫裏的武器軍械由于長期閑置,很多都生了鏽,既然用不到,那還不如賣了換錢過年。
就這樣,包括千戶在内,一些軍官把武備庫中閑置不用,已經有些生鏽的刀槍、鳥铳、長弓,加上他們自己用的部分軍械劃拉一起,然後讓孫猛找人賣掉。
此次交易十分順利,買賣雙方可以說皆大歡喜,而且通過此次交易,孫猛跟吳千戶也熟絡了許多。
既然認識了吳千戶,福叔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讓孫猛給吳千戶送銀子,請吳千戶幫忙。
在孫猛一頓銀子猛砸之下,聽說孫猛想要調到彰德,那吳千戶一口答應幫孫猛想法子。
那吳千戶得了銀子後,辦事爽快之極,沒幾日便聯系到彰德衛所的指揮使。
那指揮使更是不含糊,開門見山便說,隻要孫猛拿出三千兩銀子,就可以讓孫猛在彰德衛所做個千戶。
孫猛這輩子也沒見過三千兩銀子,咋一聽彰德指揮使要三千兩銀子,當時就有些迷糊。
好在福叔在臨走時得了李景的吩咐,當即從王掌櫃那裏支了三千兩銀子出來,讓孫猛給指揮使送過去。
那指揮使得了銀子,馬上便開出調令。
孫猛這次回山一是護送銀兩和軍資,再一個就是去林縣衛所上任。
聽了孫猛的講述,李景大笑道:“哈哈哈,好,你這次功勞不小,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賞你些啥,恩,這個不急,咱們有日子沒見了,今天我陪你痛飲一頓。”
“嘿嘿,大哥這禁酒令可難得開禁,俺老孫啥也不要,就要你這頓酒了。”孫猛笑道。
“兩碼事,酒有你喝的,今天你回山,我高興,兄弟們也跟你沾光,都有酒喝。”李景笑道。
衆人邊走邊聊,說話間便到了山上的道觀門口。
忽然,李景看到道觀的側門處露出一個身影,遠遠瞧着有些眼熟,想了想說道:“那不是虎頭麽?快讓這小子過來見見他老子。”
“嘿嘿,說到虎頭,俺老孫可真的好好謝謝大哥,自打這小子進了學堂,可比以前懂事多了,這小子以後要是有出息,那全是拜大哥所賜,俺老孫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讓這小子拜大哥做義父,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孫猛笑道。
“呵呵,你我兄弟何須如此見外,你的兒子那不就是我的兒子麽?”李景頓下腳步說到。
“不一樣,不一樣,俺老孫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這小子跟着俺能有個屁的出息,跟在大哥身邊可比跟俺強多了。”孫猛連忙搖頭說道。
說話間,高奇已将虎頭招了過來。
虎頭見了李景和孫猛等人,急忙上前給兩人磕了個頭,然後才道:“爹,你啥時回來的?我剛才遠遠看着有些像你,可有些不敢相信。”
“他媽的,你這臭小子,連老子都認不出,既然看着像老子,咋不過來,反而還躲着呢?”孫猛照虎頭腦袋拍了一巴掌罵道。
“李叔叔跟你在一起,那肯定是有事要說,我怎麽敢過來打擾?”虎頭摸着腦袋說道。
“嘿嘿,大哥,看到沒,真的懂事了,要是以前,哪裏懂這些規矩?”孫猛笑道。
李景俯身拉起虎頭,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虎頭,你爹剛才想讓你認我作義父,你可願意麽?”
