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李景接道:“本來我還擔心光靠沈記商号和景記商号沒有能力吞下這批貨物,甚至做好了動用錢莊和銀行資金的打算,不想你們居然搞出跟浙商聯合這麽大的手筆,這樣的話,資金方面就不用愁了。
你們抓緊時間跟福州的商家商談吧,等我跟荷蘭人談完判以後,就安排船隻幫你們把貨物運到滿剌加。”
沈繼先聞言驚喜道:“姐夫把鄭芝龍勸降了?”
李景笑了笑:“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這個消息你們萬不可洩露出去。”
沈繼先等人連連點頭:“明白,明白,要是洩露出去,那些商家怎肯賣貨?那我們如何賺錢?”
李景笑了笑道:“你們要是賺了錢,可不要忘了繳稅,要按照最高的稅額繳稅,還有,别忘了繳納船費和護航的費用。”
沈繼先笑道:“我就說姐夫不會平白讓我們賺錢,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姐夫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要是真的有暴利,我把利潤全部上繳給朝廷。”
李景搖搖頭:“那樣的話,我就得給你換一身皮了,但是我不想讓你成爲官商,官商的弊病太多,我不想開這個先例,尤其在你身上開這個先例。你就做你自己的生意,該賺錢就賺錢,賺了錢以後發展壯大,自己買船,自己往海外運貨,要把海上貿易做大做強。”
“是!姐夫。”沈繼先忙道。
“大帥,我覺得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在福建推行紙鈔。”杜老九忽然說道。
“恩?你們現在有能力在福建推行紙鈔?”李景疑惑道。
杜老九笑道:“問題不大,說來還得力于顧大人和那些浙商的幫助,顧大人任職以後,又聯合了很多家浙商,一共湊集了三百多萬兩白銀,繼先少爺又從兩位夫人那裏借了二百萬兩銀子,有這五百萬兩銀子給銀行做底,我們在浙江的紙鈔業務推行的十分順利。現在浙江所有的府都開辦了銀行分号,下一步就是在各州縣開辦分号。”
李景聞言疑惑道:“你們有那麽多的人手?”
“人手不成問題,顧大人跟那些浙商每家要了幾名精通算數的賬房先生和幾名可靠的夥計,人手問題就這麽解決了。”杜老九道。
顧秉有笑道:“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些賬房先生都是那些商人使用多年的老賬房,那些夥計也是他們費心培養出來的,都不舍得放人。”
李景笑道:“是啊,培養一名好的賬房先生可不容易,培養一名好夥計也不容易,你平白跟他們要人,人家自然不願把人交給你。”
顧秉有笑道:“沈爺見大家都不願意出人,就把大家組織在一起,成立了一個大商号,把許多業務整合以後,有許多人就閑置下來,我們就把這些空閑的人手安排到銀行。”
李景笑了笑:“我估計你們是打着我的旗号把他們拉攏到一起的吧?”
“呵呵,有姐夫這樣的大旗不打,那我們不成傻子了麽?”沈繼先笑道。
李景笑着擺擺手:“這樁差事你們做的很好,你們的功勞我都記着了,老九,你回頭拟一份名單,把這次有功的人員報給周衡臣和沈正,讓他倆斟酌着提拔晉升。”
“謝大帥。”杜老九大喜道。
李景笑了笑:“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人家跟着你們當差圖的是什麽?不就是升官發财麽?隻要人品沒問題,隻要奉公守法,該提拔的我們就提拔,該讓人發财就得讓人發财。”
“大帥英明。”衆人齊道。
李景擺擺手:“既然你們覺得浙江那邊可以騰出手來,并且資金沒有問題,那就在福建開展業務吧。好了,我還要琢磨點兒事情,你們這就回吧。”
沈繼先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姐夫,你整日這樣操勞,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你看看你,不到四十歲就開始有白頭發了。姐夫,你這一身可是幹系到大明的江山,爲了大明江山着想,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頓了頓,沈繼先接道:“今天你就别想公事了,兄弟知道你今天回來,特意在福州最大的酒樓包了一桌給你接風洗塵。”
李景聽了前半段話本來挺感動,覺得小舅子關心自己,不枉自己以前疼他。
不想小舅子緊接着提出要給自己接風洗塵。自己今天剛回來,一大堆地方官員想要宴請自己都被自己給推了,現在怎能去赴小舅子的宴?
瞪了沈繼先一眼,李景斥道:“淨胡鬧,福州的地方官員要給我接風洗塵,我都推了,我要是赴你的宴,那置福州地方官員的顔面于何地?”
