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微微疑惑,但見氣氛凝重,不敢多問,“我這就去想辦法弄來。”
那些書信獨孤伽羅留着也沒用,所以就交給宮人保管了,說是借用一下,仁壽殿的立刻就答應了。
“安公公,你來的太及時了,再晚一步來,可就沒有了。皇後娘娘因爲這些書信生了好大的氣,現在得知這些都是假的,剛才還說要我們都拿去燒掉呢。”
趁安德海去取書信的這段時間,書房外響起敲門聲。
“太子殿下,太醫院主藥鄭太醫來了。”
楊勇微愣,他好像沒叫過太醫。
崔新見時間不早了,他再留在這裏不方便,起身告辭,“太子殿下,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我。”
“對了。我現在不能出宮見人,你幫我去見個人吧。”
這次的事情鬧的有點大,朝中的人大概都盯着他的動向吧,就像楊堅說的那樣,像北鬥星那樣明亮。崔新是牛刀衛小統領,出入較爲自由。
“太子要我去見誰?”
“高熲。”
“丞相大人?”崔新垂眸一想,“我聽說丞相大人抱病在家,連皇上派去的人都不肯見,他會見我嗎?”
“你隻要說,是我要你去見他,他一定會見你的。”
“那見他說些什麽呢?”
“問他關于這次彈劾的事情。”
楊堅隻給他看了一份奏折,他現在隻知道彈劾他的其中一人,如果能知道其他人是誰,更能弄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楊勇虛弱的喘息着。
鄭太醫皺着眉頭把脈,似是不放心似的,又把了一遍。
“太醫,太子殿下怎麽樣了?”元尋在一旁看着,見楊勇咳成這樣,不免擔心。
“外面風雪大,天氣嚴寒,太子殿下急着趕路,怕是感染了風寒。”鄭太醫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覺得有些奇怪,太子這脈象,不至于臉色如此蒼白,咳嗽的如此厲害啊。
“多謝太醫。咳咳。”楊勇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不過,本宮沒請過鄭太醫,太醫怎麽會來看診?”
鄭太醫臉上閃過一些複雜的神情,“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是關心您的。她貴爲皇後,這次受人蒙騙,皇後娘娘也很難過,最近身體很不好。”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楊勇還是明白了,是獨孤伽羅叫鄭太醫過來的。如此一來,他冒着風雪去找孫思邈也不算白費功夫了。
“母後病了?”他今天見過獨孤伽羅,看她臉色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不是病了,隻是身體有些不适,太子殿下不用太過擔心,安心調養就是了。”鄭太醫起身告辭。
他出了東宮并沒有直接回太醫院,而是去了仁壽殿。
撲鼻的香味傳來,鄭太醫皺了皺眉,小聲的問帶路的盈珠,“臣已經說過這個香不能常用,爲何氣味還是如此濃重?”
盈珠小聲道:“太醫,勞煩您再勸勸皇後娘娘吧,我們說了,皇後娘娘不聽。”
“臣知道了。”
獨孤伽羅懶懶的靠在憑幾上,打眼瞧了下鄭太醫,“太子的身子怎麽樣了?”
金全順早就把太子去終南山找孫思邈的事情告訴了獨孤伽羅。獨孤伽羅這才打消了楊勇和孫思邈勾結,故意拖着不給楊堅看病的疑窦。
“太子殿下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不過,太子殿下病症嚴重,臣想可能是心病。”
獨孤伽羅沒說什麽,屋裏寂靜無聲,香爐裏的煙火袅袅升起,香味鋪滿整個房間。
鄭太醫下了決心,才開口,“皇後娘娘,您近來頭疼健忘,很有可能是由此香引起的。爲了鳳體着想,還是不要再用此香了。”
“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鄭太醫慢慢起身,見獨孤伽羅沒有撤下香爐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這香裏有一味香料是他活了一把年紀都沒見過的,那香料的氣味奇特,留香持久,讓人難忘。現在他甚至懷疑這香會有讓人上瘾的效果。
楊勇對外稱病,謹遵獨孤伽羅的意思,乖乖的在東宮裏禁閉。
回宮的第一日在認罪,趕路的匆忙中度過了,回宮的第二天,宅在家裏,享受暖烘烘的爐子,也算惬意,但是這種來之不易的惬意,竟也不能持續太久。
東宮門口羅雀,除了元孝矩來看過他,再沒人來過了。
安德海一邊掃着門前的積雪,一邊念念叨叨,“那些人實在可惡,以前太子殿下風光的時候,都趕着來巴結,現在太子殿下病了,連看都不來看。”
“安德海!”
聽到楊勇叫他,安德海把掃把靠在一邊,趕緊進屋,“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
“你看看這信,是不是你寫的?”
昨晚楊勇在鄭太醫和元尋的督促下,早早就休息了,根本沒有機會看看安德海拿回來的書信。
現在他才看了幾行,就覺得不對頭,安德海這麽寫信,是不想在他手下混了?
裏面寫的全是說他不好的混賬話,他看了都來氣,更别說獨孤伽羅了。
“啊?”安德海大惑不解,伸手接過那信紙,隻看了一個字就叫了起來。
“這不是我寫的!天啊,這字迹。”安德海瞪大了眼睛,把信紙拿近了些看,墨水早已幹掉,所以,不管遠近,字迹都不會改變,這字迹和他的字迹如出一轍,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别,就連他習慣性的頓筆也有。
就連他自己看了,都有一瞬間懷疑這是自己寫的。
安德海大驚,頓感大事不妙,趕緊跪在了楊勇面前,“太子殿下明查啊,這信絕對不是奴才寫的,奴才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污蔑太子殿下啊。”
這件事情真是有口說不清啊,全看太子會不會相信了。安德海身子不住的哆嗦着,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什麽壞事都沒做過,禍事會從天而降。
楊勇沒急着叫安德海起來,他抿着唇,細細的想着這其中的聯系。
如果從常理來看,他一定會對身邊的人的背叛感到生氣,因爲這些信件他被獨孤伽羅誤會,而且是不小的誤會——很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一定會氣到失去理智,當場殺了安德海。
有人想看到他和自己的人自相殘殺,他怎麽可能會遂了那人的意。
楊勇苦笑,安德海在他身邊盡心竭力,爲他出生入死,如果殺了安德海,寒的恐怕的會是整個東宮的心。而他就會成爲那個被人玩弄于鼓掌間的小醜。
到底是什麽人那麽狠,就連他身邊的太監都要下手除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