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積功那麽多，也是升了降，降了升，每次的任務都是最棘手的，現在将軍給他留了三次大功，天子承諾許他心願，他會選什麽，當然是一軍主将，這也是将軍一手調教的！”
徐茂公繼續說道。
秦瓊心中卻是泛起無邊波瀾，那個一直被呵斥打罵的程黑炭，竟然是将軍有意栽培的！
看徐茂公一臉笑意，秦瓊心中明白了。
這位不也一樣嗎，計策出了那麽多，卻也一直不得提拔，捋一下胡子，就要挨一馬鞭。
這也是将軍看好的！
徐茂公率領着五百斥候一路馳騁，晝伏夜出，很快臨近了津沽戰場！
槊首一揮，隊伍急急停下，徐茂公想了一下。
“下馬，摸到窦建德大軍後方！”
“徐百長，再往前可就危險了，容易被敵軍巡哨發現！”一名斥候匆忙說道。
徐茂公剛剛積功到百夫長，徐百長也就是他的稱呼。
“無妨！”徐茂公擺擺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都小心點，盡量不要被發現，被發現了，就用勁弩幹掉！”
斥候軍開始在地上匍匐，速度極慢，前方斥候不斷傳出短促有力的蟲鳴，指示安全路線。
險而又險地到了窦建德大軍後方，五百個斥候湊到了一起。
徐茂公低聲開口，“就地埋起來，留一個人頭在外面就好！”
衆人不解，但也都依令行事。
埋好之後，原地就已經隻剩一個高宗道的腦袋，虎目圓瞪，死不瞑目。
徐茂公擺擺手，衆人又緩緩退了出去。
長舒了一口氣，徐茂公笑笑，“完成一半了！”
“走，再去高開道的軍營，射殺一個巡哨，然後我們就撤回這裏，從這裏逃掉，記住，誰要是被抓住，誰就要按大隋軍規行事！”
斥候的軍規就是，一旦被困，突圍無望，就要自行了斷，免得刺探别人不成，反而被别人套出情報！
一行斥候上了馬，摸向了高開道軍營，沒等靠近，徐茂公已經一弩箭射去。
不及多想，隻是一揮手，“撤！”
五百斥候迅速夾緊馬腹，在窦建德的隊伍後跑了一圈，就要遙遙向北方逃去，正是楊勇大軍的位置，安次縣。
後方的大營中已經火光沖天，都在喊着抓刺客，徐茂公咧嘴一笑，側頭看看，“清點一下，有沒有少人！”
“回徐百長，清點過了，一個沒少！”
徐茂公志得意滿，這樣的好事當然得面呈陛下！
……
高開道還在大帳中飲酒。
今日他一直郁郁寡歡，覺得上了賊船，什麽唇亡齒寒，根本就是扯淡。
窦建德離不開河北，那是因爲此地的百姓根基，民心所向。
可他又沒什麽民心，人人都暗地裏罵他殘暴。
而且他又不是沒有退路，向東走遼東，那裏也是大片沃土，更有大好的兵源。
關隴兵善戰，那是常年要和突厥打仗，人人會騎射，遼東兵也善戰，他們要面對契丹和奚的威脅，那片白山黑土，更是把一個個大漢都滋養的膘肥體壯。
他得等到下一次軍糧運達，手上有了糧，就幹脆撤兵，管他娘的窦建德死活！
也許那羅成滅了窦建德，就回去找劉武周麻煩了，也說不定！
外面的熙熙攘攘，讓他不勝其煩，又不可能發生夜戰！
幽州軍要是訓練過夜戰，這麽多天，早就用了，估計又是士卒爲了物資争奪的破爛事。
耗在這片戰場上，他算是倒了血黴！
淩敬，那個把他忽悠過來的淩敬，有機會，一定親手砍了他！
“什麽事！”高開道不耐煩的向外面喊道。
良久後一個親兵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将軍，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天塌了不成！”高開道怒罵，狠狠一腳踹了出去，他的親兵，怎麽能這個熊樣！
“将軍，窦老賊的斥候鬼鬼祟祟，被我們發現了，就一箭射死了我們一個弟兄，逃了回去，然後……”
親兵說道最後，更是膽戰心驚起來，不敢說下去。
高開道大怒，“他們逃，你們不會追嗎！”
“我們追了，然後發現了小将軍，小将軍……死了！”親兵跪在地上，吞吞吐吐說着。
高開道腦袋一暈，險些當場暈倒，小将軍，那是他的弟弟，一奶同胞！
“扶我……扶我過去，看看我弟弟……”高開道緩緩說道。
幾個親兵當即過來，小心翼翼的撫着高開道上馬，牽着馬缰，慢慢到了現場！
高開道一眼看到了高宗道的人頭，隻覺得心中一陣絞痛，一聲大吼，“誰幹的！”
“将軍……還有……”親兵離得遠遠的，小心翼翼開口。
高開道定了定神，突然看到周圍一個個還沒有徹底掩飾好的土包，幾步走了過去，伸手一挖，泥土還沒有凍住，顯然剛剛松土沒多久。
幾下又挖出一顆人頭，眼睛不由瞪圓了，這是他的二叔！
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挖，都挖出來！”
沒一會功夫，五百顆人頭已經被擺放的整整齊齊。
高開道一個個看着，心中已經麻木，隻是拳頭攥得緊緊的，他的娘子，他的小妾，他高家一族……
窦建德已經聞訊趕了過來，行色匆匆，手上帶着一支狼牙箭。
“高兄，節哀，還請冷靜，切莫誤會，你看這箭頭，這是幽州軍的斥候的弩箭，不是我軍所用，是那羅成在挑撥離間！”
高開道看看箭頭，點點頭，确實是幽州軍的斥候所用，還是隋朝制式的，突然又看向窦建德，“你軍中也收繳了不少隋軍弩箭吧！”
“高兄，冷靜一點，你我同仇敵忾，一損俱損，這時候，我會如此行事嗎！”
窦建德急道，這時候要是解釋不清，看高開道這個瘋子，沒準就會内部火拼，沒等幽州軍打過來，他們内部就自行瓦解了。
高開道晃晃腦袋，目光漸漸清明，從呆滞中變成一個擇人而噬的猛虎。
“明天不決戰，高某就不奉陪了！”
他原先是想着趕緊決戰，事情一了結，他就躲得遠遠的，不再趟這趟渾水，幹脆去遼東，做個遼東王。
管這裏打個魚死網破。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要決戰，要拉着他們統統去死，他家破人亡，去做遼東王還有什麽樂趣。
無論是羅成，還是窦建德，都有可能是滅族的兇手，甚至窦建德的可能性更大，羅成想進将軍關沒那麽容易，窦建德倒可能靠着暫時聯盟的關系，騙開了将軍關城防。
都不是什麽好貨，那就幹脆一起去死好了！
窦建德有火油，他軍中也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