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鹿要帶着人去京都開店,韓鏡是一萬個不放心。
“娘,我不能和您一起去嗎?”
京都是什麽地方,權力彙聚之地,走在大街上,一路看到十個人,九個都是有頭有臉有背景的。
雖說他年紀還小,起碼比母親要了解的多。
秦鹿搖頭,“你留在家裏,安全。”
“可是我想跟在娘身邊。”能幫一點是一點。
“兒子。”秦鹿笑眯眯的看着他,“老娘的意思是,你去了會拖後腿。”
韓鏡:“……”
胡言和沈頌在旁邊憋着笑,夫人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婉約。
許久之後……
“娘何時出發?”
“三五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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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清晨氣候溫涼,在夜色中被露水打濕的滿目碧綠,都沾染了剔透的露珠。
梨花帶着孩子在草叢中嬉戲打鬧,偶爾喵嗚喵嗚的叫上幾聲,相互報告自己的坐标。
你追我趕,皆是趣味。
秦鹿抱着三小隻裏面的弟弟,對梨花道:“我要帶着泡泡去京都,可以嗎?”
三小隻的名字是秦鹿取的,哥哥叫奶片,弟弟叫奶泡,妹妹叫奶糖。
梨花軟綿綿的喵了一聲,前爪“啪嗒”在秦鹿的手背上蓋了個章,意思是可以,不過得好好的帶回來。
秦鹿心裏軟軟的,揉了揉梨花的腦袋,小家夥咕噜噜的很舒服的樣子。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這次跟随秦鹿去京都的,主廚是牛順,婉娘手底下男弟子排序最小的,不過廚藝卻不錯,在幾十個弟子中起碼排在前五位。
其餘的弟子暫且留在府中繼續教導師弟師妹,日後他們都會被派出去的。
“娘……”
秦鹿站在馬車旁,“兒子,你都斷奶好幾年了。這次出去,至多半年我就回來,隻要京都那邊處理好,日後其他州府的店面,相對就會容易許多。”
遠處,齊征拎着一個包袱飛奔而來,一把塞到韓鏡手中。
秦鹿:“……”幾個意思?
韓鏡笑道:“我是斷不會給娘添麻煩的,平日裏我隻呆在後院,沒有您的允許,我絕不外出。”
京都啊,他并不留戀。
可是京都有他的夫人。
之前是沒辦法,他年紀小,出不了遠門。
現在不一樣,娘要去京都,他跟着去,順便再去見見夫人,沒問題吧?
“那就跟着吧,胡言,家裏交給你了。”秦鹿沖着沈頌招招手,“你學生都要走了,你還不跟着?”
齊征站在旁邊,左看右看,突然有點可憐兮兮的。
“夫人……”
“别叫,人再多咱們就得搬家了。”帶倆人已經是極限了,再帶個孩子,萬一看不住呢?
被人欺負了,秦鹿可以幫忙找回來。
萬一被人打死了呢?
再如何找,也活不過來了。
胡言帶着人把秦鹿送上船,走水路可以節省兩日的時間,靠岸後還得走大半日的陸路。
正值夏季,沿途的風光極好,沈頌帶着韓鏡在甲闆上說着什麽,秦鹿則待在房中寫寫畫畫。
京都,大盛朝财富和權勢彙聚之地。
城門都比其他的地方高大雄偉許多,給人一種貴氣氤氲之感。
皇權旁落,帝都成了世家玩弄權術之地,所以這裏的危險性,也非其他州府可比。
宸貴妃離世後,皇帝就很少上朝了,整日待在宸宮傷春悲秋,病恹恹的。
而那些世家子弟,更是在京都嚣張跋扈,欺男霸女。
此地看似繁華,内裏卻腐敗堕落,猶如煉獄。
秦鹿一行人遠遠的看到京都的城牆,靠近後有人迎上前來。
“車内可是肅州府的秦夫人?”
韓鏡掀開車簾,外邊站着一中年男子,模樣精明。
“正是,你便是陳管事?”
