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卻見小太監還沒走,
笑着攤開了手,“太子殿下,我在外頭等了大半夜了。”
楊勇臉一黑,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敲詐他,從懷裏摸出點銀子給他,那太監才笑着行禮要走。
“等一下,你叫什麽?”
既然是高熲托付來的,想必是值得信賴的太監,打好關系也是應該的。
“太子殿下稱呼我溫勤就是了。”
姓溫的,楊勇點點頭,心裏有些放心不下,找到牛刀衛吩咐了一番。
“最近宮裏連連出了亂子,你們可得加緊巡邏,好好保護皇上。”
“太子殿下放心吧。”牛刀衛的兩位小隊長舉了舉肌肉滿滿的胳膊,“交給我們就是了。”
這晚,楊勇拖着疲憊的身子爬上床的時候,月已西斜。他沾着枕頭就沉沉的睡了過去,正在好夢時,卻被吵醒。
外面腳步聲不斷,人聲嘈雜。
楊勇迷糊的睜開眼睛,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天還是黑的,這是怎麽了?
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一個勁裝打扮的黑衣男人單膝跪下,拱手道,“太子殿下,屬下趙景。”
楊勇慢慢坐了起來,趙景是他死士的頭領,這大半夜的跑他房間裏來幹嘛啊。
“外面怎麽了,爲什麽那麽吵?”
“有人發動了兵變,大興宮已經被包圍,還望太子殿下快随屬下出宮,屬下一定拼盡全力,護太子殿下周全。”
啊?!
“什麽?”楊勇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在做夢。
“請太子殿下快随屬下出宮。”趙景再一次催促道,語氣急促了起來。
這是不是孫思邈立的flag啊,他說走不出觀文殿,結果大家都走不出大興宮了。
外面的叫喊聲越發清晰,響亮,似乎隐隐聽見兵器相擊的聲音。
“太子殿下!”趙景提高音量,急急喚道。
楊勇回過神來,不是做夢,得快點逃命,他給自己套鞋子。
門外又沖進來一人,手上還抱着一沓太監的衣裳。
“太子殿下。”安德海聲音都抖開了,“奴才鬥膽,懇請太子殿下換上太監的衣裳吧,這樣可掩人耳目,多争取些時間。”
外面局勢不容樂觀,發動宮變的人,可不會放過太子。
楊勇沒接安德海呈上的衣裳,取了昨晚挂在架上的常服披上,“安德海,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時辰?”安德海一心護主,心慌意亂,一時沒反應過來,“寅時,寅時了,太子殿下。”
殿下二字,更飽含催促之意,屋外喊殺聲漸漸逼近,震天響地。
才寅時?他隻睡了一個多小時?
楊勇穿好衣服往外走,臉上依舊沉着,越是危急時刻越不能慌張,他也怕啊,他沒什麽武功,雖然原主可能學過,但他一直沒有覺醒,這讓他出去厮殺,無疑是送死。
眼下最好的辦法,隻能是先跑路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知是什麽人圍了大興宮?”
“來者沒有立旗,不知是何方人馬。”
在趙景的帶領下,幾人快速走到東宮小門,宮外已經備有駿馬兩匹。
趙景扶住馬身,安德海做勢要扶楊勇。
外面火光清明,天雖還黑着,卻亮的視線清晰,兩人眼裏的神色都是一緻的緊張焦急,傳遞着一個意思:“太子殿下,快上馬出宮吧!”
不遠處,楊勇的一百零八死士已經整裝待發,随時準備着殺出重圍,護送楊勇出宮。
宮道上,宮女太監都急匆匆,跌跌撞撞的跑着,像無頭蒼蠅似的驚恐的喊着,到處亂逃。
“殿下……”
楊勇一踩馬镫翻身上馬,“皇上現在在哪?”
安德海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太子仁厚,在這種時候也許會想去保護皇上,可是外面……現在不走,到時候就更難走了。
他忐忑片刻,還是如實說了,“皇上在觀文殿。”
楊勇一扯缰繩,調轉了馬頭,不管安德海在身後凄切的呼喊,蹬一下馬腹,加速往觀文殿去了。
趙景也随之策馬跟上。
這兵馬到底是誰的?會不會是楊廣提前發動了宮變?他剛剛調動了兵馬就發動了兵變?難道曆史會改變?
兩個小時前
本該是歇息時間,晉王府中卻是燭火長燃,主人沒有要休息的意思,楊廣穿着一身常服,似悠閑惬意的在案前練字。
他要的人很快就來了,卻不是他想象中的歡喜神情,而是一臉驚慌。
楊廣知道情況不妙,擲了紙筆。
“晉王,計劃失敗了。”
“失敗?”楊廣再次懷疑人生,他精心的謀劃,怎麽會失敗?“皇上現在怎麽樣了?”
“太子殿下帶了一位大夫去,解開了毒,皇上現在已經無恙。”
這話猶如一擊重錘,楊廣一口氣上不來,跌坐在椅子中,“此事當真?”
毒殺皇帝可不是小事,他特意尋了一味大隋所沒有的毒,這毒毒性強勁,且解藥難尋,楊勇從終南山請來的大夫居然能解開此毒?
“千真萬确。”
“那現在情況如何了?”楊廣腦子一顆不停歇的運轉,楊堅既然已經被救回,一定勃然大怒要徹查此案。
回禀的人小心翼翼的答道,“太子殿下找到了證人,查出了犯人,孫亦已經入獄,他挨了二百大闆估計活不了了。”
楊廣呼吸緊張,此情此景,讓他回想起幾個月前楊勇在大理寺查案的表現。他心狂跳不止,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孫亦可是招了?”
回話的人不敢再看楊廣,立即跪下,“招了,不過,皇後還爲晉王開脫了幾句,皇上也沒說什麽,眼下,皇上已經歇下,說是明日再查。”
回話的人心想,此事也沒什麽,皇後娘娘既然不相信,孫亦也活不到明日,到時候死無對證。
“開脫?”楊廣眼神晦暗不明,起身抽了架上的劍,一刀殺了跪在地上的人。
屋裏不再有人言語,有人上前悄無聲息的收拾了屍體。
血腥味絲絲漫開,飄散在漫漫長夜中,充斥着神經。
楊廣擦拭了劍上的血迹,驟然收劍入鞘,佩在腰間,走了出去。
楊堅沒說什麽,就說明已經認定是他,事已至此,他隻有先發制人了。
雖說楊素和宇文述都不支持他逼宮,但他若是真的逼宮,他們也隻有出力的份,畢竟若是失敗了,他們兩人也難逃一死——他會拖着他們一起下黃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