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王上還以你太老爲由,沒有派你去前線,你不覺得窩囊嗎?”
乙支文德往椅子上一靠,索性倚老賣老,“我的确上了年紀了,王上這是體恤我,不窩囊,你麽,正值壯年,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啊,想當年我……”
“打住。”淵太祚及時打斷乙支文德的回憶,他可不想聽乙支文德沒完沒了的說過去的光輝歲月,他耳朵聽的都要長繭了,“你就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麽?”
“大對戶,王上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現在你得知大隋太子在鏡城,你還不快點把他抓來獻給王上?你打算要這麽重要的敵方人物在我們的地盤上逍遙自在?”乙支文德摸了摸下巴,“這可是個表忠心的好機會,你要不抓緊行動,我就先去告訴王上了啊。”
乙支文德說着就要站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去宮中把這件事情禀告給平陽王。
淵太祚眉頭緊皺,“大将軍,我有說不抓嗎?我隻是懷疑是否真的是大隋的太子,你就憑那三個普通的特征,如何就确定是大隋太子?”
王上已經對他心存不滿,要是他再出什麽漏子,王上很有可能會緊緊抓住機會,對他進行攻擊,到時候他就不得不和王上撕破臉皮了,這不是淵太祚所希望的。
乙支文德又靠回到了椅子上,“大對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曹操說甯可甯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不管是不是真的,甯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淵太祚琢磨着乙支文德讓他這麽做,可能沒有那麽簡單,但眼下,他隻有這麽做,才能保住自己,也能保住高麗,如果真的是大隋的太子,他到高麗來做什麽呢?
當下叫來自己的人,“你們去把那個有飛鳥令牌的人帶來。”
“是。”
親兵很快就傳信回來了,“大人,府尹大人扣下了那些人,說要親自押送集安城。”
說着看了乙支文德一眼,“府尹大人說,如果大将軍肯去和他見一面,另當别論。”
淵太祚聽出不對味來了,“鏡城的府尹是誰?”
“金昌義大人。”
淵太祚睨了乙支文德一眼,“大将軍,這我恐怕就無能爲力了。”
朝中誰人不知,金昌義曾和乙支文德鬧過不愉快,那時候乙支文德還是大對戶,利用自己的權勢,愣是把金昌義給貶到偏遠地區做小官去了。
“哎呀,被你發現了。”乙支文德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裏卻在想,幾年不見,這金昌義變聰明了啊,如果他真的去,恐怕就要坐實和大隋勾結的罪名了,他當然想和大隋勾結,但總不能被人發現吧。
“大将軍,你自己弄出來的事情,自己去擦屁股吧。”淵太祚不打算再插手這件事情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乙支文德。
“怎麽是我弄出來的事情?我這是保護金大人,他脾氣那麽沖,在朝中容易得罪人,鏡城多好,遠離朝廷,又逍遙自在。”
淵太祚默默的轉了個身,背對着乙支文德,不想再聽他羅裏吧嗦的解釋,“大将軍,既然是這樣,那你就爽快的去見他吧。”
“見,當然要見。”乙支文德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金昌義到他這還太嫩了些。
他一從淵太祚那出來,就立刻着書信一封,“送去給吉州的州牧大人,他看過之後自然知道要怎麽做。”
***
楊勇他們在屋裏吃吃喝喝,看起來挺自在的,但是門口把守着的官兵不容人忽視,他們這顯然是被府尹給軟禁起來了。
崔新和裴仁基在牆頭觀望着一情形,“這真是奇怪了,府尹沒有把太子殿下送去集安,也沒有放了他們,而是把他們關起來,這是要做什麽?”
楊勇順手撈了個士兵進屋唠嗑,問了半天,酒喝了一壺,什麽也沒問出來。
“府尹大人隻說不能讓你們出去,别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該不會是乙支文德的命令吧?楊勇有些後怕,那老頭可别是個坑,說什麽要和他合作,結果早就想一刀砍死他……
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外面有人通報,“州牧大人到。”
楊勇剝了士兵的衣服,想要換上,突然想起自己聽不懂高麗語,過去湊什麽熱鬧,轉身給了周福生,“你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周福生的詞彙量比王桐澤多,叫他去聽聽的比較全,王桐澤對此也沒有異議,兩個少年在路上慢慢磨合,現在關系也鐵了起來,不像一開始那樣有敵意。
府尹沒想到乙支文德沒來,而是派了州牧來,行禮道:“大人前來是爲何事?”
“聽說你抓到了一批大隋探子,大将軍說你做的很好,特意讓我來嘉賞你。”州牧話鋒一轉,“隻是,你再不明白大将軍的良苦用心,也該爲自己着想啊。”
“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府尹看着比自己年輕,但官職比自己高的州牧,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州牧之所以能年輕有爲,就是因爲和乙支文德關系匪淺。
“你也該知道朝中最有權勢的人早就不是大将軍了,而是大對戶,王上讓大對戶來押送可疑人員,你卻從中阻撓,拒不配合,這麽一來你可就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了。”
金昌義臉色一僵,他隻想着有機會扳倒乙支文德,沒想到給自己惹了個麻煩,他已經和乙支文德鬧僵了,再和淵太祚鬧僵,那不是死路一條嗎?
“下官當然沒有要違背大對戶的意思,我們同爲朝廷命官,自當看清個人恩怨,以朝廷安慰爲重,這些可疑的人說是來投奔大将軍的,人既然到了我這裏,調查清楚,是我的職責。”
“金大人,飛鳥令牌是何等珍貴的東西,大隋與高麗互爲仇敵,大将軍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大隋人?你也知道大将軍曾在戰場上被大隋人圍攻,受了重傷,那飛鳥令牌就是大将軍在那時候掉的,如今能找回來,大将軍也甚是欣慰。大将軍與大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很是樂意在集安城與金大人見面叙舊。”
州牧的這番話,說的府尹血液都停止了流淌,乙支文德這是在威脅他,向他表面,就算他帶着人去王上面前對簿公堂,乙支文德也有辦法爲自己脫身,最後受難的反而是他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