沈繼先笑道:“他們給你接風洗塵,無外乎溜須拍馬,阿谀奉承,說什麽話不用想也知道,那樣的宴請不去也罷。”
李景聞言不由啞然失笑:“合着你請我就不是溜須拍馬,阿谀奉承?”
沈繼先笑道:“我是你的小舅子,你是我姐夫,我給你溜須拍馬跟别人可不一樣,聽着受用。”
“拉倒吧!溜須拍馬還分什麽家人外人?我聽着都不受用。”李景笑道。
“姐夫,我難得請你一回,你就給個面子吧?”沈繼先求道。
李景正要揮手拒絕,忽見杜老九和顧秉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景心中不由一動。
沈繼先一向穩重,不會做這麽沒分寸的事情,那他今天爲何執意要請自己?
嗯……自己讓沈記商号和景記商号的主管來福建,雖然沒交代什麽事情,但是沈繼先等人想來也能猜出定是跟商業有關。
沈繼先等人剛成立了一家大商号,得知自己要讓他處理商業方面的事情,很可能把這個商号的東家都叫了過來。沈繼先執意要宴請自己,可能就是想在這些人面前顯示一下他的力度。
看顧秉有和杜老九的表情,這二人搞不好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要是這樣的話,沈繼先這個場,自己還真的去捧一下。
沉吟了一會兒,李景忽然笑道:“既然你如此盛情,我豈能不給面子?不過,我要是赴你的宴,福建官員的面子需不好看,不如連他們一起請了吧?”
沈繼先聞言大喜:“那再好不過了,隻是我怕請不動他們。”
李景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對劉二愣道:“你把福建幾位主要官員一起叫上,老九和顧先生要在福建開辦銀行分号,離不開這些官員的幫助,叫上他們,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
說完,李景站起身來:“這就走吧,我估計請客的不止你們三個,那些浙商想必都等急了。”
沈繼先笑道:“什麽都瞞不過姐夫。”
……
翌日一早,李景醒來後,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
自從出京以後,李景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路途勞累,加上昨晚又多喝了幾杯酒,身體頓覺有些受不住了。
“老爺,若是覺得不舒服,今天就歇息一天吧。”小竹一邊服侍李景穿衣一邊說道。
李景擺擺手:“歇不得,京裏有事,我得盡快把這邊的事情了結了回京。”
小竹聞言輕輕歎了口氣:“老爺這麽辛苦,也不知圖得什麽。”
李景輕輕拍了拍小竹的手笑道:“不圖什麽,隻圖不枉此生。”
小竹輕歎一聲,服侍李景穿上衣服,然後從丫鬟手中接過浸過溫水的毛巾,輕輕擦拭着李景的面龐。
見李景臉色蒼白,小竹忽然恨恨說道:“這個繼先真不懂事,老爺都累成這樣,他還讓老爺喝酒,等我回去告訴夫人和小姐,看怎麽收拾他!”
李景笑了笑,從小竹手中接過毛巾自己擦了把臉,然後說道:“繼先他們幾個爲籌建浙江的銀行分号出了大力,浙江那邊剛弄完,我又把他們叫來福建,人家請客,我怎能不去捧場?”
“那也不能讓老爺喝這麽多酒啊?”小竹不滿道。
李景笑道:“我若不想喝酒,誰還敢灌我不成?是我自己要喝的,這次我讓繼先來福建是有一筆大生意要他做,這筆生意要是做成,光賦稅,朝廷就能征收幾十萬兩,你說,我怎能不陪他們多喝幾杯?”
小竹搖搖頭:“國家大事妾身是不懂的,也不想去懂,妾身隻關心老爺的身體。”
李景笑了笑道:“你要關心我,就出來做事,不要有什麽顧慮,以前你在徽媃身邊不是很能管事的麽?怎麽有了名分以後,反而不出頭了呢?是怕兩位夫人多心?沒必要!你們姊妹相處多年,她倆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
“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沒有名分的時候,妾身幫郡主夫人做事天經地義,可是有了名分以後,妾身就得守規矩。”小竹輕輕歎了口氣道。
李景搖搖頭:“我發現咱家的規矩好像越來越多了,這樣不好。我還記得你當年跟徽媃剛到紅山嶺時的情景,有一次徽媃想到軍工廠裏看看,爲這事兒你差點跟我的部下吵起來,對我也是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我喜歡你那時的樣子。”
小竹聞言歎息道:“難爲老爺還記得當年的事情,那時小竹年紀小,不懂事,另外老爺當時的身份也不像如今這般尊貴。如今小竹蒙老爺恩典給了名分,就得恪守本分,不能壞了老爺的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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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