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姐弟1

第254章 姐弟1

第254章

再次清醒,秦鹿有些崩潰。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成爲胖子的一天。

伸手撥弄了一下白花花的肚子,震驚的發現肚子上的肉居然蕩漾出了肉浪,這讓她的表情别提多難看了。

來到鏡子前,一張肉餅臉映在瞳孔裏,皮膚毛孔粗大, 顯得有些粗糙。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張臉上沒有痘痘,雖說鼻頭不少,卻也不算很嚴重。

一身肥大的長款睡衣裹在身上,腳上穿着一雙黃色的拖鞋。

她鬼使神差的擡起腳,仔細看了看鞋碼, 表情如喪考妣。

很好,37碼的腳, 變成了40碼, 小意思小意思。

在屋子裏轉了轉,看到櫃子角落裏的體重秤。

取出來赤腳踩上去,秦鹿直接被氣笑了。

113……KG,比她兩個還要重。

擡頭看着略顯斑駁的天花闆,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些都可以接受,大不了減肥嘛。

她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都不知道愛美的嘛。

關鍵這身體都28歲了,職校畢業,學習白瞎,目前在一家電子廠工作。

這份工作,是秦鹿沒接觸過的。

原身父母務農,家裏還有個七歲的兒子。

大概是覺得這個女兒指望不上了,倆人愣是在四十五歲那年, 生了二胎。

可惜在兩年前,秦父得了胃癌去世了, 爲了給家裏留點錢, 秦父愣是沒舍得主院,連很多的藥都沒買,隻靠着止疼藥硬扛着,到了最後胃部已經徹底黏連在一起,流質食物都吃不下去了。

用秦母向原身哭訴的話說,他是活生生疼死的。

但凡這個女兒懂點事,秦父也不知死的那麽慘,他無非是覺得女兒指望不上,不想因爲自己的病掏空了家裏的錢,最後給妻子和兒子留下一屁股的債。

這是一份深沉到讓人難以承受的父愛。

至于原身,則是喜歡上了廠裏的一個廠草,仗着自己車間主任的身份去表白,奈何廠草是斷腸草,原身被對方給玩弄了。

之後在對方的冷嘲熱諷中,活活把自己給氣死了。

如果是這樣,原身不算枉死,秦鹿也不會看到這個精神體。

事實上呢,秦鹿并非這家人的孩子, 他是秦家父母因一直無法懷孕,從别人手裏買來的孩子。

秦父也的确是舍不得看病活活疼死的,和秦鹿卻沒什麽幹系, 他就是純粹的想給兒子留一份家業。

前兩年倒是一直給秦鹿打電話要錢,可惜秦鹿偶然得知了自己和父母的血型不一樣,自己偷偷調查後得知自己是被拐來的。

因此事的沖擊比較大,她對養父母産生了痛恨心裏。

原身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想調查處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大概是有很重的自卑心裏,她沒想着親生父母能認她,知道是誰後就可以了。

秦鹿尊重對方的想法,畢竟她們是同一個人,原身的想法,也就是她的。

如今秦鹿的薪資是七千元,繳納五險一金,可惜她不喜歡這個職業。

她在這裏工作了有六年時間,之前存的錢一半都交給了養父母,也就這兩年得知自己的不是他們家的孩子,才堵着一口氣沒有給他們一分錢,多多少少存下了有小十萬塊錢。

這還是單位包吃包住的前提下。

所以,原身每月差不多也就兩三千的消費,不算多。

找了件衣服換上,秦鹿走出單人宿舍,去辦公區辦理辭職。

“小秦啊,做的好好地怎麽就辭職了?”

