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郡王妃于睡夢中離世,王府老太妃撞邪後中風。
很快在祁州府傳開。
一夜之間,王府兩位女主人同時遭了難,真可謂奇事一件。
民間百姓就此事紛紛展開了腦洞。
王府出了事,首先遭殃的就是貼身奴仆。
甯郡王和妻子的感情不見得多好,府醫過來查看一番,得出“心悸猝死”的結論。
郡王妃的娘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親自找來名醫檢查死因。
甯郡王不喜對方的做法,卻也忍了下來。
得出的結果和府醫的相同,亦是心悸猝死。
秦鹿帶着銀票找到了陳景卓。
“我這裏有些銀票,想勞煩陳大公子幫我兌換成現銀。”
陳景卓看了看銀票,臉色不免驚訝起來。
“秦夫人,你這近十萬兩銀票,全部兌換成現銀?”
其中兩萬兩還是他去年送過去的。
“兌銀所乃官府所轄,若我去提銀,對方還得收取一筆費用。”
“卻是如此。”陳景卓了然,“我這便讓趙珙去幫你取來,回去時如若秦夫人不繞路,便用府中的商船走水路可好?”
“再好不過,多謝陳大公子了。”秦鹿滿意對方的會做人,又将蠶絲蛋白香皂的方法留給了他,這是頂級的香皂了,價錢隻會更高。
郡王妃離世,陳家這邊自然也需要前去吊唁。
甯郡王表面看上去頗爲哀傷,實則對他沒什麽影響。
又不是沒死過王妃,大不了再娶一個回來。
至于養在府外的外室,肯定不能帶進府的,王妃的出身,甯郡王還是頗爲看重。
之前徐家想再送一個姑娘進府,甯郡王沒答應。
徐家其他的姑娘都不如王妃長得好,他還真看不上。
王府那邊已經給遠在禹州的甯鳳章去了信,王府大總管是老郡王留下的,始終都站在世子甯鳳章這邊,府裏的事情也多是他這位老管家給那邊去信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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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珙帶着銀票去了兌銀所,掌櫃的對趙珙很熟悉,畢竟陳家的資産幾乎都存到了這裏。
他過來取銀子,掌櫃的自然不敢收費。
“老趙怎麽一次取這麽多?”掌櫃的清點完銀票,随口問道。
“大公子的事兒,咱們做下人的哪敢問。”趙珙在旁邊坐着喝茶,“你家那兒子還沒說親?”
掌櫃一陣長籲短歎,“催啥,少不了你的喜酒喝,我不着急?之前媒人給說了一個,人瞧着不錯,可惜家裏有個癱瘓的爹,她那倆兄弟都不是個能頂事兒的。”
“聽着不太行,結親又不是結仇,日後家裏真出事,幫還是不幫?”
“誰說不是呢。”掌櫃一臉愁容,“海哥兒心裏倒是願意,我和孩子他娘給推了,再尋尋看吧。”
也不是啥富貴人家,沒必要擠到那條破船上。
“但凡她那倆兄弟能撐起來,我也不會拒絕那樣的好姑娘。”
趙珙哈哈笑道:“也是我閨女年紀小,不然保準和你結個親家。”
“你當我不想?”掌櫃的翻了個白眼,趙珙家的小丫頭隻有七八歲,他兒子都十七歲了。
這邊給清點好現銀,所裏的夥計們幫着把三個銀箱搬到馬車上。
“你忙着,我走了。”
“行,你要是看到好的姑娘,别忘記和我說聲兒。”
趙珙揮揮手算是答應。
回到陳府,趙珙先将銀子放到府内庫房。
秦鹿帶着兒子和倆仆從去城外荷池,明日才啓程。
她沒打算在外多做停留,隻因還帶着各種藤苗,耽誤的時間越久,存活的幾率越低。
郡王妃的死因很明顯,誰也沒有往謀殺上靠。
知道她死的不尋常,在這個世上隻有那麽幾個人。。
一路順流而下,不需三日便可到達,沿途的風光看的人目不暇接。
原本預計半年的行程,不到四個月便結束。
抵達華陽縣,趙珙說什麽都要把他們送回家。
之後更是帶人幫着好一頓打掃。
秦鹿隻得請人在家裏用了一頓飯,如此才把依依不舍的趙珙等人送走。
家裏多了個人,住的地方就得重新分配。
短期内秦鹿沒打算搬家,首先是錢不夠,再就是房屋還沒有到期。
按理說近十萬兩銀子,足以買下一套極好的宅子了。
可惜大多數宅子隐蔽性不太夠,她個人還是比較注重房屋的性能的。
從環境到氣候等,有條件的時候都分外講究。
最重要的一點,宅子得夠大。
隻有面積大,她才能在家裏開辟出試驗田進行農作物的栽培研究。
胡言被趕到韓鏡的房中,東廂房讓給了婉娘住着。
第二日開始,婉娘便跟在秦鹿身邊開始學習三餐飲食。
“兒子,如果咱們搬家,你希望住在哪裏?”秦鹿鋪開紙張,從現在開始她要開始房屋的設計規劃,“最好是風景氣候俱佳的地方。”
“娘。”韓鏡将話在肚子裏咕噜一遍,“我們無官無職,隻是平民百姓,對于住宅是有着嚴格規定的,并非你有錢就能随便亂建。若真是如此,豈不是亂了尊卑?”