陳倉笑呵呵的,瞧着頗有些喜慶。
“正是小人。”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客棧已經給諸位安排下了,裏邊請。”
入城很容易,沒有交錢也沒盤查,通關文牒隻有在出國的時候才用得到,自家百姓進京都不需要那麽多手續。
客棧是陳家在京都開的,不算最好的,從外邊看隻能算普通,當然裏面也就那樣。
陳管事讓小厮把馬車趕到了後院,他們一行人被安排在三樓。
因爲秦鹿帶的人不少,客棧三樓全部空下來了,就爲了接到他們。
京都是真的繁華,不過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真就不如在後世視頻中看到的那般恢宏壯美,反而有種小家子氣。
這座城無疑是古意十足的,美的地方也很多,隻是讓她的幻想破滅了而已。
休息一日,次日上午,陳管事帶着官牙找到了秦鹿。
“秦夫人,這是京都門路最廣的官牙,您想要什麽店面,盡管告知于他。”
官牙見到秦鹿,知曉這位可能是大主顧,笑的見牙不見眼。
“夫人有禮,不知您買店鋪是想做什麽?”
“開酒樓。”秦鹿道:“首先地段得好。”
“哎喲,那是自然。”官牙趕忙回答,“我還真認識兩家店,地段兒好,店面也寬敞,就是這價格要貴上不少。”
秦鹿簡單收拾一下,讓兒子乖乖呆在客棧,她出門跟着官牙去看看。
韓鏡趕忙取來幕籬交代她手裏,“娘,出門戴着。”
她沒拒絕,外邊太陽大着呢,正好戴着防曬。
兩家店面都在南北大街上,這條街比起東西大街要繁華的多。
“這兩家店,一家是開書肆的,一家是開客棧的。開書肆那家人老爺子過世了,全家都得返回祖籍去,而且手裏沒什麽門路,書肆的營生不算好。開客棧那家是之前被抄了家,鋪子啥的全被官府收走了。後來這鋪子落到了别人手裏,那人就要錢,不做買賣。”
兩家店面在同一條街,隻是離得比較遠。
秦鹿跟着轉了一上午,看中了開客棧的那家鋪子,面積比另外一家要大一些,主要是後院足夠寬敞。
畢竟開客棧得有足夠大的院子,給客人停放車馬。
當然,價格是真的不便宜。
就這麽一間鋪子,隻有房契沒有地契,總價在一千五百兩。
要知道朝廷正一品一年的正俸也不過二百兩,當然再算上其他,一點外快都沒有的,每年可以達到四百兩銀子。
如此差不多得四年才能買得起,這還是一品大員。
“我雖然是外地的,可也不是傻子。”秦鹿站在店鋪門前,幕籬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這鋪面至多八百兩,再多就是宰人了。這背後是店鋪主人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官牙倒是不懼秦鹿,“夫人,這裏可是京都,在其他州府,至多五百兩便能拿下這樣一間鋪子,可京都不同,寸土寸金,一千五百兩已經是難得了。”
“……”秦鹿不說話,隻是這麽靜靜的看着他。
官牙被看的瘆得慌,吞咽了兩下口水,道:“既然夫人真心想買,那我再去和主家說說。”
“嗯!”
分開後,秦鹿返回客棧,官牙那邊連飯都沒吃,去尋店鋪的主人了。
午休起身,官牙已經在客棧等着。
見到秦鹿後便故作爲難的開了口。
“夫人,我可是說幹了口水,才好不容易把價格談到了一千二百兩,真的不能再降了。”
秦鹿也沒失望,當天下午就買下了這間鋪子。
官牙臨走前,秦鹿讓對方給他找些匠人來,她需要重新裝飾鋪子。
對方二話沒說,拿着銀票離開了官門。
秦鹿回到客棧簡單交代了幾句,回房歇下了。
店鋪裝修期間,沒有遇到什麽麻煩,而且匠人們的技藝極好,工期也麻利。
那家店本身就不需要大修,更多的是将新的物件填進去。
三樓依舊是包間,裏邊的床鋪等等全部搬走,換上了美人榻。
二樓倒是拆掉了不少東西,整修的規模最大。
一樓則幾乎不需要改動。
前前後後大約二十日,酒樓便整裝完畢。
而臨仙樓匾額剛挂出去,就有人發現了。
秦鹿帶人搬到了酒樓的後院。
大堂内,秦鹿将一個小木牌放到櫃台上。
韓鏡敲了一眼,上面寫着四個字——概不賒賬。
“娘,如果有人吃飯不想給錢呢?”
