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秦王妃，秦王既然說甯氏父子犯下欺君之罪，就算本宮前去，就做不了什麽啊。”
這麽貿然闖進去，反而會被秦王安上一個同謀的罪名，他可沒有兩個腦袋可以砍。
崔瑩卓顯然沒想到這一層，這時候反應過來，也愣在原地。
有個小厮匆忙跑來，“王妃，王爺說要給甯小娘子安排一套合身的衣裳。”
“甯小娘子？”崔瑩卓皺眉，“哪裏來的小娘子？”
小厮上氣不接下氣，“那個甯妧，是個女人。”
“啊？”在場幾人面面相觑。
甯妧長得清秀俊美，氣質清冷又寡言少語，本就有些雌雄莫辨，走路的姿态和吃喝的習慣也像個女子。楊勇等人隻當這是因爲甯妧從小被當成女孩子養的緣故，沒想到她真的就是女子。
這下可不好辦了，甯妧女扮男裝，隐瞞實情繼承了地權，這的确是欺君之罪啊。他在柳城縣的時候就和甯妧認識了，楊俊估計等着他進去，好給他坐實一個知情不報，貪圖東萊山地權的罪名了。
崔瑩卓想的是另一方面，秦王既然下令要給甯妧安排一套衣服，還特意叫小厮來跟她說，那便是對甯妧有幾分意思了。陳香漫一死，也不會有人對秦王納妾多說什麽了。她作爲正室，再怎麽心胸寬廣，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
小厮沒有回去回話，便又來了個小厮。
“王妃，王爺催呢。”
崔瑩卓咬咬牙，“太子殿下，這事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倒是想到了一個，但得王妃配合。”
“太子請說，我一定配合。”
楊勇把崔瑩卓拉到一邊密謀，“王府中還有陳側妃的遺物嗎？”
“太子殿下提這個做什麽？”有是有，但是，黑燈瞎火的，提死人的東西，怪晦氣的。
“陳側妃的四七還沒過吧？她的死和秦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秦王不可能心中沒有鬼。隻要讓甯妧穿上陳側妃以前的衣物，化上陳側妃最愛的妝容，吓他一吓，到時候，他就算知道甯氏父子犯下欺君之罪，也不敢對外說什麽了。”
楊勇記得楊俊小時候挺愛求佛的，以前還鬧過要出家，被楊堅揍了一頓。後來雖然不敢再提，但一直是神鬼之說的愛好者。隻要安排妥當，楊俊必然上鈎。
楊俊不是弄一套求神問道的法子和他搶地權嗎？那他就還楊俊一套裝神弄鬼。沒準，這次還能問出山賊背後主謀的事情。
“太子殿下，那甯姑娘會不會不穿那衣裳？”畢竟是死者的衣物，多少會有些介意吧？
“你且問她要生還是要死，她自然會做出選擇。”生死面前，還管什麽晦氣不晦氣。
“她若不穿，本宮也幫不了她什麽了。”
他不是非買東萊山地權不可，如今隻是覺得和甯氏父女有些緣分，又想從楊俊那套出些話來，才會出手相救。
交付了貢品，甯崇，甯妧才算放下心來，這次總算是順順利利的完成了，不用再跑一趟了。
兩人坐在客棧一樓大廳裏休息。
“上次來的匆忙，沒機會帶貨物回去。這回年關在即，商品價格上漲，已經不适合帶貨物回去出售了。”甯崇浏覽了一遍物品清單，把單子收了起來，“肥皂倒是新奇，不過價格不菲，帶到柳城也不好賣。”
“爹，不如咱們把東萊山賣給出高價的人吧，這麽一來，就不用再考慮謀生的經營了。”
“人小鬼大。咱們已經答應了别人，怎麽能反悔？”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開玩笑。”甯妧岔開話題，“我聽說京都最近流行魚畫，不如我們買一幅畫回去，圖個吉利。”
“那咱們去文淵閣看看。”
兩人正打算起身，門口進來一個年輕男子，身後跟着幾個帶劍的侍衛。
那男子四下環顧了一圈，抓住了路過的店小二，與店小二說起話來。
甯崇與甯妧對視一眼，兩人坐了回去。
正值下午，客棧大廳裏人滿爲患，各自閑聊，吃喝，對這突如其來的訪客并不在意。在大興，多有持刀帶劍的權貴，大家早就習以爲常了。
甯崇，甯妧也不是頭一次到大興來了，他們做生意闖南走北，見過不少世面，就算在其他地方，遇見持劍的人也不會感到害怕。他們之所以坐下，是不想引人注目——因爲那年輕男子正是前幾日見過的，就是那個攙扶着老者的小厮。
這男子如今穿着上等，帶着一衆侍衛，甯崇，甯妧對這男子的身份都有了些揣測。這男子絕不是什麽小厮，而是某位權貴手下的人。
男人四下張望，明顯是在找人。甯崇，甯妧暗中盼着他不是在找他們。
越是這麽想，就越是事與願違，那男子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往他們這桌過來了。
甯崇和甯妧交流了下視線，等羅常站在兩人桌前時，甯崇已經換上招牌式的親切笑容，面容平靜的對上羅常的目光。
羅常看見兩人，嘴角弧起一抹讓人爲之一顫的笑容，“兩位，我家王爺有請。”
就連聲音都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甯崇感到來者不善。
“大人，小的不明白，是哪位王爺要見小的，小的隻是入京的商人，并不認識哪位王爺，可是大人認錯人了？”
“秦王殿下特設佳宴，二位請吧。”
羅常的語氣不容人拒絕，周邊帶劍的侍衛也不容人忽視。
甯崇起身，“那便勞煩大人帶路了。”
他預感不是什麽好事，特意裝傻，有意讓甯妧留下。
羅常挑了挑眉，看了眼仍坐着不動聲色的少年，這一眼，不由得感慨，這少年生得秀美，眉眼溫順，眼神卻深邃冰冷，讓人不由得想多看幾眼，看看他眼眸裏的神情。
“這位公子也請吧，王爺特意派了我等來請，總不至于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說啥宴請，可這語氣倒像是拉人去拷問的。
甯妧默默起身，從始至終，眸色都不見起伏。
羅常跟在兩人身後，心中未免也幾分驚訝，這少年處變不驚，連他都自愧不如。
不過，據王爺猜測，這少年很有可能是一位女子，那就更讓人好奇了，一個妙齡女子爲何有如此深邃冰冷的目光。
楊俊差了羅常去東萊好好打聽一番，甯氏宗親确定以及肯定的表示，當年大家主生的就是個女兒，那幫宗親見有利可圖，連當年的産婆都給找了出來。
“我敢肯定，是不帶把的。”産婆如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