主管不得不好奇,畢竟秦鹿的工作态度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進廠後幾乎沒請過假。

“做了好今年,想換個環境,去外邊走走。”

簡單聊了有十幾分鍾,主管見秦鹿去意已決,也沒強行挽留。

讓她簡單的進行了工作交接,結清了她的剩餘薪資。

托着行李箱走出廠子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小姑娘,是之前秦鹿車間的。

“秦主任這是要去哪裏?”兩個小姑娘眼神裏帶着看熱鬧的味道。

秦鹿勾唇道:“辭職了。”

“哎呀,被甩了就要辭職,不至于吧。”一個小姑娘捂着嘴大驚小怪道。

秦鹿點頭,“的确不至于,而且我不覺得被甩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沒偷沒搶沒做小三,喜歡就開口表白,不喜歡就拒絕,不是很正常嘛。”

見她落落大方的樣子,兩個小姑娘反倒是覺得沒意思。

随後泛着白眼,故意當着秦鹿的面,嘻嘻哈哈的往廠裏走去。

“硬撐着吧,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居然真有勇氣去追劉子銘,那就是一頭豬。”

“哈哈哈,誰願意和豬一塊睡覺,說什麽很正常,正常個屁,是個人被一頭豬表白,都要覺得惡心。”

秦鹿還沒走遠,這兩位也壓根沒想着避開她,因此一字一句都分外清晰。

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折騰了近一天,秦鹿抵達一處相對偏僻的小縣城,然後乘坐味道複雜的客車,返回村子。

客車在崎岖的山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駛了近四十多分鍾,司機那大嗓門響起。

“丁家窪到了,丁家窪丁家窪……”

秦鹿拎着行李箱下了車,站在丁家窪的存牌前,看着客車搖晃着走遠,她才往村子裏走去。

此時正值半上午,村子裏有不少人在外邊遛彎聊天。

看到秦鹿回來,相熟的都紛紛開口打招呼。

秦鹿一路都是笑眯眯的,沒有多說什麽。

等她走遠了,村子裏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這大胖姑娘,也太胖了。”

“胖點好,保管生兒子,瞧那大屁股,怪稀罕個人的。”

“現在可不興這個,我娘家村子一個媳婦就因爲太胖不好懷,醫生說得減肥。”

“這樣啊。”

“秦家這丫頭,聽她媽說心太狠,不孝順。”

“你聽寶子媽胡咧咧,之前老秦還活着那會兒,有一年過年寶子的新衣裳,慧慧說加起來差不多八九百呢,就老秦兩口子在地裏刨食兒,舍得給孩子買這麽貴的衣裳?都是大胖丫頭給買的,家裏修房子,找的縣裏的裝修隊,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四五萬呢,叫咱們一年能掙四五萬?撐死一萬出頭就是好年景了。”

“我聽慧慧說,胖丫頭在電子廠當車間主任,每月能掙六七千呢,這幾年差不多給了小二十萬,你就說誰家的閨女這麽能掙錢,要不是我沒兒子,早去胖丫頭家裏提親了。慧慧這丫頭賺的也不少,我們兩口子在家裏一年到頭看不到個錢,都讓她花了,不像胖丫頭能抓錢,是個過日子的。”

“寶子媽也是,閨女這麽能幹,她幹啥還和村裏人說閨女不孝順。”

“不知足呗,寶子媽那人你還不知道,以前對胖丫頭就不好,當時讀書哪會兒,誰家逼着閨女上課時來家幫着種地,你要說星期天放假那沒啥,村子小子丫頭都是這麽過來的,現在想想寶子媽那時候把胖丫頭當牲口使,跟後媽似的。”

秦鹿自然不知道村民的讨論,此時她已經回到家裏。

秦家的房子在村子裏相對來說算是很不錯的,四間大瓦房锃光瓦亮的,家裏彩電冰箱洗衣機空調應有盡有。

七歲的秦小寶有自己的房間,還是當初秦鹿住的,後來家裏重新裝修,秦母把秦鹿的房間搬到了廂房,這裏讓秦小寶住了。

裏邊有空調,大床,還有書桌,甚至還買了學習機,他的屋子在村子裏都是一等一的好。

“你咋回來了。”秦母看到秦鹿,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沒啥事你回來幹啥?看見你就煩,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滾回去幹活。”

