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本來站在隊伍裏不敢吱聲,因爲孫思邈的事情,楊堅對他發了好大的一通火。現在聽見有人舉薦他,立刻出列,主動表示願意。
“陛下,兒臣願意前往江南平反叛亂。”
“好。江南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那你準備準備就出發吧。”
“是。”
高熲看了眼蘇威,蘇威垂着頭,沒有對上他的目光,高熲想了想,沒有開口。南方這次叛亂單靠兵力鎮壓,恐怕很難平反,他留了個心思,想把這次平反的壓軸交給太子。
“太子殿下,不好了!”侍衛還沒進屋就大喊着。
楊勇聽他語氣驚慌,趕緊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還沒走到外頭,就聽到一聲驚呼,掀開厚厚的簾子,就看淡來報信的侍衛摔了一跤。
“嘶。”侍衛摸着屁股,苦着臉爬了起來。
時近冬至,北方千裏冰封,滴水成冰,早先下過一場雪,地面都結了冰,行走起來異常困難。
“太子殿下,民部侍郎被高麗人打傷了!”
“現在怎麽樣了?”
“太醫正給瞧着。”
楊勇小心的朝着驿站走去,這位朝中派來清點土地戶口的民部侍郎,是熟悉的老面孔了,就是那日假裝太監的裴溫勤。
“這是怎麽回事?”
“裴大人下令讓高麗原本的地方官員來複命,不知怎的,好些人就湧到官府裏,拿石頭丢裴大人,混亂之中,裴大人摔倒了,被好些人圍着打了一頓,要不是總管大人同在,後果不堪設想。”
高麗民風如此彪悍?楊勇聽的稱奇,他先前去過高麗,隻不過去的不是城裏,而是城外的小村莊,記得當地民風還挺淳樸的,如果忽略偷竊的小偷,和拿斧子扔他的少年的話……
看到楊勇進屋,所有人都起身行禮,受傷卧床的裴溫勤也不例外,掙紮着跪在了地上。
“參見太子殿下。”
裴溫勤細皮嫩·肉的臉上已經挂彩,腫脹的慘不忍睹。
太醫回禀道:“裴大人身上多處受傷,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才會好,最好不要走動,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症。”
裴溫勤是河東裴氏的一員,當初宮變,他也在場,不知他對自己身世的事情知道多少。楊勇對着裴溫勤保持着君臣的禮儀,沒有過多的親昵。
“裴大人就在這裏好好養傷吧。”
“還請太子殿下替臣寫一封奏折給皇上,請皇上另派人選來清點幽州土地人口。”
“不必了。”河東裴氏的目的尚不明确,他才不會輕易聽信裴溫勤的話。
“那幽州的各項事宜如何是好?”
“本宮去做就是了。”
裴溫勤微微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高麗人兇殘無比,您怎麽能親自去呢?”
“幽州現在已經是大隋的土地,大隋土地上哪裏來的高麗人?”楊勇披上裘衣,打算盡早出發,等幽州事宜安排妥當,他就能回大興了,他得早點回去把史萬歲的案子審理清楚。
裴溫勤自知說錯話,改口道:“太子殿下,那裏的百姓未經開化,太子殿下您親自前去,臣放心不下啊,而且這本來就是臣的職責,臣辦事不利,豈有讓太子殿下操勞的道理?”
“本宮身爲大隋太子,自然要給父皇分憂,眼下父皇身體不适,就不要再用這種小事打擾他了。”楊勇語氣不容人反對。
他說的在理,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麽。
“讓桐澤過來,他懂高麗語。”
王桐澤因爲之前的事情被王慶罰了緊閉,天天悶在屋子裏看書背書,早就看得渾身發黴,現在聽說楊勇要帶他出門,蹿的比兔子還快。他是遼東土生土長的,又是年輕人,哪怕地面冰滑,也走的輕松,與其說是走,完全就像是在滑冰。
道路上沒來得及鏟掉的雪,大部分都積成了冰,行人走的極爲困難。許多士兵煮沸了水,正在清理路面,好讓車馬順利來往。
“安德海,鹽價是多少?”
安德海愣了愣,“太子殿下可是嫌菜太淡了。”
“不是,如果能把鹽灑在這地上,雪就不會結冰了。”
安德海雖不知是何原理,還是默默點頭,太子博學多才,豈是他能想的到的。
“五百文一鬥呢。”
好貴,一斤鹽得十四點八文錢,楊勇不禁感到驚訝,米才賣五文錢,“這裏靠海,爲何鹽價這麽高?”
原主素來縱情于聲色犬馬,少關心民生,所以腦海裏沒有關于物價的記憶。他隻知道鹽鐵官營,具體是怎麽樣并不清楚。
安德海對于楊勇肯問民生問題,倍感欣慰,自然是知無不言。
“太子殿下,鹽是每個人都得吃的,我聽老人說,要是不吃鹽,連腿都擡不動的。這麽好的東西若是被人囤積着,控制了價格,那可不得了。所以鹽都是鹽運衙門出售管理,統一售價,也是對百姓的一種保護。而且,制鹽可耗費功夫了,鹽自然就貴了。”
幹癟的小荷包促使楊勇想出了經商妙計,外族處在内陸,每年都要和大隋做鹽的買賣,他若是能提升鹽煉制的效率,豈不是能靠此發家緻富?别人賣鹽那是犯法,他賣鹽那是天經地義,因爲他是官家人啊。
這麽想着,就到了附近的平城,城門大開着,高麗人進進出出,各種聲音嘈雜不斷,但當看見楊勇時,衆人突然都靜了聲,睨向楊勇。
楊勇被瞧的心裏發毛。他甚至懷疑,要不是自己騎在馬上,身邊跟着一衆侍衛,這些人就要撲上來手撕了他。
“太子殿下,不少人都是城外村裏的人呢。”安德海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隻是這些人對他們也面色不善。
“這還真是奇怪了,我之前分發了他們那麽多食物,禮物,他們就算不惦記我的好,也不該充滿惡意吧。”
到了官府,各城的官員已經帶着文書等候多時,見到楊勇來了,都松了口氣卻仍緊張不已。
他們管治不當,導緻大隋官員受人毆打,聽說大隋法律嚴厲,若是怪罪下來,他們都逃脫不了幹系。
其中一位官員最是戰戰兢兢,楊勇問過,才知道,原來他是平城的府尹金齊。或許是因爲裴溫勤在他的城裏出了事,平城府尹滿頭大汗,盡管是大冬天的,脖頸處的衣領都汗濕了。
楊勇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坐到了主座上,等着各位官員把文書交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