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卻并不代表它變得不重要,恰恰相反,由于現在馭鬼一門的天師數量急劇減少,爲防止這一重要門術失傳,玄術組織對此是更加重視了起來。
在研讨會上,馭鬼門術的交流比試被放到了壓軸位置,加上規矩是由席位低的國家先進行淘汰賽,輪到前三席國家上場之前确實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今年的淘汰賽裏出現了好幾隻黑馬,其中有與華夏簽訂過友好盟約的國家,另外就是幾乎被默認爲是絕對中立的國家。
單就這一情況來說,華夏今年的形勢是算得上好。但位居前兩席的西方國家面對這一情況并沒有緊張,甚至連驚訝都沒有,像是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同時也早有準備。
“克裏斯那家夥是确定能控制住那隻鬼?你知道那東西駕馭不住會發生什麽事情的,要是等會真出了事……”詢問這句話的是一名金發藍眼的男人,身上穿着得體的西裝,在問話時候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懷表。
在低頭看懷表的時候,他的話就被打斷了,站在他旁邊身姿高挑的金發女人撥弄了下自己的卷燙長發:“真出了事那也是我們赫倫國來擔,按說好的去做,下一屆前兩席的位子就還是我們的。”
“而且克裏斯讓那東西很聽話,放心吧。”
對話着的兩人分屬于赫倫和瓦辛國,兩國之間明面上是并不存在盟約,但爲了繼續保持席位,雙方私底下開始了合作。
最終目的還是玄術組織總負責人的位子,不過這點雙方都心知肚明的心思就不攤開來說了。
在位置上坐了很久,一開始顧大大是還有興趣看兩名來自不同國家的天師進行術法對戰的。到後來因爲這些和他年紀差不多,有些或許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年輕天師用的術法都比較淺顯,加上時間過得久,顧大大坐着坐着身體就慢慢往旁邊傾斜。
傾斜到一定角度的時候,他的頭就靠到了旁邊的銀發軍官身上。
看在其他人眼裏,坐在黑發青年旁邊的那隻鬼像是一早就這麽等着,青年的頭才剛靠過去,他就馬上順着稍微調整了姿勢,并且從善如流地伸手把青年的上半身再攬過去些。
“球呼唔……球球。”睡着了一半,眼皮已經完全耷下,青年微張開的口中語意模糊地低低喃念着幾個音節。
如果不是覺得周圍人過分直接的視線會讓青年醒來,這隻赫提斯現在會低下頭顱去啄吻一下低念他名字的人。
這麽做會讓周圍那些活人的視線變得強烈,讓青年醒來也是必然的事情,雖然很想這麽做,銀發軍官仍是忍耐住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天知道這種一隻鬼主動抱着一個人的場景在周圍同屬華夏的玄術大師們眼裏已經是非常超綱的事情,見鬼了啊……
不對,在場的大師們忽然又頓住這想法,因爲他們想到自己現在還确實是在見着鬼。
對危險的本能感知使得沒有人在這期間過去打擾,就連說話聲音也收斂不少,于是顧大大就這麽一覺睡到了該他上場的時候,差不多是睡了有半小時左右。
“阿衍。”沒有讓其他人來動,謝婪用低沉柔緩的聲音低喚着青年的名字,同時在極其隐蔽沒有人能看見的角度輕啄了下青年的耳垂。
睜開眼的黑發青年睡眼惺忪,擡手掩唇打了個呵欠以後眼角微紅,看起來實在是半點沒有即将要上場的參賽者該有的樣子。
“這一年的對手都這麽弱,克裏斯不召出那東西來也不影響結果,用之前的那隻馭鬼就能赢了,何必提前亮出底牌。”從頭到尾觀戰了一遍的瓦辛國領隊,也就是之前金發藍眼的男人給自己的合作對象發去信息。
回複倒來得很快,大意是說要營造一場壓倒性勝利,所以不準備更換原計劃。
