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尋見他說話随和,端着的心漸漸放了下來,“好很多了,勞煩太子殿下牽挂。”
好吧,女人就是愛口是心非。
人都這麽說了,他也不能再說什麽了,畢竟他不是什麽神醫。
楊勇放下了勺子,元尋上前收拾陶盅,目光觸及紙上的那幾個字,手一顫,勺子撞擊在了陶盅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楊勇下意識的看了眼桌案上的紙,一眼就看到了那兩個“碧蕊”。
元尋雖然沒有說什麽,楊勇雖然不是很懂女人的心思,還是看出她臉色不對了。
“太子殿下,若是喜歡,可以納碧蕊爲妾,臣妾可以替太子殿下安排。”元尋垂着眸,盡量不動聲色的收拾餐具。
額,這誤會大了,他隻是覺得碧蕊很可疑,才随手寫了她的名字,結果被元尋誤會成他對碧蕊有意思了。
楊勇一把抓住了元尋的手,把她人往身邊一帶,“元尋,本宮在你眼裏就是這樣風流浪·蕩的人嗎?”
元尋眼神躲閃,“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我寫她的名字,唉,還是不說了。”說了怕她多想,太醫都說她憂思過度,這一提,她可又要提心吊膽了。
元尋見他别開眼角,眼神有些受傷的樣子,立刻就知道自己誤會他了,輕咬下唇,“太子殿下……”
“本宮答應過你的,說過會對你好,就一定會做到,你相信我還是相信晉王妃?”楊勇幹脆捅破了這層紙糊的窗戶。
自從那天從仁壽宮請安回來,元尋一直躲着他,他本想等她自己想清楚了,事情也就過去了。可這麽長時間了,元尋還是對他拒之千裏的态度,同在一個屋檐下住着,卻同床異夢,這感覺實在讓人心裏很窩火。
前有狼後有虎,新娶的老婆也對他疏離萬分,這下連在東宮裏住的也不舒心了,他必須把事情說清楚了。
燭火躍動了一下,楊勇沒有移開眼睛,直直的看着元尋,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黑眸裏的神情認真,元尋看得出神,是啊,這才是她要去相信的人,她已經嫁入東宮,成爲太子妃,自然應該和太子一條心,怎麽能被晉王的幾句話牽着走呢?
這幾日,太子殿下對她噓寒問暖,雖說不上照顧的無微不至,但那份關心是實實在在的,一如他掌心滾燙的溫度。
元尋的小心髒“砰砰砰”的跳了起來,雖然不及晉王的描眉化妝,但得夫如此,就足夠了。
她剛要答話,門外有談話聲傳來過來。
“安公公,太子和太子妃正在裏面。”
“我有急事,就是要見太子和太子妃。”安德海說着推開了門。
元尋見有人進來,有些害羞的掙脫了楊勇的手。
安德海風塵仆仆的走進書房,跪下行禮,“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起來吧。”楊勇往他身後在張望,怎麽就他一個人,孫思邈人呢?
看到楊勇探尋的目光,安德海起身道,“太子殿下,奴才辦事不利,求太子殿下責罰。”
元尋覺得他們有要緊事要談,行了個禮就要告退。
“你不用走。”楊勇擡眼喊住了她,“安德海,你好好說,本宮不責罰你。”
“孫神醫說,他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來不了,奴才怕太子殿下擔心,這才急急的趕了回來。”
楊勇皺眉,孫思邈被後世稱作“藥王”,他是個有實力的人,有實力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氣。而且醫者仁心,在醫者面前,人不分貴賤,不管你是皇家的還是平民的,都一視同仁,這也更證明了孫思邈是一位好醫生。
他不怪孫思邈,隻是這一耽擱,元尋的病又要拖下去了。
眼下,他又抽不出時間外出,大興到終南山有六七十公裏的路程,雖說快馬到終南山,來回一天就夠了,但是孫思邈隐居在山裏,時常外出采藥,尋訪,并不是去了就能找到的。
爲了元尋着想,她生病的事斷不能張揚,萬一暗中有人居心叵測就不好了。
楊勇想了想,決定修書一封,“你帶着我的書信,還有這些藥渣,再去一次,記住萬萬不能擺架子。”
元尋好奇的看着楊勇遞出去的藥渣,這氣味和她喝的藥好像,他這是哪裏來的藥渣?
“奴才一定牢記太子殿下的話。”安德海收好東西,彎了彎身子,連夜星辰往終南山去了。
元尋心裏感動,原來楊勇一直惦記着她的身體,還派了人去請神醫孫思邈。
“謝太子殿下。”她說着就要行禮。
楊勇起身托住了她,“你我夫妻之間何須那麽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身體。”
元尋眼眶微微濕潤,楊勇對她的好,她能感受到,心裏對楊勇的那點膈應也煙消雲散了。
楊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他隐約感到元尋每日喝的藥有問題,但是他又沒有證據,就沒有讓元尋不喝的理由,那藥是皇後派人特意準備的,沒有不喝的道理,隻能什麽都不提了。
還算平淡的又過了幾日,仁壽宮裏,獨孤伽羅冷冷的看了一眼獨自一人來請安的楊勇。
她右手邊站着的是楊廣,蕭钰兩夫妻,左手邊按理說站的應該是太子和太子妃,但是現在隻有楊勇來了。
“兒臣給母後請安。”
“坐吧,太子妃呢?”一坐下,獨孤伽羅就發問了。
楊勇掃了一眼對面坐着的兩人,那兩人一臉關心的神情。
“太子妃精神不振,望母後恕她不能前來請安。”
“精神不振?”杯盞有些重的放在了杯墊上,“叮”的一聲,獨孤伽羅的聲音也順帶着提高了幾個度。
“本宮已經派了太醫前去調理,這粗略一算也該有一個月了吧?”
雖然隔着一段距離,楊勇還是能感覺到獨孤伽羅的怒氣,皇後娘娘的威嚴不容人忽視。
空氣凝固了起來。獨孤伽羅甚至不等楊勇開口說什麽,立刻傳喚太醫。
她細細的問了一遍太醫。
三個太醫跪在下面,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開的藥,三個太醫一緻認可,太子妃也都喝了,按理說太子妃應該好多了才是。
現在卻是,精神萎靡,渾身無力,越發病恹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