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句都是爲了裴矩考慮,他就不信裴矩不動搖。
溫勤見裴矩沉默,有點慌了,“裴大人,這救駕風險極大,要是有什麽閃失……”
“裴大人去救駕不但不會沒有風險,還會被皇上大大賞識。”楊勇打斷他的話,“前幾日,本宮曾遇到司徒大人,許國公和晉王私會,幾人不歡而散,本宮想司徒大人和許國公都秉着隔岸觀火的态度。”
裴矩略贊賞的看了眼楊勇,的确,今日楊素和宇文述都沒有帶兵前來,兩人既沒有幫着楊廣逼宮,也沒有來救駕。
“這個時候,裴大人隻要肯站出來,其他大臣一定會紛紛站出來,司徒大人和許國公不會無動于衷的。”楊勇說完把劍放下了,他确定裴矩一定會跟着他去救駕的。
果然見裴矩沉吟片刻,就答應了,“可以一試,但是……”
遠處傳來鼓聲,天色已經漸漸清明,已經五更了,素日裏提醒上朝的鼓聲,在此時像是求救的信号,又像是鼓舞戰士的樂章。
楊廣策馬長驅直入,大興宮這點兵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宮道兩邊士兵恭敬的站着,屍疊如土丘,血流如雨注,這些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策馬直奔觀文殿。
聽說太子楊勇也已經被抓獲,楊廣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想不到事情會如此簡單,這大隋馬上就是他的天下了,他也不用再裝什麽正人君子,孝子賢夫了。
觀文殿外,太監宮女們拿着随
身防備的木盆木闆對着拿刀劍的士兵。
楊堅端坐在觀文殿中,獨孤伽羅坐在他身旁,盡管是這種時刻,兩人都沒有驚慌。
大殿的門緩緩推開,楊廣逆着光走了進來,當看清來人是誰時,楊堅眼裏的怒火瞬間蹿升,獨孤伽羅也無法維持皇後威嚴,眼裏滿是錯愕。
竟然真的是他!
“楊廣!”楊堅一聲怒喝,威嚴尚在,随着楊廣進來的士兵都随之一抖。
“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父皇不是看的很清楚?”楊廣伸開雙臂,面帶笑意的仰視了一圈觀文殿,“來人,把他們捆了。”
“你敢!”楊堅抽出禦劍,劍光一閃,一人應聲而倒。
“你們這些人都反了?看不清朕是誰?”楊堅向前一步,他雖老邁又拖着病軀,但此時振作起來,雄風依舊,那些士兵都面露懼意,不敢再向前。
“楊廣,朕待你不薄,朕非但是大隋的皇帝,更是你的父皇。”
獨孤伽羅也起身相勸,“楊廣,你現在認個錯,咱們就大事化小過去了。”
楊廣冷笑一聲,“父皇,你這皇位坐的時間也夠長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麽?聽不見本王的命令嗎?”
“誰敢?”楊堅怒喝道,“你們把這逆賊逆子拿下,朕一定重重賞賜。”
“父皇,你别再掙紮了,這些可都是我的人,這還得多謝父皇給兒臣的兵權呢。”
“你!”
楊廣不耐煩和他繼續說下去,拔劍挑落楊堅手裏
的劍。
見皇帝沒了武器,再兇猛也是一隻沒了牙齒的老虎,衆人一下子撲了上去,把楊堅和獨孤伽羅捆綁起來。
楊廣早走到一旁,取過紙筆寫了起來。
看到那是專門用來拟旨的卷軸,楊堅大怒,“你想做什麽?朕是不會同意的。”
楊廣擡眼看了眼被五花大綁的楊堅,“父皇,這事已經輪不到你做主了。”
“你這是矯诏,就算拿出去,群臣也不會信服。”楊堅氣急攻心,身子本來就不好,當下一口鮮血吐在了大殿上,他虛弱的喘息着。
“父皇,你難道忘了你正在重病?”楊廣寫完聖旨拿起來看了看,“這可是父皇病重,臨終前托付兒臣寫下的遺诏啊。”
“天要亡我大隋啊……”楊堅氣若遊絲。
“你!放肆!”獨孤伽羅掙紮着繩子,她何嘗受過這樣的恥辱,而這恥辱居然拜她最疼愛的兒子所賜,這更是奇恥大辱,她心裏對楊廣最後的那點期望也化作了泡沫。
這麽多年來,她居然看錯了人,楊廣居然是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本宮絕不認可那道聖旨。”
楊廣揚了揚手,立刻有人端着托盤進來了,托盤上一口藥碗,碗裏黑色的藥水輕輕晃動。
“母後,你别急,母後待我這麽好,我不會虧待了母後的。”
“你想幹什麽?”獨孤伽羅看着那碗,知道大事不妙,“你膽敢毒殺本宮?”
“母後,你這話說的未免太難聽了,母後和父皇
情比金堅,自然是心痛難忍,随着父皇去了,這是夫妻恩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母後不是最喜歡這樣了嗎?”
楊廣冷冷一笑,神色輕蔑。
獨孤伽羅震驚的看着面前的兒子,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母後難道不擔心父皇去了地府,找到尉遲文姬重叙舊情?”
“你!”獨孤伽羅被氣的胸悶氣短,
楊堅曾寵幸尉遲文姬,而尉遲文姬死于獨孤伽羅之手。
聽着楊廣毫無敬意的話,獨孤伽羅都要被氣暈過去了,好個大孝子,原來平時都是裝的,還每日那麽早的來請安,獨孤伽羅心中一痛。
“母後,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樣強勢的女人的,你管着父皇一輩子,我都替父皇感到不幸呢,父皇大概也是敢怒不敢說吧,畢竟母後實在太兇了。”
看着那張嘴一張一合,獨孤伽羅咬牙切齒,“楊廣,你今日說出這句話,本宮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休想安安穩穩的坐上皇位。”
一旁的楊堅緩過氣來了,聲音低啞,“楊勇定會爲朕報仇,楊廣你這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天下不會有人歸順于你。”
“楊勇?”楊廣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啊哈哈,你們還對那個廢物抱有希望呢?來人,把太子楊勇給本宮帶上來。”
楊堅和獨孤伽羅臉色都一白,楊勇也被抓住了?難道蒼天如此無情,要磨滅他們最後的一點希望?
“本王這就讓你們三人相見,也讓你們一起下地府,路上走的也不孤單。”
“太子何罪之有,你殺了太子,天下更不會服從于你。”一聽這話,楊堅急了,他是時日無多,死了不足爲惜,楊勇那孩子還小,斷不能就這麽斷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