秦小寶是老來子,是秦母的心頭肉。

當初秦父生病,家裏起碼有十萬塊錢,和秦鹿要不到錢,秦母一邊咒罵着秦鹿白眼狼,一邊和秦父哭窮,說是這是富貴病,多少錢都不夠填的。

秦父能如何,他也知道自己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誰不想活着,但是比起秦小寶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他又能怎麽辦。

秦鹿也不想和這樣的女人多糾纏,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低聲道:“告訴我買我的人是誰,我以後絕不回來。”

“嘩啦……”

不鏽鋼盤被掀飛出去,秦母的臉色一片慘白,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

她呼吸急促,道:“你胡咧咧啥,摔壞腦子了吧,再胡沁我打死你。”

秦鹿倒是不生氣,繼續道:“你是AB血型,而我的血型是O型血,你沒讀過書,我可以告訴你,你是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的。”

面前的女人,瞳孔裏流露出緊張情緒,卻死咬着牙關不肯說實話。

“我倒是沒關系,反而是你,村子裏的人知道你買孩子這件事嗎?如果你不說,我會去報警,到時候警察勢必要來家裏了解情況,被村子裏的人知道,你可想過秦小寶的處境?而且,村子裏的人知道,他的學校肯定也會傳開,秦小寶的父母買孩子,後果能想到吧?”

不得不說,秦鹿的這個威脅很管用,秦母此時已經抖若篩糠,面皮更顯猙獰。

“當然,你也可以殺了我,但是我回家村子裏很多人都看到了,買賣人口加上故意殺人,死刑是沒跑了,你的寶貝兒子将成爲一個孤兒,你辛苦弄起來的這套房子,不知道會便宜了誰,而你的兒子則會被送到孤兒院,将來不知道會被誰給收養,這還真是報應呐。”

事實上,秦母的确有這個想法,隻要秦鹿死了,誰知道她買孩子了?

可她不敢賭,萬一被警察抓走,想想秦鹿口中的結局,她就怕的要死。

爲了這個兒子,她連丈夫都狠得下心,看着相伴三十多年的老伴活生生的疼死,她絕不能失去兒子。

“我告訴你,你真的走得遠遠的?”秦母惡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秦鹿嗤笑,“你以爲我願意回來?”

“行!”秦母深吸一口氣,“我是從下溝村童家媳婦手裏買的你,她從哪裏把你拐帶來的,我不知道。”

秦鹿點點頭,“最好是實話,否則的話,下次我再來,就不是一個人了。”

“是實話。”秦母趕忙表态。

她哪裏敢撒謊,秦小寶可是她的心頭肉,萬一影響到了兒子,那是絕對不行的。

雖說秦鹿能賺錢了,可這兩年她幹脆一分錢都不給,如今更是挑破了這件事,以後隻能當仇人。

她不可能看着一個仇人待在自己母子身邊,萬一秦鹿要傷害自己兒子呢?

所以,最後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她甚至希望秦鹿的生身父母能對她好點,如果不要她,她再回來,自己和兒子可咋辦。

尤其秦鹿現在正年輕,長得更是膘肥體壯的,她這把年紀也制不住人家。

兩天後,秦鹿找了個了有,把下溝村的童家媳婦騙到了縣城裏的一家飯館。

對方年紀大概在五十歲左右,長得比較富态,穿的也不差。

看面相很慈和,壓根就不像個能做出拐賣孩子的事。

“喲,都長這麽大了?”童家媳婦看到秦鹿,找了個位置坐下,“你媽呢?”

“我媽沒來。”秦鹿給對方倒了一杯茶,笑道:“能告訴我你是從哪裏把我拐來的嗎?”

