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紅白兩道身影不斷逼問,楊俊抱住頭,縮成一團。
“王爺,說吧,說了就沒事了。”
外頭又傳入一道陰恻恻的聲音,“王爺,你要是不說,以後我們便夜夜纏着你,叫你生不如死。”
風吹過,“嗚嗚”聲不斷響起,又凄又厲瘆人,白影又一次穿梭而來,楊俊吓到虛脫,求饒起來。
“我說,我說!”
是誰?楊勇豎起耳朵。
“是母後,是母後!”
獨孤伽羅?
“你是說勾結山賊,意欲謀害太子殿下的人是皇後娘娘?”甯妧微微驚訝,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是皇後。
楊俊愣了下,陳香漫果然知道了山賊的事情,他也不算是殺害無辜,“一切都是母後的錯,你要找就去找母後,不要纏着本王。”
楊俊快被這“嗚嗚”的聲音,和這飄忽來飄忽去的白影吓瘋了,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屋裏三個丫鬟和小厮,尖叫連連,這時候都躺在地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暈死過去,還是在裝死。
那“嗚嗚”聲其實是窗戶上留着的小縫,一有風吹過,自帶特效,還加寒意,都不需要借助現代設備,就可以營造出詭異的氣氛來了。
窗外燭火閃了三次,這是楊勇的信号,趙景自梁上輕巧的翻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悄悄走到楊俊身後,一棍子就把人敲暈了過去。
崔瑩卓讓人開了側門,帶着自己的親信沖了進去,“王爺,王爺,這是怎麽了?”
如意帶着甯妧和金蕊自昏暗的小道穿到後府更換衣物,打扮成金蕊的姑娘一路上小聲的啜泣着,她是金蕊的妹妹,如今确認了姐姐的死因,一時傷心難過,哽咽不止。幾人無話,快速穿到後府。
暖房中,羅常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愣是由人拍打了好幾下也沒什麽反應。自有秦王妃安排的小厮把他帶到其他地方去,請甯崇也到後府去。
楊勇正在芳馥殿中,這裏是陳香漫生前住的地方,陳香漫死後這裏就無人居住了,今晚又鬧了那麽一出,更不會有人靠近這裏,是密謀的絕佳勝地。
殿中本來精心栽培的百花,無人照顧,此時都凍的凋謝,彌漫着淺淺的芳香。楊勇無心留意周圍的景色和香氣,滿腦子隻有楊俊剛才的話:是母後。
楊俊當時吓成那個樣子,不可能說假話。可是,虎毒不食子,獨孤伽羅沒有要害他的道理啊。難道,獨孤伽羅真的知道他的身世了?楊勇突然發現,知道了背後的主謀,還不如不知道。
事情變得讓他有點頭大,獨孤伽羅和大部分的皇後不同,她在朝政上是有很大的發言權的。每日送楊堅去早朝,然後等楊堅下朝一塊回去,别人等是真的等,她是邊等邊聽楊堅上朝的情況,有時候還會派太監進去傳遞自己的意見,楊堅每次都會尊重她的考慮,朝臣們也沒什麽意見。
獨孤伽羅對外也做出表率,楊堅節儉,她更節儉,遇到便宜打折的珠寶飾品都不買,全爲國庫考慮,如此深明大義,爲國考慮,自然深得人心。
獨孤伽羅和楊堅夫妻恩愛,幾十年如一日,大隋最受器重的大臣,高熲,又出自獨孤伽羅家。所以,真要說起來,獨孤伽羅就是你得罪不起的大佬。
但問題是,現在得罪了,怎麽破。
楊勇心頭有個辦法,但是有點不道德,獨孤伽羅說了算,但楊堅比獨孤伽羅說了更算,隻要穩住楊堅一切就好辦了。經過彈劾案的事情,袁憲口出狂言,已經讓獨孤伽羅和楊堅離心,現在宮中最得寵的不再是獨孤伽羅,而是陳宓。
他隻要動些手腳,就可以讓楊堅徹底冷落了獨孤伽羅。可是,這麽一來,他不就變成像楊廣那樣,在背後耍手段的小人了嗎?
都說,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楊堅和獨孤伽羅攜手走過多少風風雨雨,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從中作梗,挑撥離間,那不是缺德嗎?
可眼下,他不對人狠,别人就要置他于死地啊。
楊勇歎了口氣,幹脆亡命天涯算了,掌握着現代知識,他就不信不能在這廣袤的大地上,開拓出屬于自己的人生。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太子殿下。”如意帶着甯妧,甯崇到了。
“進來吧。”楊勇整了整衣袍,轉向門口。
甯妧已經換回了男裝,“太子殿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按照她的想法,如今最好逃到某處隐姓埋名。他們已經知道了秦王的秘密,雖然逃過了今晚,但秦王清醒過來之後一定饒不了他們。不過,能不失身于秦王,惹得大興諸多權貴不快,已經是萬幸。所以,甯崇和甯妧對眼下的情況并無不滿。
“你們今晚先住在秦王府,明日就說什麽也不知道。秦王心虛,自然不敢做什麽,之後讓秦王妃安排你們離開。”楊勇看向剛從門外走進來的崔瑩卓,她去做收尾工作了,來的稍微晚些。
崔瑩卓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廂房。”
楊勇接着道:“秦王自爆殺害數人,甚至牽扯到皇後,算是前所未有的皇家醜聞,府上的人不傻,絕不敢放肆張揚,秦王表面上不敢做什麽,難保私下會有小動作,本宮會安排人保護你們,你們不用擔心。”
楊俊因爲北方謀反的案子和平定江南不順,被楊堅責罰,楊勇雖然兵力不多,但應對楊俊身邊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秦王已經揭穿你的女兒身,他又吃了今日的啞巴虧,必然不會在東萊山地權一事上松口。”
甯妧聽到楊勇說到女兒身,眼神微閃,看向楊勇,楊勇對她的态度和往日沒什麽不同。
楊勇也沒有開口責怪他們隐瞞實情,家中财産由兒子繼承是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沒有兒子,财産将由宗親瓜分。甯崇,甯妧爲什麽隐瞞實情,他雖然有點好奇,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原因就沒有那麽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度過眼下的難關。
“秦王說了不該說的話,怕是不會親自出面,而是鼓動甯氏宗親,本宮聽說甯氏宗親對地權很感興趣,一定會聽從秦王的指示,很有可能會上告朝廷,告你們隐瞞身份的罪。”
說到那些宗親,甯妧的臉色又冷了幾分,甯崇也皺起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