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看着大量幽州軍士卒開始向南方後撤,而窦建德大軍卻是向東逃離,長槊一揮。
“前進一千步,殺!”
騎兵的一千步隻是喘口氣的功夫,到了指定地點,又開始了繼續轟擊。
楊勇看着身邊士卒流血,已經打出了真火,什麽留着窦建德保河北,根本沒了想法。
這厮在任何時候都敢挑釁江都,身上又有豐州軍的血仇,還留他什麽!
“老五,去堵住窦建德,把他留下!”
楊勇想着遠方的楊諒一聲大吼,火器轟鳴,根本看不清。
但是他的手勢楊諒卻看得懂,東面,那就是窦建德,正是他渤海軍鎮防禦的主要對象。
楊諒當即帶着本部向東而去,仰仗着戰馬速度,一路繞行到窦建德前方,開始了火器的轟擊。
窦建德心中一陣絕望,這可如何是好!
淩敬頂着火器的轟擊,對着身邊的大将高喊。
“指揮士卒,就地挖淺坑,全部換成弓兵,誘敵深入伏擊。”
大将手持金釘棗陽槊,正是單雄信,正是慌亂不已,聞言心中有了決斷,開始不斷收攏敗卒,就地挖了淺坑,潛伏下去。
盡管經曆了半天的大戰,但窦建德麾下依然還有十餘萬,單雄信稍一收攏,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卒終于找到了隊伍,紛紛向着單雄信的帥旗下而去。
“快挖淺坑,全部換成長弓!”
炮火隆隆,說話聲也難以聽清,單雄信幹脆自己示範,金釘棗陽槊揮舞,沒一會就在地上挖出了個淺坑,堪堪夠人躺進去。
窦建德和淩敬也在自己動手,沒有單雄信的速度快,但過了一會,也挖好了坑。
單雄信揮舞長弓示意,又一陣炮火洗禮的僅存士卒紛紛明白,躲在淺坑中,取出了步弓。
楊諒看着戰場敵軍幾乎消失,疑惑下令,“停止火器,斥候向前查探五百步!”
幾百名斥候紛紛策馬向前查探,剛到五百步,突然一陣箭雨襲來,幾百名斥候一個沒剩下,全部身死當場。
楊諒看到了情形,不由氣得火冒三丈。
“大軍步步前推,火器不斷,将這些反賊統統活埋!”
一顆顆火器又開始不斷在淺坑邊炸響,碎塊亂飛,不斷射殺的敵軍,甚至直接炸進淺坑中,将裏面的士卒炸的屍骨無存。
步步推進,根本不給長弓兵一點還手的機會。
窦建德焦慮萬分,這回成了作繭自縛了,匆忙看向淩敬,“軍師,此時如何是好!”
淩敬臉色悲苦,“陛下,大軍沒救了,您趁亂逃吧,微臣鬥膽,借陛下黃袍!”
“不可,我們一起逃!”
窦建德知道了淩敬的意思,要代自己而死,怎麽甘心,淩敬忠心耿耿,又智謀無雙,沒了淩敬,他怎麽東山再起。
淩敬苦澀一笑,一臉決然。
“陛下,一起逃就誰都逃不掉了,别的士卒也未必肯爲陛下去死,隻有單将軍能帶着陛下逃出去,以陛下在河北的威望,東山再起指日可待,在我之後,還有宋正本可堪大用!”
突然又一顆哈密雷在他身邊炸響,止住了他的話,碎片也讓他的臂膀的大腿受傷。
淩敬笑笑,“陛下,你看,這是天意,老天爺不讓我走啊,陛下速走,務必記得敬之前交代,發展河北,東擴遼東,慢慢經營,以國力壓之,且不可再出今日之禍!”
說完又看向單雄信。
“單将軍,我行動艱難,這欺君之罪,隻能你代勞了。”
單雄信心中滿是猶豫,他也欽佩這個淩敬,此人計謀深遠,胸有乾坤,可惜屢次谏言,總是沒得窦建德采納。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由不得多想,江都軍再推進一會,他們誰也逃不掉。
慌手慌腳的将窦建德一身衣袍扒下,随意蓋在淩敬身上,深深看了一眼淩敬,背着窦建德狂奔。
窦建德癡癡呆呆,形同木偶,隻看單雄信撒腿狂奔,一路向南,又改道向東逃去,好像真的就逃出了江都大軍的包圍。
“将軍,你說朕割讓河北給江都,自願去遼東發展,能換回淩敬一命嗎?”
窦建德陰沉問道。
單雄信怔了怔,淩敬現在怕是已經死掉了,還談什麽換回一命,但也不好直接出言打擊。
他也看出窦建德精神不是很好。
“有可能,河東之地,隻換軍師一命,那昏君肯定會考慮!”
單雄信模棱兩可的說着。
窦建德恢複了一些精神。
“好,朕回去就派人跟那昏君談判,甯可不要這河北,也要保住軍師,朕愧對他啊!”
“之前他勸我在河北好好發展,以國力壓垮群雄,少出風頭,朕沒聽,派兵奇襲江都,折損了四十萬大軍。”
“他又勸我發展河北,東滅高開道,取遼東之地,避開中原大戰,朕不聽,派兵搶奪青州,折損了五十萬大軍。”
“天下稱帝,他又勸我,不要在意虛無的東西,還是實力重要,朕也沒聽,有了今日之禍,折損了四十萬大軍。”
“昨天夜裏,他勸我出其不意,暗殺高開道,搶奪高開道兵權,朕也沒聽,隻覺得是小人之言,君子不取,結果今天高開道就對我部先下手。”
“朕,悔不當初啊!”
窦建德說着,淚流滿面。
單雄信也知道這些事,心中也在氣,這麽多軍國大事的主要,陛下怎麽就一個沒聽。
但現在看窦建德如此,也不忍苛責,事已至此,隻管帶着窦建德一路狂奔,先逃回安次老巢。
而同時,楊諒已經走到了淩敬面前,冷眼斜視。
“你就是窦建德嗎,一介草民,也敢稱帝,你看看天下稱帝的,哪個沒有勢力支撐!”
淩敬盡管一身苦楚,但還是傲然一笑。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楊諒點點頭,“此話有理,可惜馬上就得死了,本王就是好奇什麽長相的敢稱帝,才特意來看看,有什麽遺言沒,本王心情好的話,就替你說一聲。”
“靠山王楊諒是吧,有遺言。”淩敬當即開口。
“你若心情好,我死之後,還請幫忙轉達夏皇,務必記得淩敬臨終所言,否則淩敬死不瞑目,大好局面,步步踏錯,實在可惜!”
楊諒的眼睛瞪大了,“你不是窦建德?”
“爲王者,會被活捉嗎!”淩敬一笑,“山人淩敬是也,還請靠山王轉達遺言。”
楊諒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不好,沒興趣轉達!”
話音剛落,橫刀揮舞,刀尖劃過,一蓬熱血當空濺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