童家媳婦臉色登時變了,礙于秦鹿就坐在包廂門口的位置,那大體格直接把門堵了一半,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别害怕,她生了個兒子,自然覺得我礙眼,就說我是被你買來的,我也沒其他的要求,隻要你告訴我,我是你從哪裏拐來的,出了這個門,咱們仍當作不認識。”

童家媳婦哪裏是那麽好騙的,可如果不是秦家那老娘們告訴她,她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你不說也可以,大不了我不找了,現在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

“你……”

“别試圖和我玩話術,我知道自己的血型,不是他們的孩子,而且我的耐心有限。”秦鹿眼神含笑,“我也了解你家裏的情況,你兒子好像要娶媳婦了,媳婦還是縣裏人。”

然後,這個賊婆急了,不得已交代了秦鹿的事情。

多可笑,她深愛着自己的兒子,卻讓其他的孩子失去了父母。

“你是我從甯州帶回來的,當時在一家商場門口,商場叫什麽我忘了,快三十年了,那邊也早就大變樣。”

“還有呢?”秦鹿問道。

賊婆道:“沒了,孩子太多,我哪能都記着。”

秦鹿也沒想着再折騰,撥打了報警電話。

賊婆見狀,頓時就急了,瘋了似的上前來搶奪電話,卻被秦鹿一腳踹出去。

“你不是說不打電話嗎?你撒謊騙我,臭婊子……”

“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愚蠢。”

警察來的很快,尤其是得知事關人販子一事,幾乎是喘着氣進入包廂的。

随後兩人被帶去了派出所。

昨晚筆錄後,一個長得精神十足的女警察,道:“如果你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以去當地基因庫進行比對,錄入你的信息,基因庫是全國聯網的,如果你的父母信息出現後,會自動進行匹配。”

“謝謝。”秦鹿和對方道謝。

女警察搖頭,“該說謝謝的是我們,這些人通常都隐匿在人群裏,我們很難察覺到,如果不是你,未來不知道還有多少家庭遭到重創。”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和對方道謝後,離開派出所。

接下來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在縣裏住了一夜,次日秦鹿登上了去往甯州的火車。

甯州位于沿海,是全國二線城市,雖說就業機會不是很多,高科技産業很少,生活環境卻很不錯,對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來說,居住條件比較安逸。

秦鹿在這邊将自己的數據錄入基因庫,對方得知她的情況,辦事效率很快。

“找到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看着數據信息,笑道:“戶主叫秦熙然,他們是十五年前錄入的信息,居住地……”

秦鹿記下了地址,和對方連連道謝後便離開了。

根據對方提供的地址,秦鹿尋到了一處相對比較靜逸的小區,天河家園。

從外邊看不到裏邊的情況,主要是外部的綠化做的非常好,綠樹成蔭,藤蔓植物爬滿了圍牆,開出或黃或紅或紫的小花。

“你好!”

門衛路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你好,找誰?”

“我想找秦熙然秦先生,住在五号樓一單元。”

門衛點點頭,“稍等。”

對方拾起固化,撥通了一個号碼,和那邊說了兩句,然後擡頭看着秦鹿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秦鹿。”

門衛一聽,覺得這可能是業主的親戚,随後和那邊簡單說了一下。

很快,他再次出來,打開旁邊的小門,道:“進去吧,他們在家呢。”

“謝謝!”

秦鹿拎着行李箱進去小區,沿着保安所指的方向找到五号樓,這裏是一梯兩戶的格局,看樓層的建設結構,面積大概在一百五六,而且小區環境清幽,地段還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家裏條件應該不差。

乘坐電梯抵達十二樓,她找到1202,上前按響了門鈴。

房門從裏邊打開,一個身高腿長的少年出現在秦鹿眼前,少年相貌清俊,身穿白色的球衣,白色休閑長褲,腳上是一雙淺灰色的棉麻拖鞋。

“秦鹿?”少年開口問道。

“是我!”秦鹿點頭,“秦熙然先生在家嗎?”

