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個子高挑,看着像有十七八歲,不過楊勇打聽過,王記的兒子才十三歲,這小朋友放到古代非得長成一米八八的帥哥不可。
少年突然朝楊勇射來一道仇恨的目光,吓得他一跳,這小子怕是對他有什麽誤會,小孩子的心思難揣摩啊。
“安德海去喚太醫來給王夫人瞧瞧。”
“是。”
“王夫人,你先起來吧,外頭風大,我們進屋說話。”楊勇這麽說了,王夫人才站起了身,卻已是站不穩,半個身子都倚靠在兒子身上。
楊勇一邊走,一邊想,她既然要托付孩子,當然是托付給親人才信得過,爲何不把孩子交給王慶帶養,而是要交給他呢?
進了屋才發現屋裏并不比外頭暖和多少,偌大的屋子居然連個火盆都沒有,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有些冷,更何況是個帶病的婦人。
小丫鬟把被子堆疊在床榻上,雖蓋了厚厚的一層,餘氏還是咳嗽不已。
等大家都安置妥當了,楊勇才開口問,“王夫人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王夫人先看了眼王慶,“兄長,你别怪罪于我,若是把桐澤托付給你,我自然是放心的,隻是,我實在不想看桐澤走他爹的老路。”
婦人握住兒子的手,“當今皇上聖明,實行科舉制,我兒不笨,若是能得人好好栽培一定能中舉入仕。”
說到這,王慶就明白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一介武人,不懂什麽讀書,字也就識得幾個大字,勉強看看書還可以,要是去考試,怕是要獻醜了。
“不過,弟媳,可以讓桐澤去縣裏的學堂念書啊。”
王夫人搖頭,“新朝建立,百廢待興,剛剛結束連年的戰争,衆人多重武輕文,遼東縣也不例外,在這樣的氛圍下,沒個人細心督促,我放心不下。”
她歎口氣道:“古有孟母三遷,若我身子還好,我定效仿那孟母,隻可惜……”
桐澤神色緊張,拉扯住他母親,“娘親,你胡說什麽,大夫說了,隻要吃藥就會好起來的。”
王夫人憐愛的看着孩子,摸了摸他的頭。
楊勇心下好奇,怎麽衆人都不提她的病,看王慶,像是都認定王夫人的病沒救了似的。
正想着,門被人猛地打開,聽見熟悉的大嗓門哈哈笑着。
“說吃藥就會好起來,說來奇怪,我在門口撿着一包藥。”史萬歲手裏提着一提藥包,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桐澤這才想起來,臉一紅,他剛才心急,竟忘記了這事。
“這裏好冷。夫人爲何不生火?”史萬歲把藥包交給小丫鬟,翠枝拿了藥就去廚房煎藥去了。
“将軍節儉,省吃儉用,近來打仗,軍中吃穿用度開銷大,将軍體恤将士,将自己的積蓄都投入軍用,自然沒有再多的剩餘了。隻能請将軍忍一忍寒冷了。”王夫人抱歉道。
這話說的史萬歲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倒也不是嫌棄,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麽就說了出來。
楊勇心想:原來如此,想來,王家也沒有閑錢請下人了,所以家中隻有一個小丫鬟。
門又“吱呀”一聲打開,這回是安德海帶着太醫來了。
“安德海,拿着銀子去買些炭來,别讓兩位凍着了。”那丫鬟年紀還小,也不知道靠不靠的住,花錢的事情還是交給安德海來辦吧。
“欸,太子殿下,不用這麽麻煩了,軍中開銷極大,我看都是太子掏腰包,實在太破費了,讓人拿了我營帳裏的炭火就是了。”史萬歲開口阻止,一來也是爲了彌補剛才說錯的話。
“那你呢?”楊勇轉頭看他。
“我不冷。”
看他那樣子的确不忍,他都穿了三件衣裳了,史萬歲還穿兩件,宛如涼爽秋季,全然不像冬天的樣子,聽韋沖說,再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呢,隻能說史萬歲體質太好了。
的确是能省就省,出來一個月,他花錢如流水,回去怕是要吃土了。
“那我就收下史大将軍這番心意了。”
他們雖然是一番好意,卻不知道外頭風言風語傳着傳着就變得污穢不堪了。
不少人說史大将軍看上了王夫人,一個無家室,一個未亡人,正好眉來眼去,就對上了。
“那餘氏真不害臊,剛死了丈夫就盼着攀附别的男人了。”
“聽說那史大将軍來頭大着呢。”
“哼,還不是那樣,居然勾搭寡婦,恬不知恥。”
史萬歲聽了不甚在意,“讓别人說去吧,我要是把這人的嘴一張張給縫上,我不得忙死。”
那日,太醫診斷了王夫人的脈象,臉色凝重,對楊勇搖了搖頭。
王夫人出聲道,“我知道,太醫不用不好意思開口。這病拖着也有許多年了。讓太子殿下費心了,特意請了太醫來給妾身看病。”
“舉手之勞,無足挂齒。”
“那太子殿下能否答應妾身的請求?”
“王将軍爲國捐軀,于我大隋有恩,既然夫人那麽說了,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王夫人這才放下心頭重擔,臉色一喜,道謝不止。
安置妥了王記的家屬,楊勇見小丫鬟端着藥進來了,見王夫人臉色憔悴,不忍再做打擾,起身告辭,一出門,史萬歲就把好消息告訴了他。
“崔新已經醒了。”他來找楊勇就是爲了這件事。
“是嗎?”楊勇快步出門去見崔新去了。
那邊,高元和淵太祚倉皇逃回了最近的城中。
高元臉色蒼白,受了極度的驚吓,久久不能回神。
禦醫來了一撥又一撥,“王上受了驚吓,傷及神志,吃了藥靜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随行官員聽說紛紛趕來探望,因平陽王精神不佳,就堵在了殿外。
“王上帶了最厲害的兩員大将去,都不是大隋的對手,這仗……”
“咱們現在還有多少兵力?”
士兵回禀道:“白狼水一戰損失四萬,遼東城一戰損失六萬,與契丹人一戰損失五千。”
“這……”各位官員都大驚。
之前損失了五萬,如今損失了十萬多,這麽說來,他們剩下的可用兵力隻有十四萬了。
“聽說隋軍來了四十萬大軍。”
“我們正和他們倒過來,十四對四十,這還如何打。”
三十對十都節節敗退,衆人都起了退卻的心思,這仗打的撈不到半點油水,虧的都是權貴們的腰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