“真的?”虎頭聞聽,急忙掙脫李景的手,伏在李景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道:“拜見義父。”
“哈哈哈。你這臭小子倒是機靈,大當家的還沒答應,你就先把爹給認了,這下他受了你的頭,想不答應都不成了。”孫猛見狀大笑道。
“呵呵,老孫,你說你怎麽生出這麽個兒子出來呢?比你可聰明多了,好小子,起來吧。他媽的,你認了我這個幹爹,怎麽也得給你點兒見面禮。”
李景拉起虎頭,笑着往身上摸去,可李景身上哪有什麽值錢之物,摸了半天也沒摸着什麽東西,最後隻好俯身解開綁在小腿上的匕首,遞給虎頭道:“虎頭,我身上沒啥值錢的東西,這把匕首随我多年,就給你做禮物吧,不過你要小心,這匕首鋒利的狠,别割了手。”
虎頭大喜,當即将匕首拔了出來,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孫猛定睛一看,正是當初李景擒自己時用的武器。
孫猛自是識貨的,一把從虎頭手中奪過匕首,插入鞘中,遞給李景道:“大哥,這可使不得,如此利器,豈是虎頭一個孩子能用的?虎頭年紀還小,要是誤傷了人的話。”
孫猛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意思李景自然明白。
虎頭才十三歲,哪裏知道輕重?要是用李景送的禮物誤傷了人,李景這個做幹爹的是脫不了責任的。
李景點點頭,神情有些尴尬。
他身無長物,隻有這把匕首能拿出手,現在看來,送匕首給虎頭也确實不合适。
想了想,李景對虎頭笑道:“虎頭,你爹說的對,你現在還小,拿匕首實在太過危險。這樣吧,這匕首我暫時替你保管,等你長大了幹爹再送給你,你看怎樣?”
虎頭點點頭說道:“是,幹爹!”
說完又給李景磕了個頭。
“哈哈哈,好孩子,去玩吧,我跟你爹還有事要談。”李景笑道。
正當李景跟孫猛等人叙話之時,有人回報馬五回來了。
馬五下山至今已有月餘,雖然期間也曾給李景送來書信,不過馬五的文字李景看了實在頭疼。
字寫得好壞就不說了,更兼詞不達意,李景看了往往不知所雲,還好有一切俱好四個字,總算讓李景松了一口氣。
馬五這次帶人下山,主要把精力放在了彰德和衛輝兩府之地。
在李景的指點下,又在沈家的幫助下,在彰德府和衛輝府盤了幾家青樓和酒樓。
爲了保障馬五和沈家的安全,李景不讓馬五以他的名義和沈家的名義經營,沒想到這數家生意全被馬五冠上了景記的名頭。
得知馬五用的這個名頭,李景實在苦笑不已,不過名字既然取了,李景也沒讓馬五更換。
馬五通過沈家找了幾個能幹的掌櫃,幾家酒樓的生意做得還算不錯。不過青樓生意沈家也是外行,也不是靠掌櫃的經營,最後沈正讓馬五高價從别的青樓撬來幾個老鸨,總算把青樓生意維持了下來。
按照李景的心思,原本并不想做青樓的生意,不過現時這個所在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李景也是無奈,況且這個世道要是沒有青樓,很多女人最後的下場隻會更慘。
不過李景畢竟是現代人,還是有底線的,他知道這個時代的風塵女人最後的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因此命令馬五把那些妓女以前的賣身契全部作廢,重新簽訂五年的賣身契。
在這五年之内,妓女賣身獲得的利益跟青樓是三七分賬,妓女得三,青樓得七。
這樣一來,五年以後,那些妓女都會攢下一筆不少的養老錢,到時從良,也有個依靠。
按說這種做法其實是一種賠本的行爲,要知道這個年代的妓女大多都會很多的技藝,而培養這樣的妓女成本是很高的,很多妓女賣身五年是根本收不回成本的。
不過錯有錯着,李景的這種做法大大地感動了那些妓女,那些妓女都把景記幕後的老闆當成了恩人,重新簽了賣身契的妓女們幾乎都在自己的房間供上了景字的長生牌位。
而且她們知道,要想日後日子好過,就得做好生意。
爲了自己日後的生活,這些妓女的能動性大大提高,對客人格外地溫順體貼,使很多客人成爲回頭客。
按照李景的安排,首先是讓馬五在這幾個地方站穩腳跟,讓生意走上正途,至于情報的收集工作,李景也知并非一時半會兒就能見成效的。
但是馬五突然回山,李景心中一凜,莫不是馬五的人在外面出了事,或者是遇到了什麽難題?不然的話怎麽突然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