“在!”少年回頭:“爸,有人找你。”

随着一道細微的開門聲,很快腳步聲響起,一個相貌儒雅,帶着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

他目光疑惑的看着秦鹿,摘下眼鏡,道:“小姑娘,你找誰?”

“我叫秦鹿,今年應該是28歲,很多年前拐賣。前段時間得知此事,我查到是從甯州被拐走的,之後我從國家基因庫找到了和我匹配的數據,指向您這邊。”

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對方肯接受她,她就留在這裏,将來贍養他們晚年。

如果不接受,她大概是要離開甯州,去往一線城市的。

這次大概會南下,不去京城了。

然而,她剛說完,便看到這位大叔紅了眼眶,全身顫抖,激動的把眼鏡都給攥折了。

“你,……”他目光熱切的看着秦鹿,“你進來,快進來……”

“謝謝!”秦鹿拎着行李箱進門,下一刻就被少年給接手。

少年彎腰從鞋櫃裏取出一雙拖鞋,“新的!”

“謝謝!”

秦家很大,很幹淨,屋裏沒有多餘的物件,顯得規矩而整齊。

秦鹿被請到沙發坐下,秦熙然坐在對面,眼神一錯不錯的盯着自己。

“我們……”秦熙然似乎有些緊張,“我們28年前的确失去了自己的女兒,當時臨近過年,我和太太帶着女兒去商貿城買年貨,把女兒放在店裏的椅子上,一轉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我們找了很多年,十年前,國家基因庫成立,我們倆去那邊留下了信息,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回女兒。”秦熙然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還是少年看不過去,上前取走了他掌心裏的眼鏡,并給兩人倒了溫茶。

“那個什麽……”秦熙然用力握拳,“我們這些年也沒放棄,你别見怪,我們能不能做個親子鑒定?”

“當然可以。”秦鹿全程表現的很平靜。

秦熙然松了口氣,然後招呼身邊的少年道:“秦蒼,給你媽打電話。”

“已經打過了。”秦蒼坐在沙發扶手上,看似穩重,實則眼神一直落在秦鹿身上。

他是真的覺得對方太胖了,單人沙發裏被塞得滿滿的。

可再想想父母的相貌,自己自己的長相,如果她真的是自己親姐姐,瘦下來想必是非常漂亮的。

目前在無法确定這就是自己失散近三十年的親姐姐,秦蒼心裏已經計劃着幫她減肥的事情了。

“秦蒼,不是約了同學打籃球嗎?”秦熙然道。

秦蒼搖頭,“不去了。”

這時候還打什麽籃球,當然是留下來,看看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姐姐。

大約半小時後,一位身穿褲裝的女人走進來。

面色上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激動。

女人給人的感覺很幹練,卻又很甯靜,眼神裏透露着包容的情緒。

她看向秦鹿,下一刻落下淚來。

或許是母女連心,劉淑琴第一眼看到秦鹿,便認出她就是自己丢失了近三十年的女兒。

她快步上前,略顯局促的看着秦鹿,雙手似乎想觸碰她,卻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你,你的左肩上,是不是有一顆深紅色的胎記?”

“有,指甲大小,橢圓形的和水滴差不多。”

下一刻,一個溫暖帶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氣息,包裹住秦鹿。

“我知道,不用做鑒定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女兒。”劉淑琴哭的無法自已。

之後聲音越來越大,頗有些肝腸寸斷的感覺。

秦鹿任由她抱着自己哭個不停,十幾分鍾後,劉淑琴才漸漸的平複下來。

“親子鑒定還是要做的。”秦鹿道:“這樣你們放心,我也能有個底氣。”

“好!聽你的。”劉淑琴擦拭着眼淚,“明天我帶去醫院。”

即便是這樣,她都沒舍得松開秦鹿的手,“你這些年都在哪裏?過得好嗎?”