這裏是京都,纨绔多如過江之鲫,且各個眼高于頂,這類人還真不少見。
“你覺得我爲何要跑到京都坐鎮?”秦鹿睨了兒子一眼,“敢吃霸王餐,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牛順此時将帶來的鍋碗瓢盆等,和師弟們去廚房裏一一擺放歸置。
店裏的餐具都是自家作坊精心打造的,各有各的用途。
大大小小的不下十幾種。
這段時間也找官牙買下了不少的夥計,日後都留在店裏幹活。
包吃住,一年四季共計把套衣裳,每月還有月例等等,這待遇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而且他們每日裏隻需要打掃衛生,幫忙上菜,洗刷碗筷。
大盛朝是有宵禁的,晚上八點就不允許外出了,一直到次日早上四點半。
這也是城門開關的時間。
趁着裝修的空檔,秦鹿也差人聯系了送貨商,蔬菜都是從城外送來的,如此也省了他們親自叫賣的時間,隻要菜品質足夠好,送來就能拿到錢。
肉類則是由城内的鋪子提供。
這天上午,沈頌招呼店裏的夥計們打開店門,街上已經有不少人走動了。
很多人看到這家店鋪披紅挂彩,匾額也被一塊紅綢遮住,不免好奇。
店裏,夥計們穿着統一的衣裳,肩膀上搭着帕子,正在店内走動,偶爾甩幾下揮一揮灰塵,擦擦桌子,挪挪凳子。
衆人都有些激動,不知道今日開張,生意好不好。
秦鹿坐在二樓的隔間臨窗位置,看着樓下的場面,韓鏡乖乖的坐在她對面。
随着時間臨近,沈頌招呼人取出爆竹點燃,伴随着噼裏啪啦的聲音,吸引了周圍衆多的人。
在衆人的圍觀之下,沈頌親自揭開了紅綢,店面的匾額映入衆人眼簾。
臨仙樓三個大字頗有意境,且在左下角位置還寫着“二店”兩個小字。
京都,有人曾特意去肅州府的臨仙樓吃過菜,此時看到京都也有了,二話沒說,招呼友人入内開始點菜。
廚房裏,油煙升騰。
沈頌來到二樓,和他們坐在一起。
一樓坐滿了人,很快有人上了二樓,之後是三樓的包房。
進店的多是男人,女人看不到幾個,秦鹿出現在二樓不算突兀。
眼瞅着二樓坐的滿滿當當,樓下卻依舊有人不斷湧來,他們仨隻好離開,去了後院。
牛順做了幾樣菜送來,小跑着去廚房繼續忙碌了。
“夫人,官府那邊怎麽辦?”沈頌問道。
秦鹿道:“先等等看。”
如果是稅收,秦鹿沒意見。
可惜不是。
平白的送出三四成銀子,她能答應才怪。
“店也開起來了,明兒出去走走。”她想看看皇宮,進去是不可能的,隻能遠遠的看兩眼。
韓鏡看着母親,不說話。
“帶上你。”秦鹿勾唇,“沒長嘴?”
“我主動提,豈不是違背了之前的承諾?”韓鏡笑的狡黠,“聽娘的。”
“真聽話,你就不會出現在京都了。”人不大,心眼兒倒不少。
“我擔心娘。”這是實話。
之所以跟來,也是想看看他的夫人,對方還是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頭呢。
再者,也不一定能看到。
名門千金和尋常女子不同,她們在出嫁前極少出門。
出嫁後爲了夫君在朝堂的穩固,倒是會和其他府裏的夫人相互走動,經常會參加各種宴會。
相比較起抛頭露面的民間女子,她們似乎覺得待在家裏才算是正理,那些經常外出的女子,就是不如她們高貴。
韓鏡覺得女子就不應該抛頭露面,當然他母親除外。
秦鹿不知道兒子心裏的想法,知道了……在不在意不好說。
兒子才多大,就開始惦記媳婦了,這已經不是早不早戀的問題了。
真要是敢去招惹人家小姑娘,她指定要上手将其暴揍一頓。
用過午膳,秦鹿回到房中準備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有人敲門。
“娘,前邊有人鬧事。”
秦鹿睜開眼,看着承塵,“誰鬧事把人的名字出身記下來,大白天的我能當街打人?”
外邊立時安靜下來。
韓鏡找到二店掌櫃,低頭交代了一聲,掌櫃一臉懵逼的離開了。
看起走路時腳步虛浮的樣子,應該是被吓得不輕
明天除夕了。
這一年也太快了吧,感覺都沒怎麽過就沒了。
看春晚嗎寶貝們?
五福都齊了嗎?
考試成績如何?
論文開始準備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沒瘦下來。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