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并不遠,不到半日,楊勇就已經到了鎮江口碼頭,看到了熙熙攘攘被兵部和戶部劃分的人群。
甚至蕭立業和來楷還在争吵,搶着兵源。
蕭立業雖然是兵部尚書,卻根本管不到水軍,尤其是來楷這樣的混人,可他想要騎兵,來楷卻想要水軍。
楊勇看看來楷,就又想起自家養了十幾年的好白菜,就是被這頭野豬拱了,心中不由怒火叢生。
“吵什麽呢!”
一巴掌拍在蕭立業腦袋上,讓蕭立業匆忙單膝施禮,“參見陛下!”
另外右腳卻是猛地踢出,将來楷一腳踢出兩丈多遠,就地滾了一下,身法靈活,也匆忙施了個禮,“末将參見陛下!”
“你還敢卸力,給朕過來!”楊勇怒喝一聲。
來楷卻是心中委屈,那根本就是武将的下意識動作,甚至他的手都搭在橫刀上了,又匆忙松開的。
“陛下,末将不是故意卸力的……”來楷唯唯諾諾地走了過去。
楊勇剛要再來一腳,就聽到一聲嬌喝,“父皇,你幹什麽,不許欺負他!”
側頭一看,丹陽公主已經沖了過來,拉住了慢慢磨蹭的來楷,怒聲說着。
楊勇心頭火氣越燒越旺,女大不中留,果然如此。
“丹陽,誰讓你出來的,還懂不懂規矩!”
他已經知道這個小女兒出宮了,也猜到了去處,可現在竟然明目張膽露面!
“女兒不知犯了哪條大隋律令!我在關隴出生,可沒華族女子的矯情!”
丹陽公主理直氣壯,“來楷立了大功,他是三品武将,朝廷棟梁,父皇憑什麽打他!”
楊勇眼睛眯眯,看看四周,隻看四周一圈人,都已經低下頭,看向了自己腳尖。
“好,朕可真是養個了伶俐的女兒。”楊勇哈哈大笑。
“國法不能治你,但朕還有家法,婉兒,把她帶回去!杖責……交給皇後處置!”
裴婉兒二話不說,輕舒藕臂,借着巧勁,就将丹陽公主甩到馬上,兩腿一夾,戰馬就嘶吼着向江都跑去,自有一路斥候随行守護。
這是她的責任,她終于找到了記室參軍的任務,怎麽能輕易放過。
來楷張張嘴,眼看着丹陽公主被帶走,也沒敢說話。
以他的身手,裴婉兒自然沒法在他面前搶人,可裴婉兒後面還有天子。
而且他知道丹陽公主回去也沒事,最多斥責幾句,隻是現在他卻尴尬了,天子正逼視着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來上一腳。
楊勇緩緩壓制怒火,這家夥皮糙肉厚,打罵一番也是沒用,而且終究得成自家人,還是得留點顔面。
“剛才教訓你,是爲你在虞大人面前失禮,現在你來彙報一下情況!”
來楷唯唯諾諾,“回陛下,杜伏威的二十二萬大軍就是扯淡,老弱足有十五萬,剩下願意耕田的又有五萬餘人,就剩下一萬餘人可以從軍!”
楊勇心中又是一陣發苦,丹陽怎麽就看上這麽一個混人,都是小輩,但言談之間,哪有虞肅半點風範。
也罷,子孫自有子孫福了!
看看蕭立業,“立業,這一萬餘人就不要争了,他們本身就在水域縱橫,了解這江淮的阡陌水道,做水軍合适,畢竟以後這江淮一帶,還要這混蛋鎮守!”
蕭立業不敢争辯,“末将領旨!”心中卻是嘟囔,這混蛋就是仗着公主的勢。
楊勇給沈光一個眼色,沈光會意,帶着一批斥候軍離開了,他得揪出這一萬餘人裏面的盜匪和逃兵。
楊勇又看看來楷,“來楷,挑出一萬軍,交給你訓練,務必完成大隋軍規标準,以後這杜伏威部的防區,就歸龍遊軍鎮守,有沒有把握!”
來楷慷慨激昂,“末将領命!但有命在,我大隋水域,必定半步不讓!”
楊勇總算聽到了幾句像樣的話,随意開口,“滾蛋吧!”
“陛下,那個杜伏威一直想見你。”來楷突然說道。
楊勇想了一下,“讓他來吧!”
不久,一個大漢就被帶了過來,濃眉大眼,膀大腰圓。
“罪民杜伏威,參見陛下!”
杜伏威略一躬身,高聲說道,卻突然腿彎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地上,不由回頭怒目圓瞪,卻看到來楷的眼睛比他瞪得更大。
“見了陛下還不下跪,你找死嗎!”
來楷一臉陰森的說着,手掌就握在橫刀上。
杜伏威心中憤慨,他不懼怕來楷,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上了岸,就徹底是江都騎兵的天下了,畢竟,他也有一家老小。
楊勇滿意笑笑,這混蛋有時還不錯!
“起來吧,也算老相識了,你以後有何打算?”
楊勇笑着問向杜伏威。
杜伏威深深低着頭,卻高聲大喊,“陛下若要殺我,我隻想替兄弟們求一條活路,陛下若當我是大隋子民,我自然一切聽陛下安排!”
楊勇眯眯眼睛,這個杜伏威,粗中有細,這時候還來這一套,用一群水賊兄弟,用道義保命。
可自己根本沒打算殺他,總得給那些流民看看,大隋天子,隻殺亂匪,不殺良民。
杜伏威,正好就是一個招牌。
不由又笑了笑,“小聰明就免了,朕要殺你,還用等現在嗎,你是大隋子民,自己選,種田還是從軍!”
杜伏威愣了一下,老臉一紅,“草民杜伏威,參見陛下!”
他選了耕田,遠離紛争,也是好事,行伍之中,難免有人利用他的威望行事。
楊勇看看江淮,心中感慨。
和虞家父子布局這麽久,終于摘下果子了!
長安正和西秦打得火熱,關隴貴族和吐谷渾也被拉下了水。
但江都卻悄無聲地統一了江淮。
杜伏威歸順并不是什麽偶然,而是大勢所趨,也是杜伏威夠聰明,看懂了大勢,知道這天下相争,跟他一個草莽沒什麽關系。
曆史上的杜伏威也同樣聰明,隻是他歸順了長安,沒多久就被滅門了。
江都謀的是人心,看得是人心向背,看透了亂世流民的無奈彷徨,他們隻求一個安穩之地,說是江淮亂匪,也不過是彙聚到一起打漁而已。
從第一個漁民逃到江都,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得到了土地,看到了市井繁華,物資豐盛,消息傳回江淮的亂匪中,杜伏威等人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水軍已經全部歸來,來護兒老将被安排到了原杜伏威防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