“在平城下邊的小村子裏,好不好都過來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罷。”

“好,咱們不提。”劉淑琴覺得女兒過得肯定不好,就看着狀态,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喝了杯水補充流失的水分,道:“我叫劉淑琴,在市醫院婦産科工作,你爸爸叫秦熙然,目前在甯城大學任教,叫數學的。這是你弟弟秦蒼,開學後就高二了,十六歲。”

然後不等秦鹿說什麽,起身拉着她往某個房間走。

推開房門,指着裏面道:“這是給你留的房間,我們……我們每周都要打掃一次。”

說着說着,她似乎又想哭了。

“你被人帶走的時候剛滿半歲,我們當時都找瘋了……”

這點秦鹿是相信的。

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至少這對夫婦對失去的女兒始終都挂念着。

否則何必要保留女兒的房間。

要知道,女兒可是失蹤了快三十年。

換做秦鹿,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當晚,夫妻倆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秦鹿也沒忌口。

反倒是秦蒼,時不時的看向秦鹿,似乎爲她的體重發愁。

看到不斷給秦鹿夾菜的父母,秦蒼覺得父母倆人可能對姐姐有很厚的濾鏡。

次日清晨,秦鹿起身幫他們做了早飯,然後準備出門。

“去哪裏?”秦蒼打着呵欠走出房間。

“下樓走走。”秦鹿道:“廚房有早飯。”

“時間還早,我陪你一起。”秦蒼轉身走回房,“等我。”

少年回去換了套運動裝,和秦鹿出了門。

時間還早,小區内已經有大爺大媽和年輕人開始晨練了。

姐弟倆繞着人工湖慢跑。

“你多少斤。”

秦蒼沒忍住,他是真的好奇。

秦鹿調節着呼吸節奏,道:“220斤。”

秦蒼:“……”

好一會兒,他才盡量用自覺最不傷人的語氣道:“我不嫌棄你,但是你真的該減肥了,你這樣身體很容易出問題的。”

說罷,又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嫌棄你,你也知道,媽是醫生……”

“嗯,你說得對。”秦鹿絲毫沒有其他的想法,“今天就開始減肥。”

“哦!”

秦蒼爲她的好相處而内心竊喜。

“如果你真的是我姐,那你會不會怪爸媽,覺得我出生……”

“不會!”秦鹿扭頭看了他一眼,“别胡思亂想,我們相差一輪多,牽扯不到一起。你不是因爲我走丢才被生出來的,我也不是因爲自己走丢才被你取代。二胎家庭不多的是?”

“嗯!”秦蒼努力遏制上翹的嘴角,“你找來的時候,有沒有想最壞的打算?”

“想了,不過我早已經成年,就算沒有走丢,現在也已經獨立,你們不接受我,我也能過得很好。”

“這倒是!”秦蒼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你是做什麽的?”

“之前在一家電子廠做車間主任,後來知道自己身份就辭職了。”秦鹿很喜歡這個小夥子,“你大學準備考什麽專業?”

“計算機。”

“挺好。”秦鹿想着可以着手這方面的公司。

這樣的話,就要看秦蒼考到哪裏了,不意外她這輩子還是要在京城發展。

半小時後,兩人回家,二老也已經起來了。

一家人吃過早飯,劉淑琴帶着樣本去醫院,秦熙然倒是想和秦鹿聊聊天,結果卻發現她似乎準備出門。

“你要出門?”

“準備去藥店買點中藥材。”秦鹿道。

秦蒼準備看會兒動漫,聽到秦鹿話,自告奮勇道:“我帶你去。”

等姐弟倆離開,秦熙然還在嘀咕着,買中藥做什麽?

兩人在小區門口搭乘公交,“你買中藥做什麽?”

“減肥啊。”秦鹿看着車窗外,“遠嗎?”

“兩站路,很近的。”

抵達藥店,秦鹿熟練的買完了藥材,秦蒼甚至還糾結着個秦鹿買了一杯二十多塊錢的奶茶。

“就這一杯,之後減肥不能喝了。”

他可真是個好弟弟。

“沒事,我調配的中藥減肥湯,不需要節食,還是說你的零花錢不夠用?”