按照他老娘親的性子,那宅子必定不能小了,指不定還得往奢華了去。
真要到了那一步,别說開建了,剛起了個頭,就得被官府捉拿下獄。
“何謂尊卑?”秦鹿知曉兒子的擔憂,事實上她也知道古代的規矩,“咱先把地給圈起來,過些年再說。古來規矩,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有了地咱才能囤積糧草,有了糧草就能招兵買馬,有了兵馬才能高舉大旗推翻舊制,推翻了舊制你老娘我才能自由奔放起來。”
“如何招兵買馬這是你的事情,我隻管在背後給你提供金銀糧草。”秦鹿越想越愉快,“兒啊,娘不是和你開玩笑的,這世道太難熬了,想到我活在世上,還要被那麽多腦殘的規矩束縛住,我就處于瘋狂的邊緣。”
捏了捏他的小臉,“這種心情,你能理解嗎?”
韓鏡沉默後搖頭,“不是很能理解。”
“你是男娃兒,日後就是男人。如今這世道,對男人太寬容了。可你要替爲娘想想,替天下女子想想,女子沒道理成爲男子的附庸,對吧?”
韓鏡:“……”
他覺得娘有點人來瘋,但是不會說出來。
“乖兒子,女子爲陰,男子爲陽,隻有陰陽有序平衡的運轉,方能天下太平。”
韓鏡:“娘,現在不是轉着呢?”
秦鹿擱下筆,撐着下颌,笑吟吟的看着他。
“……”韓鏡被親娘盯得逐漸心虛起來,微微轉動視線,避開老母親那熱切的眼神。
“嗯,娘說的對。”形勢比人強,能屈能伸方爲大丈夫。
她不生氣,兒子還小,慢慢教導便是。
其實封建社會男女矛盾真的沒想象中的那麽大,往前推幾百上千年,多是女人爲難女人。
婆媳矛盾始終是無法化解的千古難題。
秦氏的災難,均來自于韓王氏以及幾個妯娌。
韓水生的不插手,并不是韓王氏欺壓兒媳的理由。
韓鏡是個好孩子,秦鹿是可以肯定的。
卻難免帶着古人的思想。
沒關系,思想是可以改變的,一步步來嘛。
“你希望我改嫁嗎?”秦鹿問道。
韓鏡心裏咯噔一下,“我……”
他猶豫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希望有點違背自己的意願,說不希望難免覺得對母親不公。
“好,我知道了。”秦鹿一本正經的點頭,“但是,這個世道對寡婦并不友好,華陽縣偏僻落後,再加上娘很少出門,自然聽不到外面的閑言碎語。若日後你長大成親,對方聽聞你家中有一寡母,難免會生出一種不好的想法,比如性格固執陰暗,甚至會磋磨兒媳等。”
“娘不會的。”韓鏡反駁道。
秦鹿笑了,“我知道自己不會,但換位思考,我有個女兒,肯定不會嫁給這樣的人家。”
“爲何?”韓鏡虛心問道。
“很簡單,這世道,女子幾乎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丈夫死後兒子就是這個女人的全部,兒媳婦的出現就是奪走兒子的罪魁禍首。說到底,她要的隻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而非陪着兒子白首偕老的兒媳。”
“說的再直白點,絕大多數的長者眼中,兒女隻是他們的私有物。如婉娘這般,娘舅都有權利将其發賣,貪墨其家産,這簡直可笑。”
“如娘這般,給你了足夠的尊重和自由,試問天下父母有多少?”
韓鏡搖頭,他從未見過。
“人生在世,但凡有能力,總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平庸雖好,卻不夠刺激。短短百年,我會縱容你盡情折騰,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未來中去,百年後死亦無憾。前人的路,一眼便能看到盡頭,你既然是我秦鹿的兒子,那就要走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撼天震地,千古流芳,豈不快哉?”
縱然心态蒼老如他,此時聽到母親的話,也不由得熱血頓生。
下一刻,卻聽母親開了口。
“先定個小目标,推翻謝氏皇族,一統大盛。”
韓鏡悄悄的攥緊拳頭,也不知是被吓到了還是激動地,眼珠子瞪得滾圓。
“這隻能算是小目标?”小公子低聲嘀咕着。
“對呀。”秦鹿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日後還有北黎南楚,以及周邊幾十個小國,咱們一步步來嘛。”
韓鏡覺得母親可能是瘋了。
謝氏皇族和周邊的北黎以及南楚你來我往近三百年,愣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他現在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如何能被扣上這麽大的帽子。
“娘哪裏來的底氣?”韓鏡迫切的想知道。
秦鹿卻一臉的理所應當,“你呀,做父母的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差點沒憋死他。
天什麽經,地什麽義,就沒這麽坑自家兒子的。
皇帝誰都想做,試問天下人誰不想。
可是有幾個能成功的?
上一世民間起義還少嗎?謝氏一族依舊穩坐龍椅,連手握重兵的藩王都以失敗告終。
他憑着什麽?
“孩兒還小……”韓鏡心中苦澀。
“娘手中有一大殺器,可以助你以一敵百,攻城拔寨不在話下。”秦鹿聲音含笑,溫柔的好似摻了攝魂毒藥。
韓鏡狐疑的看着母親,“是何物?”
“火炮!”她的笑容明媚燦爛,“此物威力巨大,可以在千米之外,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敵方城牆。與敵對戰,一炮下去,震天裂地,保管敵人死傷慘重。”
韓鏡抿着小嘴,“當真?”
“比珍珠還真。”彎腰把兒子抱在懷裏,“所以寶貝兒子,你可要快快長大呀,趁着娘還沒老之前。”
第一更,我繼續去寫。
更完了,主要今天早上沒起來,睜開眼就下午一點半了,吓得我一骨碌爬起來。
昨晚也沒幹啥呀,隻是熬到了淩晨一點才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