收回信息回複的男人在看完以後把這條信息記錄删去,對方這麽說,那他也沒什麽可再說的了。視線重新投放到場上,按照剛才的抽簽結果,這一輪是由華夏與赫倫國對戰。
本來由他們的情報看,華夏今天是要被迫棄權的才對,也不知道哪臨時找來的一個幫手。但看這都馬上要上場了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恐怕結果和直接棄權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剛才在信息交流中出現過的名字,克裏斯,現在這個名字的主人就出現在場上,是個頗爲英俊的年輕人,海藍色的眼睛微彎起來的時候擁有能夠吸引旁人的魅力。
由肅冷軍裝的襯托着更顯出肅殺冰冷的銀發軍官垂了垂豎瞳,前邊的那個人對青年用這種彎眼微笑的表情,這讓這隻赫提斯并不高興。
青年全身上下已經全都是他的味道了,隻是當前世界的人不能察覺出這種标記,同樣也感受不到不允許靠近的警告信息。
雖然知道這是世界規則的問題,這隻赫提斯對這種情況依然是既不滿意也不高興。這些人在放肆接近他的寶物,如果是在帝國,沒有人會敢這麽做。
因爲帝國已經統治了除地球以外的各個星域,帝國之中敢這麽做的人,毫無疑問會被他們的皇帝陛下下令永久放逐。
“和我一樣年輕,也是個天才嗎。”雖然有着一副英俊正直的騎士長相,也是面帶微笑的樣子,這名年輕男子開口說出的話語卻帶着十足的狂妄與自傲。
不過克裏斯也确實有這個資本,不久前他輕松戰勝了玄術界馭鬼一門裏赫赫有名的一位前輩,一時風頭無兩。像這次參加研讨會,對方也一早被許多人看好成爲最大赢家。
對這一問話顧大大搖了搖頭,聲音和緩地答道:“隻是普通人。”
作爲一名華夏人,顧大大表示他要堅持遵守華夏的傳統美德,比如謙虛就很重要。
這句回話如果讓趙胥那一桌的人聽見,裏邊三人估計會瞪着眼腹诽一句‘說謊不打草稿’。畢竟這麽‘普通’的普通人,他們以前還真是都沒有見過。
“你的馭鬼長得很好看。”在裁判做出開始手勢之後,克裏斯就開口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語。
一直讓一隻馭鬼跟在身邊的天師是極少數,因爲幾乎沒有天師會想每天體驗被陰冷氣息環繞的酸爽感覺,一般都是到需要的時候再進行召喚。
這種時候顧大大當然沒有回答謝謝誇獎,而在幾秒之後,顧衍就知道對方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在對方話音落後不久,出現在對方身後的是一隻佝偻着身形,面目猙獰可怖的惡鬼,看一眼就能吓哭一片小孩的那種模樣。
“惡鬼——?!裁判——!!”在那名長相英俊、輪廓深邃的年輕男子把馭鬼召出的一刻,整個一層大廳都嘩然一片,華夏這邊的溫大師更是鐵青着臉第一時間出聲喊了裁判團。
馭鬼一門的天師幾乎沒有會拿一隻惡鬼來當自身馭鬼,以惡鬼的兇戾和泯滅人性的程度,曾經做過這事的天師無一例外都被脫離掌控的惡鬼反噬得屍骨不存。
弄出這樣栓不住的惡犬是想鬧出人命來不成?!眼看着現在在場上的是自家人,華夏這邊觀戰的大師們臉色也都變得十分難看。
不過也有例外的人,像趙大師那邊的三個人雖然表面神色凝重,實際在表象之下就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樣子。
這可不是他們不關心自己國家這邊的寶貝疙瘩,華夏的馭鬼一門缺乏新人,這是個在華夏這邊玄術界混過的人都知道。
但眼下這個情況,在知道了跟在青年旁邊的那隻鬼是什麽身份以後,他們就實在是緊張不起來。
惡犬的‘惡’是對外而言,讓一隻惡犬去咬它原來真正的主人,對方敢不敢張口露出利齒恐怕都是個非常困難的問題吧。
場上的銀發軍官容色冰冷,豎瞳顔色變得幽深,而瞳仁微微縮緊,他半眯着眼望向那隻剛被對面術士召出來不久的惡鬼,眼睛裏并不帶太多情緒。
之前他答應說遊蕩在人間界的惡鬼由鬼域負責捕回,剛好現在前邊就有一隻。