“夠了。”秦蒼雙手揣着褲袋,這樣帥氣的小夥子,惹得不少路過的女孩子頻頻看過來,同時看到秦蒼身邊的大噸位女子,總覺得破壞了這份美感。

“秦蒼!”一道高亢的嗓音響起,然後倆小夥子跑上前,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膀,“昨天什麽大事,讓你爽約,從實招來。”

“我姐回來了。”秦蒼抖抖肩膀,“别鬧。”

倆人這才注意到秦鹿,大概也被她的胖給吓到了,卻還是規規矩矩的喊了聲姐姐。

秦鹿笑着點頭,“我自己回去,你們玩去吧,錢帶夠了?”

秦蒼撥開好友的手,“這幾天不玩,我們一起回家。”

“下周再約我,這周沒空。”秦蒼和好友揮手道别。

倆男孩子看着他們的背影,“秦蒼的姐姐?”

“以前沒見過啊。”

“這也太胖了。”

回到家,秦熙然在書房工作。

倆人來到廚房,秦蒼見她熟練的開始煎藥,“真的管用?”

“嗯,大概半年就能瘦下來。”

大概一個半小時後,秦鹿熬制出一碗湯藥,不緊不慢的喝了下去。

三天後,劉淑琴帶回來鑒定書,上面的确寫着樣本一和樣本二以及樣本三确系生物學親子關系。

不僅僅是劉淑琴和秦熙然松了口氣,就讓秦蒼這小子也放心了。

經過幾天的接觸,他和秦鹿相處的異常融洽。

确定了是自家的孩子和姐姐,秦蒼也沒在家裏蹲着,去和好友打籃球去了。

秦鹿則趁着還有時間,把自己的戶口落在了這邊。

開學前幾天,秦蒼在秦鹿房間玩。

看着她對着電腦紅紅綠綠的數據偶爾操作幾下,秦蒼趴在床上,無聊道:“姐,你這能賺到錢嗎?”

秦鹿瞥了他一眼,塞了個枕頭給他,“還行,賺了點。”

秦蒼抱着枕頭打了個滾,“我瞧瞧,賺了多少。”

抓起秦鹿的手機,笑眯眯的道:“姐,我能看嗎?”

“嗯,可以。”誰讓弟弟這麽可愛呢。

秦蒼撥通手機客服,按提示進入餘額查詢,當聽到那組數字後,整個人都傻了。

這叫“賺了點”?

她不會是把股市炸了吧?

許久之後,他起身撲到秦鹿後背,勾着她的脖子,“姐,我看上了一雙球鞋。”

“買啊。”秦鹿不以爲意,球鞋才幾個錢。

“真的?”秦蒼下巴磕在姐姐肉嘟嘟的肩膀上,“真能買?”

“一雙球鞋,還什麽真的假的。”

也是!

秦蒼嘀咕着,一雙幾千塊的球鞋,對姐姐的餘額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是,姐,你弄這麽多錢做什麽?”

“你不是要考計算機系嘛,到時候我跟着你去京城,先給你趟趟水。”

秦蒼瞠目結舌。

“姐,咱們雖說是親姐弟,可沒聽人說嘛,親姐弟也是要明算賬的。”

“不用,我沒想生孩子。”秦鹿沒打算瞞着家人。

秦蒼沉默,“爲什麽?生個呗,我就可以做舅舅了。”

“做舅舅有什麽意思,将來你找個喜歡的人,做爸爸去。”秦鹿拍開他磨磨蹭蹭的下巴,“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

“哦!”

開學後新的周末,秦蒼和兩個好友走出學校,一眼看到站在旁邊的秦鹿。

他撒腿跑上前,“姐你怎麽來了?”

“接你去吃飯!”秦鹿看着他的朋友,“叫上他們一起?”

