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也不是傻子,那句掌控幽州,也讓他模糊地想出一些因果。
而且有幽州大軍,他就要稱霸河北,幽州鐵騎,可不能困守一州,他志在天下。
看着羅藝已經繞開戰場,向着西北方向逃遁,他也不再耽擱,上了戰馬,一夾馬腹。
“駕!”
戰鬥已經結束,隋軍正在打掃戰場,楊勇卻在對着沈光咆哮。
“羅家父子呢!你們斥候軍幹什麽吃的!”
一戰損失數千人,這還是江都軍第一次如此失利。
況且還有萬匹戰馬,讓大軍失去了長途奔襲的能力。
甚至連他的追風,也已經喪命。
那是突厥可汗敬獻給他的草原良駒,從幼馬養起,陪他南征北戰多年。
他是天子,也是騎兵,追風就是他最親密的戰友!
沈光的頭盔已經被馬鞭抽飛,卻隻敢跪在當場。
“羅藝父子是先後沿北方黃河突圍的,我們斥候軍正一路追殺,剛剛傳來消息,羅藝正在南下,看方向,目标是長安!”
沈光心頭也在滴血,損失的人大部分是他的斥候軍,是中了那第一波箭雨而死,他也恨羅藝入骨。
同時心中也是憋屈,他的斥候軍隻有橫刀勁弩,沒有遠距離攻擊武器,連硬弓都沒有,追殺羅藝,談何容易。
楊勇聞言沉吟半晌,又開口呵斥,“羅成呢!”
他知道隻要羅藝沖出了包圍,再想追殺就難了,大軍肯定追不上一人,不過羅藝也沒法到長安,虎牢關還在楊諒手上呢!
但羅成也是禍根,他同樣不想放過,要是能滅了他,幽州群龍無首,天下局勢還會變化!
無論怎麽變,都會對他江都有好處,畢竟不會比現在的合縱抗隋更糟了!
沈光聲音苦澀,猶豫一下,小心翼翼道,“陛下,羅成沒了消息!”
外圍的斥候軍有限,正全力追殺羅藝,羅成,自突圍後就根本沒了蹤迹,他也滿心無奈,隻是事已至此!
楊勇深吸一口氣,無力再去斥責,沒消息就是消息,羅成跑了!
“給楊諒鷹信,告訴他堵住羅藝,大軍就地休整,半日後南下,斥候軍先行,定北軍随後,其餘三路軍随中軍一起!”
羅成逃跑已成事實,多思無益。
告訴楊諒堵住羅藝,而不是出虎牢關絞殺羅藝,隻是擔心虎牢關形勢,怕楊諒爲了羅藝丢了虎牢關。
大戰打到現在,已經完全超出他的計劃,羅家父子逃跑,隻是日後之患,但敵軍層出不窮的克制火器的辦法,讓他也不得不更加謹慎。
楊諒的位置已經極爲重要,他就是一個釘在李唐勢力的楔子,讓李唐行事,随時都得顧忌他這一股力量,不敢輕舉妄動。
而南下葉邑關,讓斥候軍先行,宋老生做先鋒,就是看好他的老成持重,讓他老摸一摸敵軍的底牌,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辦法,還克制他的火器攻勢。
他們底牌暴露,就是他江都大軍收割戰場的時候。
沈光傳令而去,又匆匆跑回,“陛下,那個侯莫陳義想要面見你,說願意歸順大隋,他了解幽州軍的内情!”
“直接砍了!”
楊勇毫不猶豫地說着,跨上一匹新的戰馬,打馬出了戰場!
一個反賊,想反就反,想降就降,天下有這麽好的事嗎,讓他降了,讓死去的弟兄們,讓追風怎麽瞑目,讓活着的弟兄們怎麽想!
幽州軍的内情,也比不上大軍的同心戮力,再說那就是一個被抛出來送死的,能知道什麽内情!
回了帥帳,裴婉兒當即迎上,“陛下,末将爲你卸甲!”
楊勇面無表情,也幫裴婉兒卸了甲,大氅一翻,就成了被子,鑽了進去。
裴婉兒悄悄解去外袍,也鑽進了大氅,緩緩開口,“陛下,是婉兒無能,害死了追風……”
她一直自責不已,隻恨自己不能像那些老卒一樣,鑽進馬肚子下,那樣陛下就不用救她,以追風的神速,肯定不會身死。
她知道戰馬對于騎兵,意味着什麽!可陛下爲了她,放棄了追風!
楊勇依舊面無表情,“休息吧,隻有半日休整時間,葉邑關還有十一萬大軍等着我們!”
裴婉兒湊緊了身子,沒等楊勇去抱,就主動貼了上去,相互取暖,羞澀之中,緩緩解開了内衫,隻解開一半,又是一愣,自己這是怎麽了……
雖然那是天子,雖然那人還不錯,雖然他還給自己寫過詩,還救了自己一命,可自己畢竟出身裴氏名門,有名門的風骨……
“陛下,追風和别的戰馬不一樣,它會哭……”裴婉兒低聲說着。
楊勇心裏一痛,臉上幹笑一下。
“它老了,已經十二歲,本來也該下戰場了,朕本來想着這次大戰結束,就讓它去養老,現在想想,這樣的良駒,戰死沙場,才是它的宿命!”
大手一摟,沒有其他動作。
“好好休息,隻能休整半日,後面還有大戰!”
……
虎牢關裏,楊諒也擺弄着沙盤,這已經是隋軍主将的标配。
目光死死的盯着函谷關和潼關,隻等着裏面的李元吉出來,一次給他來個狠的。
他砍了李元吉的一條胳膊,李元吉對他恨之入骨,他現在近在咫尺,就不信那李元吉能坐得住!
雖然隻是接觸了李元吉幾日,他就已經發現,那李元吉就是一個匹夫廢物,否則他也不會隻砍李元吉一條胳膊,而是會直接砍了腦袋!
廢物可以活着,但聰明人不行!
“王爺,陛下軍令!”一個斥候匆匆跑來。
楊諒皺皺眉頭,頗爲不悅,這打斷了他的思路,但他堂堂王爺,還不至于和一個斥候計較!
伸手拿過軍令,認真讀了一遍,就扔到了一邊。
裴青顯匆忙撿了起來,看了一遍,又認真收了起來。
天子的軍令,楊諒敢随便扔到一邊,他不可敢有任何亵渎。
“王爺,陛下讓我們堵住羅藝,我們要不要出關布置一下……”
“不用理會,老二是魔障了,大戰當即,還想着那點私仇!”
楊諒随口說着。
裴青顯眼角跳跳,總覺得這個王爺天天找死,他當然不會死,他是皇族,可自己呢,自己跟着這個王爺,怕是離死不遠了。
等回去,說什麽也得讓祖父給他調動一下,畢竟他也是科舉出身,金榜題名的。
“王爺,可這畢竟是天子的軍令,而且羅藝又是幽州總管……”
楊諒不屑地哼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