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點疼,他想起來了,楊堅派人救了他們。手摸到後腦勺,摸到好大一個包,“嘶”,楊勇疼的吸氣,這大概是當初山賊把他丢地上給撞的,真是的,下手不知道輕重,本來就不聰明,這麽一撞,以後更笨了可咋整。
“山賊抓住沒?”
提到山賊,安德海氣的握拳砸在空氣裏,“那些家夥,全都跑了,要是被抓住,我非得揍他們一頓。”
“跑了?”楊勇一驚,“沒有抓到?”
“說來也奇怪,當時立刻就對附近的幾個城發出了消息,可是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還有,那個可惡的何大人,也跑了!真是氣死了!”安德海揮舞着拳頭,扯到了傷口,哎呦哎喲的嚷嚷了起來。
楊勇陷入沉思,那些人抓他,不是爲了殺他,也不是爲了錢财,也不是爲了傳話給什麽人。大軍一來,就好像畏懼的跑掉了。山賊臉上畫着顔料,找不到還情有可原。連何裘也找不到,所以,他們背後的那個人身份地位非常高,能有方式,把他們像空氣一樣藏起來。
而那個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他是因爲失敗才收手的?還是已經達到了目的呢?
不過,現實由不得他繼續想下去了,楊堅召見他。楊勇一醒來,就有人通知了楊堅。
楊勇一進觀文殿,什麽也沒說,就先跪了下來。
“兒臣有罪。”
“你有什麽罪?”楊堅還以爲他一來會爲自己辯解,沒想到會主動認罪,疑惑不已。
“兒臣讓父皇母後擔心了,兒臣沒有抓到山賊,讓山賊危害百姓,是兒臣的過錯。”楊勇低着頭,誠懇道。
一陣沉默後,楊堅開口,“身體可好些了?先起來吧。”
徐桂立刻搬了張椅子給楊勇,“太子殿下,坐。”
“兒臣愧不敢當,還是站着吧。兒臣聽說,朝中有許多大臣上書彈劾兒臣,兒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惹父皇生氣,還請父皇明示。”
主動承認錯誤,态度端正,楊堅實在是氣不起來。
徐桂回來後,告訴了他許多事情。
比如:每次帶着聖旨去邊關,楊勇總是用心的照顧他。
“太子殿下說,遠在前線,不能在父母膝下盡孝心是他的錯,所以見奴才帶着皇上的旨意來,就好像見到了皇上似的,弄的奴才怪不好意思的。”
當然也從來沒有亵渎旨意,每次都是畢恭畢敬的接旨。唯一一次拖延了,是因爲在對幽州百姓澄清謠言的事情,是事出有因的。
徐桂還把小太監下藥的事情也和楊堅說了,楊堅派人拷問那些太監,很快就得知,小太監收了人的好處,惡意捏造事實,污蔑太子在邊關的所作所爲。
無論怎麽拷問,這些小太監都一直咬定是他們自己決定那麽做的。
“太子殿下曾欺辱過我們,我們氣不過,才想趁着這次機會報複太子殿下的。”
因爲這事和獨孤伽羅有關,楊堅不想張揚,已經命人處理掉了那些太監。但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相信小太監們的話,覺得楊勇和底下的人相處不當,多有矛盾,但是,現在看安德海死心塌地的模樣,聽徐桂說話的語氣,楊勇絲毫沒有瞧不起這些下人,反而對他們很好。
從這些情況來看,楊勇不可能去欺辱那些小太監的。
“把奏折拿給太子瞧瞧。”
楊勇打開參奏,這洋洋灑灑的列了兩大頁啊,他就是因爲這個吃了這麽多的苦頭,他爲出征高麗付出了許多心血,沒想到那些心血被有心人說成了罪責,還真是鍋從天上來啊。
“父皇,兒臣之所以在幽州演說,不是想在百姓面前樹立自己的威風,而是爲了使幽州百姓心服口服的歸順大隋,不再引起沒有必要的紛争。父皇可以問問即将上任民部尚書的韋沖大人。”
楊勇就着參奏的罪責,一一爲自己解釋。楊堅不置可否,等到楊勇說完時。
“聽說你收下了高麗的鎮國之寶?”
“有這麽一回事。”
“這又是怎麽回事啊?”
“平陽王似乎不懂大隋的禮儀,帶了許多禮物來見兒臣,兒臣回絕了他的好意,并讓他親自問候父皇。但平陽王一定要兒臣收下,說那是他的心意。兒臣就想把夜明珠送給父皇。”
“那東西呢?”楊勇挑了挑眉頭,這麽說來獨孤伽羅沒有說錯了。
“兒臣被山賊所抓,東西都被山賊搶走了。”
“漂亮嗎?”
“什麽?”楊勇不解的對上楊堅的目光,楊堅越是冷靜的發問,越是讓他感到不安,若是楊堅直接發起火來,那他還能知道楊堅生氣了,現在不溫不火的,讓人摸不透。
“朕問你喜歡高麗的夜明珠嗎?”
剛從鬼門關回來,又要面對送命題嗎?楊勇眨巴着眼睛想了一秒。
“夜明珠是高麗鎮國之寶,流光溢彩,即使是在白天也光彩奪目,一看就知道是十分珍貴的東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兒臣自然也喜歡。隻是,兒臣不會因爲喜歡空有其表的東西錯過真正重要的事情。”
“什麽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父皇讓兒臣當大隋的太子,是信任器重兒臣,兒臣身爲大隋太子應該把心思放在國家百姓上。”
“怎麽放?”
“眼下,局勢不穩定,兒臣想盡自己所能出一份力。”
“出力?就憑你現在這幅病殃殃的樣子?”楊堅扯了扯唇角,“你身爲太子,也該知道,你處在的位置就好比北鬥星。這次的事情,朕會查清楚,你回去休息吧。”
“是。”楊勇起身告辭,琢磨着楊堅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太子之位很顯眼,每個人都會注意到,楊堅是要他端正自己的行爲不要落人口舌呢;還是要他學會用人之道,讓所有的人圍繞他旋轉呢;還是要他防備着随時會射來的暗箭呢?
擱着猜啞謎呢,懶得猜了。楊勇一溜煙的回東宮去,大興雖然沒有遼東那麽冷,但是風吹在臉上,仍感覺臉要裂開來似的。楊堅雖然說會查清事情,但他也有一些想法,不能就這麽閑着。
觀文殿裏,徐桂問楊堅,“皇上,您的意思是讓人以太子爲中心嗎?”
“朕的意思是,北鬥星如果失去了光澤,就不再是北鬥星了。太子是該心記國事,但最該記挂的是自己的身體。身體是人之本啊。”楊堅說着,又咳嗽了起來,虛弱的靠在了椅子上,最近精神越發不如前了,太醫院開來的藥如同隔靴搔癢,沒什麽見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