“不……”

“姐姐好!”曹晨倆人跑上前,“多謝姐姐招待。”

“上車吧。”秦鹿帶着兩人來到對面的露天停車場。

當三個孩子看到這輛,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姐,你買車了?”秦蒼繞着車身轉了一圈,這台車給人一種極緻的視覺享受,太漂亮了。

“買幾天了。”秦鹿招呼三人,“走了。”

鑽到副駕,秦蒼語氣帶着幽怨,“我都不知道,爸媽也沒說。”

“本來就不是大事。”秦鹿發動車子彙入車流,載着三個孩子去飯館了。

曹晨和江宇知道秦鹿是秦蒼的親姐姐,之前走丢了,前幾個月才找回來。

可他們倆不知道,這位姐姐居然這麽闊綽。

出手就是近八百萬的車。

“之前是爸開的,今天休息日。”

秦蒼噴笑,“爸是大學教授,他開這麽好的車去學校,還不被他們學校的人說閑話啊?”

“我買的,說閑話也不影響。”

秦蒼嘀嘀咕咕道:“老頭子也真好意思。”

“小鹿姐,你是不是瘦了呀?”江宇作爲秦蒼的好哥們,自然知道秦鹿的真實身份。

想到第一次看到她時,還是全身肥膘,别說鎖骨了,連脖子幾乎都看不到的大噸位。

如今再看,後背都有了形狀。

秦蒼聽好友這麽說,上下打量着姐姐兩遍,“姐,你瘦多少了?”

他天天能看到姐姐,自然感覺不出來。

“三十多斤。”秦鹿把車子駛入一條胡同,在一條相對狹窄的胡同口停下,“中間的門。”

哥仨下車來到店門口,這裏都是老城區遺留下來的房子,頗有些年代了,從外邊看顯得清幽古樸,裏面自然也很有年代感。

庭院裏有一口井,一個穿着員工服的年輕人正在轉動着辘轳取水。

“姐,怎麽想到來這裏?”秦蒼還是第一次來,之前壓根就不知道。

“這段時間我在城裏到處閑逛,意外發現的,這邊需要提前預約,味道很不錯。”

劉淑琴工作忙,作爲婦産科的醫生,一般年紀了偶爾還是會值夜班,醫院裏的夥食不錯,秦鹿倒是沒去送過晚飯。

倒是家裏,通常就是父子三人,多數是秦鹿姐弟,做飯的基本是她。

秦蒼之前都是随便去小區附近随便找家飯館吃飯,現在就愛吃姐姐做的。

如今被姐姐誇贊好吃的店,秦蒼忍不住期待起來了。

“可以外帶嗎?”

“不可以,隻能堂食。”

這頓飯,吃的三個小夥子肚子滾圓,走的時候恨不得相互攙扶着。

曹晨和江宇還留了店裏的電話,想着空閑時間可以和父母一塊來嘗嘗。

價格的确是稍稍有點貴,不過兩家的财力還是很輕松的,又不是天天吃。

“我在這裏辦理了貴賓卡,偶爾你可以來這邊吃,卡裏邊有錢。”秦鹿塞給秦蒼一張卡,很精緻,翠綠色的,上邊有會員号。

秦蒼本不想要的,反正他自己是不回來的,一道菜起碼三位數,好吃是好吃,沒必要。

“幹嘛給我,姐拿着呗。”

“休息時可以帶爸媽來。”秦鹿目視前方,“我明年要去京城了。”

“明年?這麽快?”秦蒼驚訝,“我明年才高三。”

“早點去處理一下,去了大學你可以每周去尋我,我也好早點養老。”

秦蒼表情都無法自主管理了,“養老?姐,你明年才三十歲,這麽早就養老?”

他甚至想抱着姐姐的肩膀用力搖晃,讓她清醒一些,“爸媽還在工作呢。”

“我大概是沒什麽追求?”秦鹿笑眯眯的道,“我還有别的事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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