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隻黑色的公雞了,雄赳赳的昂着胸腹,神态自若的瞅着滿屋子的人,絲毫沒有怕人的意思,看來是被人養的頗爲膽大。
楊勇不禁覺得有趣,古代食物珍貴,母雞下蛋,人人都愛養母雞,怎麽這平城府尹養隻公雞呢,想必是個憨厚的。
金齊作爲平城的府尹,是第一個上前交接文書的人,他剛邁上一格台階,側廊裏一個少年端着一壺茶走了出來。
少年像是無心又像是有意的看了眼金齊,然後把茶水端到楊勇面前。
“太子殿下請用茶。”少年說的居然是标準的大隋話。
仔細一看,還有點眼熟。
一旁安德海臉色大變,指着少年道:“是你!快保護太子!”
侍衛不明所以,但都戒備了起來。
韋沖更是一頭霧水,“太子殿下,這少年是何人?”
這少年年紀和桐澤相仿,怎麽看都不想是會傷到楊勇的人。
“總管大人,您有所不知。”安德海看到侍衛把少年制服住了,才松了口氣,“之前太子殿下到高麗微服私訪,這少年曾行刺過太子殿下。”
韋沖一聽,立馬嚴肅了起來,“是這樣的話,的确得好好看管,讓人帶下去吧。”
楊勇見了這少年也有些防備,便沒有阻止,隻是那少年神色驚慌,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始終沒有說出口,倒是看了金齊很多眼。
楊勇不禁對站在台階上的金齊起了幾分疑心,“把平城的文件拿上來吧。”
金齊擦了把汗,把平城人口統計和土地分配的卷軸放在了楊勇面前。
“太子殿下,這裏頭許多記載的不清楚,還是讓我來解釋解釋吧。”
王桐澤翻譯了他的話。
楊勇眼神示意他打開竹簡。
“這是城東的布局圖,這裏是對應的人口簿子。”金齊一邊說着,一邊展開竹簡。
他臉上的汗越發多了,甚至滴了一滴在桌子上。
王桐澤開玩笑般問他,“金大人,有那麽熱嗎?”
金齊尴尬的笑笑。
大隋的侍衛也都偷笑了起來。
“這人一定是見太子殿下威武,心裏害怕。”
“高麗人還真是沒見識,太子殿下不用像高麗王那樣做滿排場,就讓人害怕了呢。”
楊勇卻莫名緊張了起來,在金齊完全打開竹簡之前按住了竹簡。
“太,太子殿下。”金齊臉色雪青,結結巴巴道。
竹簡已經快完全展開,隔着薄薄的厚度,楊勇摸到了一塊凸起的異物,竹簡裏似乎藏着什麽。“拿下他。”
侍衛聽到命令,立刻動手。金齊見被楊勇發現,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甩開楊勇的手,抖出了竹簡裏的東西——一把噌亮的匕首。
匕首的邊刃上泛着可疑的黑光,顯然是抹上了劇毒。
金齊兩手顫抖,等他抓起匕首想刺向楊勇的時候,侍衛已經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楊勇也早就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韋沖冷着臉,抄起筆枕丢了過去,正中金齊握匕首的手,隻聽金齊叫了一聲,匕首“當啷”落地。
“好大膽子,居敢行刺太子。”
大堂裏的其他官員見狀都害怕的跪下,“太子殿下明查,我們不知此事啊。”
楊勇看了眼地上的匕首,安德海會意,立刻拿着帕子把匕首包了起來。
“裴大人應該已經和你們說過了吧?”看着滿屋子低着的黑壓壓的腦袋,楊勇開口,“你們若是想留下,大隋不會虧待你們,你們若是想走,大隋也不會強求。”
“說,說過了。”其中會大隋話的官員立刻答道。
“金大人,你明知故犯,可知罪?”楊勇目光射向金齊。
金齊渾身發抖,掙脫了侍衛的制服,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先前那個少年從屋外沖了進來,拉住了金齊。
“金大人,你這是何苦?爲何不把實情告訴太子殿下?”
金齊拉住少年的胳膊,兩行清淚落了下來,“人人都說太子殿下殘暴無比,沒心沒肺,和他說有什麽用。”
“金大人,那些不過是坊間的謠言,不可信啊。”
安德海見少年和金齊兩人嘀嘀咕咕說着話,登時警惕了起來,這少年早前就刺殺過太子殿下,現在又大聲密謀,難道是一夥的?
“太子殿下,他們怕是早有預謀!”
楊勇聽了王桐澤的翻譯,感到其中有内幕,擡手打斷了安德海的話。
“金齊,本宮不是無理之人,你有什麽不滿或是冤屈盡管說出來就是了。”
少年拉了下金齊,金齊背對着楊勇不爲所動,少年皺了下眉頭,朝着楊勇跪了下來。
“太子殿下,草民周福生,先前的事情是草民無知,太子殿下寬恕草民,草民感激在懷,沒齒難忘。金大人之所以行刺太子殿下,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什麽不得已的原因,行刺還有理由了,今天你一個理由,明天他一個理由,誰還來管太子殿下的安危?”安德海不滿的應道。
“安德海。”楊勇略帶責怪的看了眼安德海。
安德海氣鼓鼓的道:“太子殿下,他們要傷你,還和他們說那麽多做什麽?”
膽敢謀害皇子可是死罪,這兩人,一人還高傲的站着,甚至背對着太子殿下,另一人居敢還有臉出現,這傳出去被人知道了,豈不以爲皇家好欺負,太子好欺負?
“韋沖,你帶着官員去偏廳吧,人口和土地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辛苦你了。”
“是。”韋沖看了看金齊和周福生,有些擔憂,“安公公說的沒錯,太子殿下……”
他頓了頓,還是決定尊重楊勇的決定,“太子殿下可需要我留下?”
“不必了,有侍衛保護我就夠了。”
韋沖領命,帶着下面一衆官員去偏廳了。
“本宮已經遣散了衆人,你們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
周福生感激的磕了下頭,朝着金齊道:“金大人,您瞧,太子殿下,不是謠言裏說的壞人。”
眼見爲實耳聽而虛,金齊猶豫着轉過身來,想了想,跪在了周福生的身旁。
“太子殿下,臣有罪。”
“你先告訴本宮爲何要行刺,再定你的罪不遲。”
“還求太子殿下救命啊!”金齊不住的磕頭。
安德海不屑的看了眼金齊,把目光轉向了别處,太子殿下實在太仁心了些。
“你有話好好說,若是本宮能幫自然會幫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